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睡得很沉。
平日里总是挂在唇边的弧度彻底消失,那双惯于伪装的琥珀色眼眸也被低垂的眼帘掩住,他精心设计的假面在此刻终于被摘下。不笑的珀尔,面部线条如雕像般冷峻锐利,散发着无声的疏远感。
我竟觉得眼前的他变得有些陌生,就仿佛我从未真正触及过,那藏在层层伪装后,真实的灵魂。
指尖无意识地伸出,在即将触碰他额头的时候堪堪停下。
珀尔在想什么呢?连睡着了都紧蹙着眉。
我无声地掀开帘子钻出。温柯卢校医不在,他的报告被他杂乱无章地摆在桌案上。
十有八九是被报告烦心的,出去散心了吧。
事实上,我猜对了一半。
轻轻合上校医室的门,我讶异地与温柯卢校医对上了眼。
温柯卢单膝屈起,整个人靠在墙角上,缓缓地吐出一口烟。他的视线因灰色烟雾的缠绕,而变得不太分明。
该说不说,除去那杂乱的头发、下巴上的青茬、不规整的穿着、异色的袜子……额,温柯卢校医还是挺帅的。
我们的对视持续了几秒钟,像是忽然对上了电波,我走向他。
“有糖吗?”
温柯卢瞥了我一眼,随手将烟掐灭,他挥开还未消散的烟气,从口袋里摸出两支棒棒糖来。递给我一支,撕开另一支的包装,将糖塞到了嘴里。
我有样学样地单膝屈起,糖被我含在嘴里,脸颊鼓起了一小块。
唔,是蓝莓味的,好甜。
“太甜了,温柯卢校医,没有薄荷味的吗?”
“有就别挑剔了。”温柯卢无奈地说道。他转动糖棒,薄荷啊……倒是个没人研究过的方向。他垂眸看去,为他带来灵感的小家伙不自觉地皱起眉,像是也遇到了什么难题。
温柯卢想,虽然没有薄荷味的糖,但他可以给她做一个。
“下次给你带薄荷味的。”
他的语气诡异般地透着一股温柔。
我怎么好像被他当小孩对待了……虽然我的年龄确实比他小。啧。
“你有上过斯卡里的课吗?小家伙。”
很多时候,成年人的话题总是那么突兀且意味不明。
“嗯。”
“感觉怎么样?”他似乎是来了兴致,扭头看着我,眼底闪过一缕微光。
“无聊、枯燥,缺少感情。”我认真地点评道,考虑到斯卡里教授毕竟是一位在学术方面颇有研究的专家,为他挽尊了一下,“不过斯卡里教授的学识非常广,能学到不少东西。”
温柯卢校医听到我夸赞斯卡里教授的话语后,不屑地轻嗤了一下,“那么,你学到了什么?”
“额……”我卡壳了片刻,诚实地回答道:“没有。不过斯卡里教授的教导,让我睡得很香甜。”
我这番话莫名击中了温柯卢校医的好球区,他低笑了几声,伸出大手在我的脑袋上夸赞似的轻拍了两下,“要不要考虑来上我的课,小家伙?我的课可比斯卡里那家伙有趣多了,考试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放水哦。”
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好课,我点了点头,随后意外地问道:“诶?温柯卢校医,你还要上课的吗?”
提到这茬,温柯卢难得的好心情又跑了大半,他忧郁地望向天花板,“是啊……不知道是谁提出来折磨我的。”
“唉……想退休,想回乡下啃老。”他拿出嘴里的糖果,模拟吐烟的姿势,吐了一口气。
“乡下啊……乡下确实很好。”
我抬眸望向远方,眼底漫开一分思念。
原来是想家了啊。温柯卢心下了然,“小家伙,想回去就请假回去呗。”
“欸?”
他的提议过于突然,令我都有些茫然。
读书不能请假这种事被义务教育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哦天,这么久了,我居然从未考虑过请假回家。怎会如此……
我的反应却被温柯卢误以为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请长假,他思索道:“不是有那个假吗?能请好多天的那个……婚假?”
“咳咳。”我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
是这样的,在学院就读的年纪,恰好是王国公认的适婚年龄。不少人会在这个时期结婚,考虑到婚礼漫长的仪式和各地不同的传统,圣维罗尼卡学院人性化地出台了婚假。除开病假外,这个能请15天的假可以算得上是极为正当的长假了。
只是请婚假回家?淦,好怪哦。
温柯卢校医不紧不慢地在我后背上拍了几下,“别激动小家伙,深呼吸。”
“要是没人选的话,我表妹也可以借你用下哦。她已经打算和化学过一辈子了,真是完蛋。”
谁激动了,我只是不小心呛到了!如果我不小心猝死的话,那一定是被口水呛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拍打的动作发挥了作用,我停止了咳嗽,直起身附和道:“那可太完蛋了。”
只是,这么随便就把自己表妹的名号借给别人用,真的大丈夫吗?温柯卢校医。
“温柯卢,说了多少次值班的时候不要擅离职守。”
朱丽校医心底升起的怒气在看到温柯卢身侧眼眶湿润的学生后,被更强烈的震惊所取代。
“温柯卢,你,你居然把学生弄哭了!?”
温柯卢校医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明明是我好心帮助了被呛到的学生好吧。”
我在朱丽校医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好吧,换班了,温柯卢。把你的东西收拾下。”
“来了、来了。”
温柯卢校医慢悠悠地跟着她走进了校医室。
和朱丽校医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银色长发的少年,他没有出声,几乎令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纤细的银发随着步伐流淌着微光,西尔维恩停在我的面前,嘴角缀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怎么不小心呛到了?”
他说话时总是不疾不徐,声线温和得像是春天的溪流,轻易让人生出一种被他所关心的错觉。
西尔维恩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眼角,拭去了那抹湿润。
在他的注视中,耳廓悄然攀上了热意,“就……不小心。”
我的视线飘忽,多少感到了些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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