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一甩,把这串蛇掼在他脚边。
黑衣少年吓得差点原地起跳,看见僵硬地陷入积雪的蛇尸,才敢确定这三条毒蛇已经死透了。
他嘴唇颤抖着,指着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道:“果然是蛇蝎心肠的毒妇!”
话音未落,他颈上一凉。
“你敢再骂师娘一句。”
阿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将一柄玄铁长刀架上他的肩膀。刀已出鞘,刃口锋利,紧紧地贴着他的咽喉。
黑衣人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这少年拿火钳揍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他要是给他“面子”,一开始就使的就是这把刀,恐怕自己现在早已经被剁成肉饼子。
“说说吧。”唐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谁派你来的?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要杀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寡妇?”
黑衣少年咬牙不言,暗道你是不能提,不能挑,但你能徒手把毒蛇拧成麻花。
唐唐掩唇咳嗽两声,说:“天怪冷的,我受不了冻。他——”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阿哲,“待会儿还要准备年夜饭呢,忙得很。”
黑衣少年把心一横,正气凛然地叫唤道:“你做下那许多恶事,还有心思过年!你可曾想过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
唐唐茫然不知地问:“谁呀?我怎么不知道。”
“你抵赖也没有用!”
唐唐细细打量他一番,确定跟这个人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少侠,我同你素不相识,为何血口喷人?”
黑衣少年理直气壮地说:“大家都这么说,还能有错?”
“大家是谁?”
“江湖前辈。”
“哦?”唐唐好奇极了,“哪几位 ‘前辈’这么有闲心,编排我一个寡妇的是非?”
黑衣少年正要回答,忽然觉出不妥。这毒妇怕不是在套他的话,以便事后去报复那些前辈。
“你……你不用管是谁。你只需知道,江湖上想除掉你的人不计其数。”
唐唐叹了口气,呵出的热气袅袅地拂过她的颊边。
“真是冤死我了。我也不明白我一个卖药的,哪来那么大本事,让人追杀我追到这偏僻地方。”她峨眉轻蹙,愁容满面,“流言真是可恨。事实上,我非但没有害过人,还帮过不少人,他们都不想我死呢。”
黑衣少年沉默地听她说完,硬撑道:“我、我也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你且说来看看,你帮过哪些人,哪些人不想你死。”
唐唐思索良久,似乎真的在心里拟那个名单。而后她目光转落在他身上,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字:“你。”
黑衣少年一愣:“我什么?”
唐唐笑容可掬:“你一定不会想让我死的。”
黑衣少年感觉受到了愚弄,大骂出声:“你放——”
他没能把那个脏字说出来,因为阿哲手上用劲,刀口向里压进。一阵脖子上的诡异凉意打断了他的声音。
“啊呀,见血了!”唐唐大吃一惊,“阿哲快松手,别真伤了他性命。”
阿哲听命收刀,警告地瞪了黑衣人一眼。
唐唐自袖中掏出一方丝帕,一边帮黑衣少年擦去脖子上的血污,一边不住道歉:“对不住,他下手没有轻重……幸好,只是破了点皮,没有伤到要害。”
丝帕用香薰过,还带着点女人袖中的温度,细致地擦去他脖子上的血。
黑衣少年暗想: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传闻中的那么狠毒……
唐唐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子,倒了些药水在丝帕上,庆幸说:“还好我随身带着治刀剑伤的药。这药涂刀口上,好得快。”
她用沾了药的丝帕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按压到他的伤口上。
阿哲说:“……师娘,我来。”
唐唐盯着黑衣少年的脖子,目不转睛:“不用你。”
她半弯着腰,仔细地为黑衣少年敷药,不一会儿便把一瓶子的药倒空了。
唐唐出来匆忙,也没来得及梳头,几缕青丝随着她的动作从鬓边垂下,晃晃悠悠地吊在黑衣少年的面前。
他尴尬地别开脸,却正对上眉头紧锁的阿哲,后者右手握着刀鞘,大拇指用力压在刀把上,看起来自己一个行差踏错就会被他拔刀劈成八块。
相比较起来,毒妇真是温柔多了。
药很快见了效,被涂抹过的地方隐隐发热、发痒,仿佛伤口正在结痂新生。
唐唐给他仔细上好了药,连先前他脸上被阿哲打出血的伤口也一并处理了。
血污擦干净后,那张脸仍旧肿得馒头高,但依稀能看出之前剑眉星目的轮廓。他的年纪应该跟阿哲差不多。
唐唐忍不住笑着问道:“跟家里吵架跑出来的?”
