《坠入月光》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廖尧奇怪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感叹道：“太阳也没打西边升起来啊，你怎么问你柠柠了？你俩不是闹掰了，多少年都不说话了。”
廖沐：“没有闹掰。”
午夜梦回，多少次拿起手机输入了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却又在电话拨出前一刻匆匆删除号码。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愿也不舍得疏远她。
廖尧连珠炮似的追问：“没有闹掰你们为什么不说话，连提都不能提？”
廖沐：“我……”
只说了一个字，廖沐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廖尧：“你们表面上装得一派和谐，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妹妹，看着比谁都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里其实早就不来往了，不然为什么柠柠现在有什么事情都找我帮忙，以前她可是第一个找你的！”
廖沐愣了一瞬，第一反应是竟不知道庄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便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你问我？”廖尧得意洋洋地说，“那可多了，比如家里的灯泡坏了怎么换，水管漏水怎么办，诸如此类的吧，反正数不胜数。”
廖沐忽然想象到了一副画面——庄柠一只手举着手电，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踩着凳子拧灯泡。拧好后，还要三番五次检查确认是不是拧紧了。
在家里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原本可以由他来教她的，可惜他却错过了她的成长。
廖尧哼道：“怎么，心虚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肯定欺负过柠柠，肯定惹她伤心了，不然她为什么不理你。我劝你最好跟她好好道歉，如果她能原谅你，我再告诉你她回家的时间。”
“我……”廖沐沉默一瞬，轻声说：“我想当面跟她说。”
“当面？”廖尧若有所思地念叨一句，旋即说，“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告诉我，这些年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廖沐：“……”
到底还是没有从廖尧口中追问出庄柠回去的具体时间，廖沐不想惊动更多的家里人，他想到了甄天祁。
拨通甄天祁的电话，对方一听他的要求，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不是啊沐哥，我跟柠姐不熟的，这几年我都没怎么见过她，更没单独跟她说过话，让我打听柠姐回家的时间也太奇怪了。”停顿片刻，甄天祁绞尽脑汁地又想了条理由，“况且柠姐跟我女朋友轻轻关系不错，万一她跟轻轻说我胡乱打听她的消息，我肯定完蛋！”
没有回应前半部分理由，廖沐只是笃定地回应了后半部分：“不会的，柠柠不会告状。”
甄天祁可怜兮兮地说：“沐哥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让我去问真的太奇怪了，你是知道的，当初我自作主张，把柠姐交代的事情办砸了，我一直愧疚，现在根本没脸找柠姐啊……”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甄天祁松了口气，好歹算是说动一点。不是他推诿，是他真的尴尬。
又过了一会儿，廖沐很轻地叹了口气：“除了你，现在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打听。”
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低沉失落的语气说话，甄天祁愣了一瞬，把手机拿到眼前，看到来电号码确实显示的是廖沐的名字，也跟着也叹了口气：”只能是我吗？”
廖沐：“嗯。”
甄天祁：“……”
良久，甄天祁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似的地问：“沐哥，别怪我多嘴，既然你想让我帮你，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
廖沐没有立刻回应，甄天祁也不着急要答案，只是自顾自地又说：“你……你跟柠姐到底是兄妹，你们这些年的经历我也算是略知一二，就算、就算……你也不能再去撩拨柠姐了，我瞧着她都已经翻篇了。”
“翻篇？”
廖沐此刻正站在江边，滚滚江水拍打着沿岸，掀起一层层雪白的浪花。那些浪花只是短暂地绽放了一刹那，便很快重新化作无垠江水里最渺小的一颗水珠，仿佛从来没有绽放过一样。只有他这个亲眼见证者才知道，它们曾经有过多么绚烂的时刻，又是怎样不得不归于沉寂。
很多时候，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里往往越发的波涛汹涌，至少他是这样。
