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攀?莫不是她听错了?
宋云谣心中一震,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拉着庄箐箐一旁茶桌边坐下。
见她面露疑惑,宋云谣将酥饼塞给她,搪塞道,“饿不饿?先吃点再走吧。”
身后,几个男人围坐一桌,就着一壶茶,聊得正热闹。
方才说出王攀名字的男人长了张歪嘴,如今双手抱胸、斜睨众人,一副了若指掌的模样。
只是桌上众人显然不信,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你该不会说的是,那个王太监吧?”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他不是都死了一年了?”
“你这歪嘴又说胡话。”旁边有人附和,满脸不屑,“就算死了,那太监也是顶有名的人物。钱家和刘家就算打破天,人也懒得看一眼罢!”
“是啊是啊,我明明听人说,是钱家的媳妇跑了,才找刘家要说法的。”
周围人纷纷反驳,那歪嘴儿自觉丢了面子,脸色也难看起来。
“嘁,不信拉倒。”
他嗤笑一声,起身要走。同桌几人忙拉他坐下,又是倒茶、又是捏肩,插科打诨一番,歪嘴儿终于满意开口。
宋云谣坐在一旁,听得心脏直跳。摊主端来两碗茶,她捧着那温热的旧陶碗,手心冷汗涔涔。
那歪嘴儿说得颠三倒四,一讲到王攀,许多地方便含含糊糊、一笔带过。
可宋云谣了解王攀为人,在心中抽丝剥茧,大致厘清了前因后果。
说来也简单,今日在点心铺斗殴的两伙人,正是定阳县两个富户家的人。
一家姓刘,做布庄起家,从前在衢州地界稍有名气。一家姓钱,做染坊生意,家底稍逊一截,却也富庶。
因着生意缘故,两家走动频繁,关系不错。刘家有些漕运门路,生意做得更大。钱家仰仗其势,平日里没少殷勤奉承。
后来,钱家以自家一个染坊为聘礼,钱家长子求娶刘家独女。两家很快便结成姻亲,成亲那天声势之浩大,即便到今日,也叫定阳人津津乐道。
直到五年前,王攀到定阳征税,盯上了当时生意如日中天的刘家。
而钱家早有攀附之意,背着刘家,主动给王攀送上了诸多“罪状”,以表忠心。
王攀为人贪刻无厌,借朝廷矿税名义,四处搜刮敛财,对富商豪绅们,更是恨不能敲骨吸髓。
定阳县商业发达,刘家这头肥羊,自然被他盯上,只等寻到机会、杀鸡儆猴。
而钱家用惯了钻营攀附的把戏,眼见王攀意图打压惩治刘家,便主动送了一份大礼。
——刘家这些年来,在漕运上的诸多打点孝敬。
明眼人都晓得,这做生意,少不了拜码头、找靠山,送些打点孝敬,也是人之常理。
只可惜,有些事只要不上台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一旦挑明了放到公案上,一桩桩一件件,就都成了呈堂罪证。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王攀自然满意。很快,刘家的上下男丁都被押进大牢,生死未卜。
女眷们日夜等待消息,最后从姻亲钱家口中得到消息——事到如今,也只有破财消灾这一条路了!
无奈下,刘家关了布庄商铺、遣散伙计仆从、卖了房屋田产,凑齐白银百万两,以补齐多年商税的名义,送到了王攀府邸。
而钱家抓住机会,一面偷偷低价购入了刘家的田产、布庄,一面对王攀百般殷勤讨好,俨然为自己寻了座新靠山。
经此一事,王攀赚了个盆满钵满;钱家低价吞了刘家的田产庄子,又得了实权太监当靠山,从此在衢州一带,愈发跋扈起来。
只有刘家,丢了经营多年的生意与家产;老爷受了牢狱之灾,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几个细皮嫩肉、娇养长大的少爷,也落了病根,寿命有碍。
一时间,刘家上下,只剩一个自小收养的表少爷勉强支撑。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家这些年渐渐缓过气来,四处跑动行商,虽不至东山再起,也有了几分兴旺之相。
“嘶……”看客们听得皱眉,“所以,这是王太监死了,刘家准备秋后算账?”
“就算没了王太监,刘家如今干得过钱家?做梦呢。”
“不对不对,今日先找麻烦的,明明是钱家啊。”方才看了斗殴全程的汉子抢话道。
“我也听说,是当初嫁到钱家的那个刘家女,不知跟谁跑了!钱家一口咬定人是被刘家藏起来的,囔囔着让刘家还人呢。”
“那钱家是得着急上火,当初刘家多风光,那聘礼可不少银子吧。”
“嚯!”有人挤挤眼睛,“我要是钱家人,这话可是半句都不敢说出口。女人跑了,那不就是自家汉子不行么!”
“你个不要脸的泼才,就你行!”
“钱家人火气正大呢,当心人听见了,拿你泻火……”
“我呸!”
众人一阵哄笑,嬉皮笑脸地说起荤话,浑然不在意旁边就坐了两个女子。
而宋云谣听了半晌,急促的心跳平静下来,慢慢放下手心里攥得生疼的茶碗盖。
虚惊一场。
看来,没有什么新消息。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在桌上放了几枚铜板,准备带着庄箐箐起身离开。
可还未起身,却听那歪嘴儿说道:“不过你们听说了没,那王太监的死,好似有蹊跷。”
这话有如石破天惊,宋云谣手一颤,霎时僵在原地。
“啥蹊跷?”
“你小子消息这么灵通?”
“别管这个,快说!”
见众人起了兴趣,歪嘴儿清清嗓子,压低声音,故作玄虚。
“你们可听说过,黑岩帮的名号?”
见众人一脸迷茫,歪嘴脸上愈发得意。
“黑岩帮都不知道?
“据说,他们原是处州一带的矿工,前几年在王太监手下的矿场干活。
“王太监那是何等脾性,你们都知道,就算矿工们只图讨口饭吃,那日子过得,也叫一个水深火热……”
“啧,说要紧的!”同桌人催促道。
“总之,那矿场挖了几年,赔进去不知多少条性命,既不见矿脉,又不关停矿场。一怒之下,矿工们干脆揭竿而起,砸了矿场、绑了监工、冲进衙门,逼县令交出王太监!”
众人听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唯有一个高壮的汉子一拍桌子,狠狠道:“痛快!”
旁边人连忙捂住高壮汉子的嘴:“不要命了你!”
“他都死了,老子还怕啥!”汉子眉毛一竖,颇为不忿。
歪嘴儿没理他,喝了口茶,继续道。
“那县令吓得屁滚尿流,连夜从临县抽调官兵前来镇压,结果矿工们提前得了消息,早跑没影了!
“那县令丢了脸,四处张贴通缉令。那帮人呢,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上山落草,取名‘黑岩帮’,自诩是铲奸除恶的绿林豪客,在浙东南的山里活动。”
“听着倒也寻常。这几年被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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