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烈马王带兵攻城的战报送到李贤昀手中时,李贤昀什么话都没说。
或者说,他已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倒是为他端药的下属有些焦急,询问探子:“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烈马王?”
“千真万确。”
李贤昀拦下了准备继续逼问的下属,对那探子道:“他们有多少人?”
“大致有十万余精锐。”
和上一世差不多,他们有十几万铁骑,而驻守凉城的兵将,零零总总也不过几万。
李贤昀悠悠叹了口气:“还不到半月啊……”
“殿下,太子妃能及时赶回来吗?”
“不能。”李贤昀起身寻觅搁置已久的甲胄,“不然我不会让她随李娴玥去邶封。”
见李贤昀穿戴盔甲,下属紧张地说道:“太子妃已经在路上了,殿下不再等一等吗?”
等?
他怕是等不到了。
目光落在桌案那封尚未写完的回信上。
删删减减,他还是不知该如何向卫芸交出一份承诺。
上一世,尧国的步步退让,凉城被北周的铁骑踏平,她的故土在一夜之间沦为废墟。
李贤昀至今仍忘不掉,收到凉城沦陷的消息后,卫芸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在宫门外,冒着风雪,跪了整整一夜。
被李贤昀强行拖回府中的时候,卫芸已经冻得身体几乎僵死,却仍固执地央求朝廷出兵收复凉城。
从几日的昏迷中醒来,卫芸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殿下,阿芸没有家了。”
那时的李贤昀被朝廷众臣排挤,心烦意乱,自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或许从那时开始,卫芸很少再说话了,时常独自对着镜子发呆,即使二人难得同榻而眠,卫芸也时常背对着李贤昀。
他听过她深夜的叹息,见过她终日的泪水,却连句谎言都不屑于出口。
那时的李贤昀认为她在生闷气,即使刻意忽略她的漠视,可当李贤昀主动示好却仍得不到回应时,他也会耐不住性子朝她发脾气。
犹记得二人闹得最僵的一次,李贤昀为了气她,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卫芸的面和叶璇清谈笑风生。
那日卫芸真的动了气,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甩了李贤昀一巴掌。
李贤昀失了面子,自然也是怒火中烧,连拉带拽将卫芸拖回了府中,二人大吵了一架,也翻了很多旧账,谁也不服输。
吵到最后,到底是卫芸先累了。
“早知会落得如此地步,当初我就不该强求这门婚事。”
卫芸摔门而去,过几日便如平日般操持着府中大小事务,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初的李贤昀只当她是一时气话,甚至还洋洋自得。
如今想来,卫芸早已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凉城的百姓能等到她便够了。”李贤昀将佩剑别于腰间,道,“我要做的,就是替凉城百姓争取时间。”
不出卫芸所料,烈马王还是先一步抵达了凉城。
此时卫芸已回到了雍州城,面对那封战报,她无能为力。
当初洪宁用偷来的兵符带走了西林军,但他却不知,他带走的只是西林军的小部分兵力。
西林军的主力或被卫芸藏匿于地下密室,或乔装打扮,混迹于布衣百姓之中。
当初卫芸还觉得雍州城庞大的地下密室是为了给百姓避难而用,但当西林军在密室中安然无恙生活了一个月后,卫芸才懂得,她把那些人想得太良善了。
若真是为百姓而建,雍州就不会城破人亡,成为一座空城了。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多日沉寂后,西林军终于重见天日,还未等卫芸讲完,便早已迫不及待秣马厉兵,誓要报国仇家恨。
卫芸安排了城中的事宜,马不停蹄地带兵踏上去往凉城的路。
那时,距卫芸规划的“半个月”仅剩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李贤昀只从信中知晓卫芸有带兵支援他们的规划,却不知卫芸从哪里招兵,又能带多少兵马前来。
他选择相信卫芸,却无法遵守约定恭候卫芸前来。
战火蔓延得极快,容不得他拖延了。
烈马王显然是有备而来,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两天两军交锋了三次,就已耗费了城中半数兵力。
前阵子的风寒还未完全从城中褪去,加之战事仓促,很多人都是戴病出征,节节败退的战况下,更是一蹶不振,毫无战斗力。
李贤昀也没料到对方的兵马如此强悍,意识到战况不对,李贤昀立刻转攻为守,紧闭城门,将敌军阻隔在外。
短期内尚可以抵御,但长期下来,这种方式对城中人来说绝对是死路一条。
敌军占尽了天时地利,李贤昀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远处严阵以待的北周军,眼中满是不甘。
为什么……
他们本不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
“城中粮草还能撑几日?”李贤昀问道。
“三日有余。”
要么孤注一掷,与北周军拼个鱼死网破;要么留守城中,冒着被活活饿死的风险等待援军。
卫芸会支援他们,可她能带来多少人?
烈马王几乎成了尧国的噩梦,李贤昀从未与他之间正面交锋,却总在战事上被他处处压一头。
李贤昀敛眸,上一世,他眼睁睁看着烈马王攻破大尧国都,而李贤昀却无能为力。
这一世,国破家亡的悲剧还要再次上演吗?
“殿下,回府歇一歇吧。”看着李贤昀日渐消瘦的身形,下属于心不忍。
耳畔风声依旧,李贤昀沉默良久,在狂啸的秋风中下了城楼。
几日的焦灼使得李贤昀身心俱疲,他回到府中,习惯性坐在案前处理城中事宜。
一抬手,却发现了那张还未写完的信纸。
还继续写吗?
写,该写什么,能写什么,李贤昀一无所知。
不写,却是辜负了卫芸的一番苦心。
其实李贤昀知道,卫芸既说要来,李贤昀回不回信,于她并无大碍。
她来,是因为凉城是她的故土。
李贤昀坚持抗敌,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李贤昀一遍遍质问自己,他不想一走了之,是因为上一世的国仇家恨,还是亏于卫芸的愧疚。
李贤昀从书架上取下一方檀木盒。
一枚发钗静静躺在木盒里,昏暗房间里,散发着幽幽荧光。
这是卫芸保佑他的“护身符”,如今却成了他唯一可寄托的相思。
城破,他便追随而去。
寂静的房间突然传出下属的声音:“殿下,府外有百姓求见。”
李贤昀小心将发簪用布帕包好,装入怀中。
说不愧疚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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