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箭有贯虹破空之势,一箭比一箭更准。
稍偏一些,姜净慧都不只是擦破了脸这般简单。
虽然没伤到什么,可在脸上留下了血迹,也挺侮辱人的。
众人皆往那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顾淮声端坐在马背上,手上还拿着弓。
午后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束发的玉冠似散着凛冽的光泽,他今日穿了一身玄黑金织圆领袍,衣角被风吹得猎猎做响,如玉脸庞泛着无尽的冷意。
此刻,眼底泛着一片幽暗,视线冷冷落在姜净慧的身上。
若他晚来一些,姜净慧这一箭是想射到哪里去?
姜润初也跟着一起来了,虽她看到姜净慧拿箭往姜净春的方向指,但他看顾淮声一箭就给她破了相,也不免急道:“你射她脸做些什么?
这破了相,到时候还怎么见人。
姜润初甚至还在为姜净慧辩解,“她方才只是想要射兔子而已,你没必要这样吧……
“射兔子?顾淮声看向了姜润初,“那里有兔子吗?
那里只有姜净春。
“她的脸不用几天就能好,那箭要是射到她的身上,她怎么办?
这一箭,若是直中命门,姜净春怎么办?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站在姜净春的立场上教训别人,同姜润初相比,他看起来都没那么过分了。
本来以为姜润初也好些了,能待姜净春好一点,可同姜净慧相比,他总是把她放在微不足道的那个位置。
顾淮声重新拿了支箭,对准姜净慧的方向,而后慢慢拉开了长弓。
姜润初看他眼中泛着杀意,伸手想去拦他。
顾淮声看向他,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冷,他问他,“你也知道怕?那为什么方才姜净慧拿箭指着她的时候,你还要去给她说话啊?
他担心姜净慧受伤,怎么就不担心姜净春呢?
“姜润初,她那箭敢射出去。
“我也会杀了她的。
姜净慧应该庆幸那箭没射出去,不然,就不是擦破脸那么简单了。
姜润初听了这话,无言片刻,也知他不是在说假话。
顾淮声不再理会姜润初,翻身下马,他走到了姜净春面前,只见她的手上还提着只被箭射中的兔子,他拉着她看了看,见身上没其他的伤,心才终于跟着放下了。
姜净春也没想到顾淮声会来,一时间手上提着兔子也有些愣住,直到人走到她的跟前才反应了过来。
她仰头,见他的下颌紧紧绷着,额角的青筋似乎还在跳动。
她其实是不怕姜净慧的,因为她知道她不会真杀了她。
但顾淮声显然不知道,他看着还挺
生气的。
顾淮声低头看她,见她仍旧是出门的时候那副样子,不见什么异常,就连那双眼眸中也不见惊惧之色。
她不害怕吗?那箭都那样指着她,她为什么不怕啊。
他光是看着都快怕**。
顾淮声觉得自己的指尖都有些发颤。
姜净春默了片刻,微微仰头,看着他启唇道:“我没事的,顾淮声,你别生气了。”
她还挺怕他生气的,虽然这气不是冲着她来的,但毕竟是在外面,他老是那样吓唬的人样子做些什么……况说了,她这也没什么事,姜净慧也不会做出那样自取灭亡的事来的。
顾淮声听到她的话微愣片刻。
他现在这样,她看着应该挺不舒服的。
明白了她的意思后,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复了心绪下来。
他看了眼她手上的兔子,上面还插着箭矢,不由道:“你想吃兔子?怎么不同我说……”
姜净春走到马的边上,一边把那只兔子塞到筐里头,一边回答了顾淮声的话,“抓兔子才有趣。”
她本来是想自己抓兔子玩的,只可惜半路出来了个姜净慧,那没办法,现下也只能捡走她杀了的兔子带回去。
看顾淮声来了,陈穆清也知道今日是不能继续和姜净春玩下去了,她翻身上了马,扬了扬手上的弓对姜净春道:“这儿也没多少东西能猎的,小春儿,我先去别的地方瞧瞧了。”
说完这话,也不再待姜净春回答就先扬鞭走了,她的身影很快就在此处消失不见。
陈穆清离开,顾淮声问她,“还想要什么?我带你去。”
方才因着王顺那一事,姜净春心中本就已经不大舒坦,本来想来抓几只兔子,看到哪只就给姜净慧射死哪只,又哪里还能有什么心情去要些别的。
所以她摇头,道:“不要了。”
她的声音听着闷闷的,这幅蔫了吧唧的样子和出门前的那副样子全然不同,顾淮声让人来把她的马牵了回去,而后抓着她的手,往自己马边走去。
姜净春不肯,想撒开他的手,却听他问,“疼吗。”
她的动作顿了顿。
方才顾淮声听人说她和王顺起了冲突,听闻是她不小心跑快了冲撞了他,他听了之后马上赶来了此处,不想就撞见了方才那一幕。