过去种种，他无法翻篇更不可能忘怀。从庄柠那晚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她不是他的妹妹开始，他就不得不面对内心的那些沉疴。
即便庄柠翻篇，他还是迫切地希望弄清楚关于她知晓自己身世的前因后果，他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变故，他的底线从来都是她能够有一个完整的家。
“还不是时候翻篇。”廖沐缓缓说。
知道他倔，不知道他这么倔，甄天祁又劝说道：“沐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就是觉得柠姐这几年也挺苦的，别的时候不知道，至少后来在学校碰到的那几次，她多少都有些强颜欢笑。”停顿一下，他又说，“说实话，那天晚上帮你开视频已经很不应该了，要不是柠姐醉酒睡着，我肯定不能那么干，说到底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们一错再错。”
“老甄，”廖沐眺望着江对岸，缓缓说，“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这次找她，也不……不全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同她讲。”
“因为别的事情？”甄天祁愣住，难道真是他想偏了？
廖沐犹豫一下，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希望这次你能帮我，事关重大，我也别无他法。”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甄天祁没有理由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与廖沐结束通话后，甄天祁琢磨一阵，拐弯抹角地找上宋箜杉，又通过宋箜杉之口了解到庄柠返程时间，随后便匆匆忙忙地告知廖沐。
腊月二十九，庄柠如期踏上归家旅程。落地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刚一下飞机她就拨打了廖飞远的电话，得知他的停车位置后，庄柠便拖着行李箱往出口走。
正是最容易犯困的时间段，庄柠迷迷糊糊的往停车场走。还没走多远，便听到有人叫她——
“柠柠。”
庄柠脚步顿了一瞬，疑心自己听错了。廖沐怎么会在机场，又怎么会喊她呢。
她没多想，揉了揉耳朵继续往前走。
然而，她还没走几步，胳膊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了一下。她打了个激灵，瞌睡全被吓醒了。
此刻机场的旅人和工作人员都不多，显得有些空荡。硬着头皮扭头看去，一看之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廖沐站在她身后一步开外，正皱着眉头凝望着她。
他看起来似乎比去年见面时瘦了，也多了些疲惫。
也许是工作忙吧，庄柠没多想也没多看，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柠柠，我……”廖沐张了张口，视线下垂，在庄柠的行李箱上停顿一瞬，便伸出了手。
庄柠快他一步，将行李箱往旁边拉了一下，正好避开了他。
“这么巧，我爸爸就在停车场，一起走吧。”
说完，庄柠不再停留，迈步向前走去。
“等一下，”廖沐快步上前，抓住了庄柠的胳膊，“我有话问你。”
庄柠心里泛起了嘀咕，难不成廖沐是想追问她酒后之言？
当年没有告诉他实情，现如今更是不必，她是不是他的妹妹，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而言无关紧要，唯独会影响到她跟家人们的相处。
当年不想失去的，现如今更加不想失去。
她淡淡地回眸，将胳膊从他手中抽出，淡声问：“什么事？”
眼帘很轻地垂了一下，廖沐将视线从庄柠的胳膊上慢慢挪开：“那天晚上……”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庄柠便先一步回应：“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说了些胡话，哥哥不要当真。”
“为什么要喝酒？”廖沐眉心之处微微隆起一些。
听出他声音中隐含的那一丝不悦，庄柠可有可无地笑了一下，瞥开视线慢吞吞地说：“公司举办年会，喝酒应酬在所难免，哥哥工作这么多年，不是应该比我更懂得职场规则吗？”
廖沐绕到庄柠的视线范围内，声音不由严肃了几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酒量怎么样，适可而止不行吗，喝那么多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庄柠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掀起眼帘，淡淡地说：“今天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如果是这件事，那么我的答案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已经不需要再被当成小孩约束了！”
“柠柠，我不是这个意思！”廖沐眉头越拧越紧，多年之前他说希望她独立成长的话仿佛成了一柄回旋镖，最终还是扎进了他的心窝。
这时，庄柠的手机响了，是廖飞远打来的电话。
挂断电话，庄柠往电梯方向撇了下头：“爸爸催我们了，走吧。”
廖沐终于跟上庄柠的脚步。
