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欧希尔依旧重复着 “说不定明天就不来了”,然而每天下午都不约而至。
他有时候会带一束没什么香味的花,专心致志地坐在床头摆弄插花。他的审美不太日式,也说不上欧式,只能说自有一套风格。白色的玫瑰和蓝色的矢车菊错落依靠,点缀着紫色和白色的满天星。不算多别致,但能称得上赏心悦目。
诸星大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虽然伤口还需要避水和换药,但他终于可以洗头了。
欧希尔自告奋勇要给诸星大洗头,他脱了自己的白大褂——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兴趣,也可能只是单纯角色扮演有些上瘾,欧希尔这两天来,总是在衣服外面套上一件白大褂。
他挽起衬衫袖子,端来一盆温度适宜的水,示意诸星大在床上躺好,用被水泡到发热的手掌托着诸星大的头。欧希尔手掌窄而手指长,看上去好像很容易折断。然而把头靠上去的诸星大知道,这只手十分有力,让他能够放心把头颅的重量压在这个人的手上。
欧希尔用打湿的毛巾小心地避开诸星大的伤口,一点点浸湿他的头皮,黑而韧的长发像海藻一样随着水流漂摇,细细密密地缠上他的手指。
他像模像样地挤出香波在手心搓出泡沫,轻柔地揉搓着手里的长发,顺着毛鳞的方向富有耐心的一缕缕梳开。然后把手指贴上去,用指腹按摩,力求照顾到除了伤口之外的每一寸头皮。最后用清水冲洗掉头发上的泡沫,分成几缕拧干水份,拿发夹固定住避免碰到伤口,再用干毛巾裹住擦到微微潮湿。
“要吹头发吗?”
不仅提供了从业级别的洗护,还收拾干净了地板上的水渍和掉落的泡沫,欧希尔从卫生间里拿出来吹风机晃了晃问道。
享受了一番周到服务的诸星大捏了捏自己还有些潮湿的头发,觉得不如把这一份服务享受个彻底,矜持地点了点头。
于是吹风机呜呜的响起来,热风隔着欧希尔的手吹到他的脖子上,也不知道是风烫还是那个人的手烫,后颈的那一块皮肤被摸得有些发红,连耳朵也一起跟着红了。
昨天接吻时都面无表情的男人竟然因为这样一个不经意的隐秘接触红了耳朵。欧希尔看似专注地给他吹着头发,实际上饶有兴味地盯着那个耳垂多看了两眼。
把吹干的头发梳理到顺滑,欧希尔像对待什么珍贵的艺术品一样,把诸星大的长发捧在手里抚摸。
“为什么会想留长发?”
欧希尔从背后搂住诸星大,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缠着一缕头发,好奇地问道。
“有段时间一直没有功夫剪头发,发现有些长了就扎起来,后来干脆就一直留下去了。”
诸星大给了一个没什么特殊含义并且很无聊的回答。
“那就一直留着吧,我喜欢你的长发。”
“啊。”
这份对话之后没过多久,欧希尔就被接连响起的邮件音叫走了。他一脸不耐烦地刻薄评价给他发邮件求助的同事是离不开家长的幼稚园生,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倚在门上跟诸星大说了再见。
再见。
他们在第七天的下午再见。
欧希尔的脸上挂了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地扎了一个揪,用黑色的发箍把刘海拢到后面。
跟之前一样,他拉出椅子坐下,趴到了诸星大的腿上打算补觉。却被诸星大半搂半抱拽上了床。
诸星大的病房是单人的高级套房。病床很大,放下两边的护栏完全足够两个成年男人肩并肩平躺。
欧希尔顺从地脱了外套和鞋子,散开头发,钻进了诸星大的被子里。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人的伤势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起码足够他用出能把一个体型正常的成年男人单手抱起来的力气。
困倦和疲惫包裹着他,大脑停止思考,他就这样蜷缩在一个刚认识一周的可疑男人怀里,陷入了安稳无梦的睡眠。
这一觉他睡到了寒星高悬。欧希尔醒了,搂着他的诸星大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欧希尔尽量放轻动作从床上起来,诸星大还是警觉地睁开了眼。
“睡吧,我走了。”
欧希尔捂住诸星大的眼睛,掌心里传来男人合上眼皮时睫毛扫过的轻盈触感。这是这一天里他们唯一的对话。
第八天下午欧希尔带来了一本诗集。诸星大正站在窗边做一些不太剧烈的复健动作,欧希尔懒洋洋地倚在门口,含笑看着他。
那本诗集是匈牙利近代民主革命诗人选集,不知道是欧希尔随手拿的还是有意挑选。他随手翻到了一篇著名的诗作,便没腔没调地用匈牙利语念给诸星大听。
他念的是《自由与爱情》。
“自由,爱情!
我要的就是这两样。
为了爱情,
我牺牲我的生命;
为了自由,
我又将爱情牺牲。”
走完流程以后欧希尔把那本诗集扔到了一边,对自由和爱情都没有什么向往。
“我觉得还是生命比较重要。”
他这么说着,诸星大却想到这个人之前随便就把脖子放到了自己手里。虽然他们两个都知道诸星大不会突然杀了他,但事无绝对。某种意义上来说,欧希尔确实正在为了获得爱情而轻率地把生命交付出去。
听起来像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
那本诗集被留在了病房的书桌上,像是某种抉择的预兆。
隔天,欧希尔没有来。
病房里萦绕着长远的寂静。
诸星大一个人坐在窗边,就着已经显出深沉暮色的夕阳阅读欧希尔留下的那本诗集。日语的译者为了押韵,把那首《自由与爱情》翻译成了三三四的拍子,读起来的感觉跟昨天欧希尔念给他听的大不相同。
这可不太妙啊……
真名为赤井秀一的FBI王牌搜查官短暂的捡回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对内心隐约的情绪发出感叹。
就像被驯服的狗一样。每天摇着尾巴等待宿主的喂养和抚摸,等待主人在太阳刚刚泛起金光的时候来到这个房间,给他带来不一样的声音。
一本诗集翻到最后,哗啦啦的纸张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又覆灭。吧嗒一声,一个小巧的黑色窃.听器掉在了地上。
赤井秀一弯腰捡起那个窃.听器,思索了一下,露出一个略为冷酷的笑容。对着它低声说道:“今天不来了?”
叮铃。
手机响起邮件送达的提示音。
[加班,陪同事说废话。]
哼……花样百出的男人。
很难判断欧希尔在送来的诗集里放置窃.听器到底是为了监听他还是单纯为了调情。总之这件事提醒了他,永远不要沉溺进欧希尔一时的温柔里,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绝不是可以寄托感情的家伙。
短暂上浮的赤井秀一又被压回诸星大的意识深处,他合上诗集,捏着那个窃.听器走进了卫生间。
独立的卫浴间有简易的淋浴设施,诸星大把那个窃.听器仔细放到不会被水打湿的地方,脱了衣服打开水阀开始冲澡。
正在不耐烦听着朗姆通过传声设备唠唠叨叨的欧希尔突然面色古怪地挑眉,他本以为诸星大既然发现了窃.听器,肯定会询问原因,起码也会陪他聊两句。没想到耳机里会传来哗哗的水声,以及若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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