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四月天,草长莺飞的季节。驿道之上一辆马车正慢悠悠往前赶,赶车之人是个面容俊秀的少年,一身窄袖青衣,戴着一顶遮阳的斗笠。
景色养眼,人也养眼,就是少年正在赶的这辆马车,十分地……与众不同。
摇摇晃晃,走一步,颠三下,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这马车内坐着的,正是赵柔柯一干人等。
胡氏坐在马车之内,看着破破烂烂的车帘,忍不住担忧问向对座以书遮脸埋头小憩的女子:“柔柯,咱们如今这般困难了吗?”
没得到回答,只闻见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坐在女子身旁的姑娘圆眼秀鼻,年岁与看书的女子差不太多,看着装是个丫鬟,她竖起食指,后又打起了手势。
“她很累,让她睡吧。”
胡氏一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噤声。为了避开前来送行的人,大半夜从京师出发,定是累了。
小花向胡氏继续打手势。
“主子这是在掩人耳目。”
胡氏见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赵柔柯迷迷糊糊梦见和周啸阑缠绵的夜晚,随后是满身是血的赵错,她被赵错满眼的恨意惊醒。
“诶,醒了?”
胡氏递来水囊,“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快喝口水。”
赵柔柯接过水囊喝了两口润嗓子,这才撩开破烂车帘看了眼日头方向。
天色尚早,到下一个落脚处还得要一阵子。
“阿七。快些赶。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
阿七在马车外听见声音,随后马车果然快了几分。
“好,坐稳了!”
胡氏被颠得头晕眼花,“咱们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这车……真得不会塌吗?”
她虽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出行也没有节俭成这个样子,随行没有茶水便罢了,坐在车内年纪最大,身子骨还得遭这一通罪。
赵柔柯也有点无言,扶着车顶宽慰她:“姨娘,你且忍着点。我早探听这一路闹匪患,稍微有点钱的都会被掏个干净,况且除了阿七,我们几个都是女子,难保那匪徒不起歹念。能低调便低调些。”
她本吩咐出行从俭,谁知道阿七找来一辆这样的马车,看这马车的年头怕是要跟他自己一个年纪了。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这也太刻意了。希望这一路平安到上任之地,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赵柔柯醒了也就没有办法逃避了。这段时间,她生怕胡氏来问她退婚的事,一直装忙。
眼下车内安静下来,胡氏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话。
“你与啸阑为何退婚啊?你在他府中住了多日,传出去如何嫁人?”
赵柔柯与胡氏相处这些年,早已亲如母子,因而胡氏跟她说话早改去之前的小心翼翼,若不是上了心,也不会急成这样。
“八字不合,难有结果。”
赵柔柯知道胡氏的担忧,可现下也不知该如何对她解释。总不能直接告诉胡氏,她利用了人家,是个骗色骗心的大骗子。
“你与他相处多少年了,现在才说八字不合?”胡氏显然不信。
“这不是才发现吗?况且,我这不是有你们么?”赵柔柯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胡氏身边,跟没骨头似地贴着她,将头在她身上拱来拱去。
“姨娘,这一路嚼干粮,我嘴都嚼木了。”
她抬起头,眼睛朝胡氏眨巴眨巴,“有别的吃食吗?”
胡氏无奈,“不想回答你就岔开话题,真拿你没办法。算了,各自有各自的缘法。我就是觉得周啸阑待你真挚,普天之下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刚说完没多久,马车车帘被撩起。
阿七一张脸闯了进来,他将一个油纸袋子给到赵柔柯。“阿柯姐姐,给。”
车慢了下来,赵柔柯犹豫接过。
“什么……”
打开一看是一袋子炸肉脯,香气扑鼻。
赵柔柯鼻子一酸,以前周啸阑也给她买的。
阿七见她接过,便继续赶车。
她捻起一只放进嘴里,朝胡氏挑了挑眉,故作轻松:“谁说没有。没了他,我不还有你们么。”
接着又朝阿七大声道:“谢了,还是阿七弟弟体贴。”
马车外的林阿七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
胡氏闻言冷哼了一声,“既然退婚了,那你包袱里那个匣子呢?”
“你连踏雪都舍得下心丢下,那匣子还留着?”
赵柔柯默了一会儿,想反驳踏雪不是被丢下的,又觉得没什么意义。郴州苦寒,踏雪留在京师跟着周啸阑挺好的。
她突然感觉马车内十分憋闷,朝阿七道:“咳……那什么,阿七你是不是赶累了,我来。”
说完将油纸袋子丢给了小花,也不管胡氏不满,一猫身子钻进了车外。
马车外天光明媚,风吹树稍,能嗅见一片被晒得暖融的泥土与草叶混杂的香味。赵柔柯伸了个懒腰,真好,终于不用听念叨了。
阿七见她出来,有一些紧张,瞧她的脸被晒得红扑扑的,便将自己的斗笠盖在了她头上。
“天气热,要不还是进去吧。”
赵柔柯摆摆手,“别,你让我透口气。”
阿七瞧她模样苦恼,听她这样说遂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坚持。
马车很快行进一条狭窄山道,上方是山石,两边是半人高的杂草,现下近黄昏,天色逐渐昏暗,此处荒无人烟,除了成群结队的商队,没人敢走这里。
可这里是去往郴州的必经之道。
藏在山石后方有两双眼睛,一双清澈,一双憨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下方的马车。
“大哥……咱真要劫吗?我咋看着这几人比我们还惨呢?”
“破破烂烂的马车,补丁摞布丁的车帘子,还有那赶车的,你瞧他脚上穿得鞋还破了个洞。”怎么看怎么不像远行的富贵人家。
眼神憨直那个,长了一张圆脸,约摸三十来岁,他皱着一张脸压着声问旁边的人。
“咱还有必要劫吗?”
旁边那人穿着一身粗布短打,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块石头上,一手扛着一把大砍刀。他伸手抹了一把汗,寨子里的兄弟都在这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再不下令马车就要过去了,要是一无所获岂不是白费功夫。
况且吧,马车精致的必有钱,有钱的出远门那不得请护卫护着,若有护卫,他们这些人不一定能打得过啊。
眼前这辆马车这么破,定是请不起高手护卫。这是送上来让他们劫啊。
“老三还没来吗?”没老三来,总觉得缺了主心骨。
“还没。”
“不等了,劫。”那人发了话,“寨子都要揭不开锅了,能有多少是多少。”
奈何赵柔柯千般算计,也没料到能遇上这样一伙不走寻常路的劫匪。
林阿七习武,以前又在锦衣卫做了不久的侦察。当马车走在山道半路时就隐隐察觉不对,可这路狭窄,只能往前,退后不得。
他扭头朝马车内的赵柔柯道:“阿柯姐姐,真如你所说,咱们遇上劫匪了,前面的路怕是早已经被人堵死了。”
话音刚落下,只见几人扛着大刀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最前方那人敞着短衫,胸膛上好长一道疤,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他将刀往原地一立,一手作了个手势往前一挥。赵柔柯这个方向刚好能从车窗看见此人,她内心啧了一声,颇觉有趣:这形象,倒是跟话本子中描述得一模一样。
他手一挥,其他藏在石头后面的人都尽数出动,下方的山路路口本就刚刚好只能过一辆马车,此时被好几个人堵的死死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