当电梯的按键跳到B3层时，廖沐缓缓攥拳，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对庄柠说：“柠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我们明天早上谈谈。”
庄柠佯装没听懂他的话，在电梯门开的那一瞬便跨步迈出。廖沐的声音再度在她身后响起：“上午九点，我在湖滨公园等你。”
回去路上，廖飞远因为顺利接到庄柠并且意外地接到廖沐高兴地说了一路的话，其中大部分都是廖沐接的，庄柠只是偶尔应和几句。
要不要去湖滨公园？
庄柠思考了一路，一直到回到家后，仍旧带着这个问题陷入睡眠。
上午八点，庄柠被窗外晃眼的光亮照醒，原来是她昨天晚上忘记拉窗帘。她翻了个身，慢吞吞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时间还早，她将手机倒扣在床上，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可惜，这一次周公没有如期而至，倒是困扰她一夜的问题再度卷土重来。
在床上翻滚了二十多分钟，庄柠终于还是爬了起来，慢吞吞地洗漱，慢吞吞地换衣，慢吞吞地下楼吃早饭。
“柠柠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坐夜班机很累吧，今天你什么都别干了，好好休息。”庄琼一看到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庄柠笑眯眯地挽住她的胳膊，歪头蹭了蹭她的肩膀：“我不累，昨天睡得很好，现在已经恢复精神了。”
庄琼将她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仔细端详着她：“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是不是很累，在外面吃得好不好？”
庄柠笑着说：“我吃得很好，每顿都能吃一碗米饭，工作也不算累，就是偶尔加班，大家都这样。”
庄琼心疼地说：“要是回来就好了，找个清闲一些的工作，好好养养身体，看你瘦成这样，妈妈心里难受。”
“没事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等我多工作一段时间就好了，”庄柠扭头四处看了看，问，“哥哥还没起床吗？”
庄琼没好气地说：“可不是么，回来之后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工作多辛苦，连觉都没得睡似的。”
“那哥哥肯定也瘦了。”庄柠笑着接道。
庄琼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他，你觉得他能亏待自己？等会儿看了你就知道了，他现在啊，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
廖尧的声音在客厅楼梯间方向响起。
他的嗓门很大，一个人说话吵得跟好几个人对骂似的，庄柠立时就笑开了花。
就算什么都变了，廖尧也不会变。
这样的感觉真好！
“笑什么笑，我说的话很好笑吗？”廖尧刚走到客厅，刚看到庄柠的表情，就忍不住开口挑衅。
庄柠把筷子递给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减弱：“我可不敢笑你，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了，高兴！”
廖尧咧了下嘴，搓着胳膊嫌弃地说：“少肉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实说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需要你哥哥我兜底？”
“瞎说什么呢你，”庄琼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廖尧的头，训斥道，“大过年的会不会说好话了，以为你妹妹是你啊，成天不知道给人省心！”
廖尧吃痛得怪叫，庄柠笑得更开心了。
笑着笑着，她不知不觉想到了小时候。以前也是这样，每次廖尧嘴欠损她，庄琼都会站出来帮她教训廖尧。如果庄琼不在，廖沐也会替她教训他。廖沐总是在的。
廖沐……
庄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穆蔚和廖飞广应该快来了，他……也应该回家了吧……
悄悄地舒了口气，庄柠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怎么就吃这一点，”庄琼不满地说，“你们小年轻就喜欢控制食量，我跟你说啊柠柠，你可一点都不胖，千万别学别人减肥。”
“妈妈，”庄柠忽然扭头，鬼使神差地说，“我想出去走走。”
庄琼：“大过年的，到处都没人，你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思。”
庄柠：“好久没回来，想到处看看。”
“行吧，要不要你哥哥陪你？”庄琼问。
廖尧不满地摇头：“我才不去，她又不是不认识路！”
庄琼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嫌弃地说：“你这个当哥哥怎么一点心都不知道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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