他牵起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上也包了纱布。
她的衣裳也已经换了一身,干脆利落没那么花里胡哨,一看就知道是陈穆清的。
他来的路上就听人说了,她摔在地上了。
顾淮声把她的手牵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的指甲都有点裂开了,白嫩的指尖依稀有些血迹,不用想也知道,刚刚肯定是扣
地了……
很疼吧。
每个人对疼痛的感知程度是不大一样的这样的疼对顾淮声来说或许不值一提连眉头都不会蹙一下可是他想如果是她的话应该是会很疼的。
姜净春知道顾淮声是在问什么。
她本来已经消化好自己的情绪了她也不想再去提这件事了可顾淮声又问了一句疼吗……
怎么会不疼。
手上的痛倒算不得什么可是他怎么能说她没爹娘教养呢。
疼得她要死掉了。
虽然知道只是因为王顺和姜南不对付所以故意说这些咒人死掉了的难听话可是这话歪打正着的就戳中了姜净春的伤心处。
顾淮声见她闷着头不愿意理会自己以为她还是不想给自己好脸色看他只是抿唇无言而后半扶半拖着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他带着她往营帐处回。
风吹在两人的身上把他们的衣角缠在一处云雾薄淡细细密密的阳光透过枝叶撒下光圈晴天下秋风渐冷顾淮声半拥着她鼻尖浸满了她身上的味道。
他道:“一会回去再给你包下手指。”
怎么包扎也就包一半顾着掌心也不顾手指。
顾淮声自顾自说了这话本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却听她忽然出声道:“不疼。”
顾淮声听到她的话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回答方才的问题。
不疼她说。
可是下一刻顾淮声又听她道:“他骂我是没爹娘养的野孩子。”
这话又轻又淡差一点点就要随着风一起散去了但最后还是重重地砸到了顾淮声的耳朵里面。
顾淮声来的时候只听说他们起了冲突可也没听说王顺说了那样难听的话。
这个王顺仗着自己是首辅就爱说些欺辱小辈的话。
他怎么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呢。
顾淮声觉得姜净春的身体都被气得发抖发颤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嗓音微哑对她道:“他自己膝下没有子女也总喜欢说这些攻击旁人的话。人越没什么越在意什么况他和舅父本就不对付他不好欺负他就来欺负你。”
不说还好一说姜净春就更难受她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开始掉在马背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太坏了他怎么能这样坏呢我又没怎么着他
寒风侵肌吹得她浑身发寒。
顾淮声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痛苦抱得她更紧更紧了一些姜净春或许是真的有些冷也没有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任他从背后抱着。
平日同榻而眠却也从没有像此刻这般亲密两人自从成婚以来从来
没有这样近过,他张开他的双臂,试图温暖被寒气侵袭的她。
或许是因为方才骑马赶来的缘故,他的身上很热,暖意裹挟着姜净春的后背。
她被揽在他的怀中,清冽的味道溢满了鼻间,姜净春出声道:“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她还有个不知去向的爹,当年留下了她母亲一个人后,就杳无踪影,她想知道,琼璋为什么要丢下她母亲一个人,他为什么不要她们了,让她成了个没有母亲没有父亲的野孩子。
姜净春实在想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要她们。
或许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她的母亲是他养在外面的小妾,所以后来,他不想要她们了,就那样让她们自生自灭……
可是太狠心了,一下子丢掉了两个人,也太狠心了些吧。
不得不承认,顾淮声确实很厉害,祖母找不到的人,他说不定就能找到。
听到姜净春的话,顾淮声马上问道:“想要找谁。
“琼璋......姜净春想了想又补充道:“祖母说我父亲叫琼璋,可她根本打听不到这人。
琼璋?