黑衣少年大吃一惊,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一看你就不是专业干暗杀的噻,哪有人大雪天穿夜行衣的。还有大过年的,刺客也要回老家的,除非跟家里闹翻了。”唐唐问,“一口一个 ‘毒妇’,还往我房里丢毒蛇,怎么想的?”
黑衣少年面皮一红,嗫嚅说:“江湖上不是说,惩奸除恶的最高境界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么。”
唐唐笑出声:“你倒是坦率得有趣。不打不相识,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黑衣少年沉吟片刻,说:“陶仲归。”
“好的,陶仲归。”唐唐丢下丝帕,拿雪仔细地擦了擦手。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一边笑吟吟地打量他,“从今往后,你也不想我死了。”
陶仲归挠了挠脖子,愣头愣脑地问:“啊?什么意思啊。”
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脖颈上,脸上,被药敷过的地方,那种隐约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浑身皮下都点着小火苗,又热又痒,只想拼命地拿手指甲去抓着止痒。灼烧感随即又蔓延到指尖,他用右手抓左手,又用左手抓右手,瘙痒感减少不了十之一二。
被抓过的地方生起了一大片大一片的暗红色丘疹。
那丝帕上沾的根本不是刀伤药。
是毒。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陶仲归抓起一团雪,疯狂地擦拭头脸和手,用那霜雪的冷冽解痒,“这是什么!”
唐唐说:“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 ‘红绡碎’,不过一般别人记不得这个风雅的名字,喜欢直接叫它 ‘花柳毒’。你放心,此花柳非彼花柳,除了长得像、浑身奇痒,没别的坏处。解毒也很容易,你每个月初一来我这领一丸药去就行啦。是不是很简单?”
陶仲归痒得不行,整个人朝下扑进积雪里,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扑腾着:“这样折腾我,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说来真不好意思。”唐唐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丝毫不见愧疚,“最近我缺些蛇毒,我看你大冬天都能弄到五步蛇、竹叶青和银环蛇,想必是有些门路的。所以我想求你帮我留意着些,每个月拿些毒蛇来换解药,一条蛇换一丸药。”
陶仲归在雪里打着滚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唐唐特别坦然地:“嗯。”顿了一下她又说,“我是讲道理的,方才那三条蛇能换三丸,你先拿去。”
她摸出三粒药丸,拂去柴堆上的一片积雪,把药搁在那上面。
陶仲归想很有骨气地一脚把柴堆踢散了,但身上实在痒得厉害,皮都要抓烂了,光剩下骨气又有什么用?
他犹犹豫豫地把药抓了,将信将疑地吞了一粒入口。
皮肤底下沸腾着的火苗立刻熄了,暗红色的丘疹也在肉眼可见地消退。
陶仲归找回来做人的感觉。
“毒妇!”他的骨气也回来了。
铮一声,阿哲的刀又抵住了他的喉咙。
陶仲归强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盯着唐唐道:“你……你以为只有你能解毒吗?天下那么多名医,我还找不出一个能医治的来?”
唐唐笑道:“当然能了。只是那些大夫多半会给你开些清热解毒的药,有的还会给你针灸、放血,然后告诉你,年轻人,还是要洁身自好,少去那些烟花柳巷。”
“我没去过!”陶仲归急了,“我会告诉大夫,是你给我下的毒。”
“啧,这几年,不知道有多少腌臜男人染了脏病,把由头推到我的药上,也不自己掂量掂量,他们值不值得我给他们下毒?一剂药也要二两银子呢。”唐唐道,“越是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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