如圭如璋。
顾淮声光是听,都知道这名字来历非凡。
姜净春的父亲,或许不是什么寻常人。
“你会离开我吗。
顾淮声的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忽然出声去问。
如果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会离开他吗。
姜净春有些不明白顾淮声为什么会去突然问这样的话,但想到他这是又犯了疑心病。他总是怀疑这里怀疑那里,现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了这里去。
姜净春想了想后,马上道:“不会。
她怕她要是说会,顾淮声就不帮她找了。
她真的只是想要知道他为什么会抛弃她们而已,她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况说,他当年不要她,她也不觉得他现在还会要她。
顾淮声听到了姜净春的回答,就知道她在诓他。
但即便知道,他也没有再说下去。
顾淮声没有听过这名字,但有个名字也够了,这天下,也不会有找不到的人的,他道:“到时候秋猎回去,我就让人去找。
他想了想后又开口道:“我是你表哥......还是你夫君,你想要什么,直接同我说就是了,不要问可不可以。
他不想同她这般生分。
在她眼中,他好像没那么值得她依赖。
姜净春听到顾淮声的话后没再开口,只是过了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她坐在前面,低着脑袋,顾淮声去看她的神情,只见脸颊边还挂着泪痕,知她心情不好,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自二人走后山林这处也就只剩下了姜净慧和姜润初二人。
姜润初看着姜净慧想起了上次顾淮声提醒他的话。
他说姜净慧不简单。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他亲眼看着她拿箭指向了姜净春。
他怕顾淮声伤到她所以当着他的面为她狡辩
他还要去相信姜净慧方才不过是想要去射兔子的鬼话吗?
他看着姜净慧此刻却觉她十分陌生和记忆之中的那个妹妹全然不同。
他眼中带着自己都看不出的失望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姜净慧听到这话实在憋不住发出一声冷呵。
她都些有些想把这箭往姜润初的身上射了。
姜净慧受不了姜润初这幅高高在上指摘她的样子转头就想离开。
姜润初喊住了她。
“你不要再欺负她了她也很可怜......”他顿了片刻又道:“再说了顾淮声又不好惹你欺负她顾淮声......”
他话没说完就被姜净慧打断她看着他寒声道:“是因为顾淮声不好惹所以你不让我欺负她还是因为只是你不想让我欺负她?”
说完了这话姜净慧就再不理会姜润初是何表情转身离开只留下他一人在这里了。
*
那边姜净春二人两人往营帐的方向回回去了之后顾淮声想要给姜净春的手上药但姜净春觉得那没什么顾淮声道:“都要流血了到时候不上药好得慢天冷了就要裂开了。”
听着就怪疼。
姜净春也没再继续争执下去了。
下午的时候姜净春见他不出门不由又问“你不出去射猎了吗?我下午不出门了你去就是了。”
顾淮声想若今日陪着她后来也就不会出了这样的事他应当跟着她一起去抓兔子的。
听到姜净春让他出门他不没有动作只道:“没什么意思不去了。”
听他这样说姜净春也不催他出门了两人也没再说下去后来也都没再出营帐。
下午出门打猎出了些汗两人后来索性都净了身换了衣服。
约莫天快黑了到了晚间的时候外头又有场晚宴宴席快开前又有人来招呼了他们。
两人共同起身出门赴宴。
四周已经点上了一圈火把苍穹万丈火光杳杳他们到的也不算晚人还没来齐太和帝他们也还没到场。
顾淮声和姜净春坐在一处或许是看姜净春面柔好说话坐在顾淮声旁边把他带的也没那么冷面了有不少人端着酒杯
来寒暄。
后来,太子也来了,往着顾淮声的方向来。
太子小顾淮声两三岁,身形挺拔,丰神俊美,只眉眼间带着说不出的不善冷意。
曾经沈长青活着的时候,在京城任过太傅一职,教的就是太子。
沈长青在文华殿教太子。
在外面教顾淮声。
两人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师兄弟,只是,他们从前的时候就挺不对付的。
自从沈长青死后,他们更是连面都不怎么见过。
这是太子第一次主动走到顾淮声面前。
他一身明黄锦袍,头戴翼善冠,站在顾淮声面前。
见到太子往这个方向来,周遭的人也都识趣地散去一旁。
顾淮声和姜净春同他行了个礼。
太子看了眼顾淮声,又上下扫了眼姜净春,道:“这就是你的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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