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天机阁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魏惜声音冰冷,眸光带着寒意,将桌案上的信纸递给青姑。
青姑接过信纸,迅速看完后明白了魏惜为何动怒了。
五年前,魏惜曾下令天机阁调查过准驸马莫长恩,当时天机阁送来的是整整十页纸,上面甚至连从莫长恩幼时曾在哪户村民家里借食,上京赶考又住过哪家客栈,都事无巨细记录在册。
“确实太过敷衍了,天机阁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青姑斟酌着开口。
“天机阁当然是不会出差错的,这是有人故意而为。”魏惜冷着着脸,将手指一下一下轻敲在桌案上。
“公主,难道天机阁……”青姑抓着信纸说道。
魏惜望向青姑,摇摇头道,“不会,能在公主府安插人已是他们的极限了,天机阁……”
她嘴角扬起一个轻笑,说,“想在天机阁有小动作,丘见川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天机阁现任阁主丘见川,其人武功高强,博学多才,集百家之长,且手段毒辣,杀人不见血。
见过丘见川的人,没有不怕他的,怕无声无息地被他了解了性命,更怕他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人手段。
就连魏惜的父皇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但魏惜却并不怕他。在她还牙牙学语时,她就敢爬到丘见川身上,扒拉他衣服抹他一身口水。
如果说她是玉面罗刹的话,那么丘见川就是真正的地狱里的恶鬼头子活阎王。幼时她跟在丘见川身后,见过他最狠厉的一面,有模有样倒也学了他三四分的神韵。
丘见川行踪一直不定,尤其这几年变得更加神出鬼没,她也只能通过书信与他来往。
冬日里阳光夹杂着淡淡的寒气,书房外一阵微风刮过,吹着窗外的竹叶沙沙作响。魏惜从桌案上抽出信纸,提笔写信。
“公主是给阁主写信吗?”青姑自觉地上前研墨,瞥见心上的字样开口。
“给他找些事打发打发时间,这些年他都快比我还闲了。”魏惜迅速写好了信,拿出特质的信封,仔细封好交给青姑。
青姑接过信离开后,魏惜仍在书房思索着。
她与天机阁来往向来隐秘,能把手伸到来往的密信里,此人必不简单。
但是做的这么明显让她察觉,又有何意。
“公主,北漠太子派人送来了一封拜帖。”书房外朝颜轻声敲门道。
“进来吧。”
朝颜低着头进了书房,手脚利索地将信递给了魏惜,退到一旁。
魏惜正要打开拜帖,门外又传来夕颜的声音。
“公主,圣上派人递了帖子,请您进宫一趟。”
一份洒满金箔的拜帖,一份金龙盘纹御帖,并排摆在了书案上。
*
大魏皇宫,御书房。
“泽太子在大魏可还住得惯?”魏慎端坐在主位上,视线虚晃着打量着座位上的莫泽。
莫泽对上他的视线,看着上位的少年天子,虽已加冠成人,身上仍带着毛躁局促。
“多谢陛下关心,我休息的很好。”莫泽的声音如冬日流水,虽未冰冻,寒气逼人。
“太子似乎对朕有所不满?”魏慎注意到他和昨天大殿之上态度不同。
“没有,难道不是是陛下对我有意见吗?”莫泽面带笑意,声音里的寒意不改,“打从进了御书房,陛下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打转,是莫泽哪里做得不符大魏礼仪吗?”
魏慎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竟也直直开口问道,“泽太子可有双生兄弟吗?”
自从昨日见了莫泽,魏慎心中疑虑越来越大。
世上真有相貌如此相似之人吗,又或许是双生兄弟。
厚重的大氅下,莫泽的手指微屈,脸上笑意未减,声音又冷了半分,“陛下不知,北漠是没有双生子的,就算有,那也活不下来。”
魏慎面色怔住,忽才想起太学里曾说起过各国皇室的秘辛。
北漠皇室曾有双生子李代桃僵,引发宫变之祸,此后,北漠皇室更加忌讳双生子,一旦皇室中有双生子出生,无论男女皆直接抹杀,以绝后患。甚至双生子的母亲也会被视作不详,被送进冷宫。
“是朕唐突了。”魏慎有些不好意思,“太子与朕的姐夫相貌相似,让朕都糊涂了。”
“昨日大殿上,在下以为自己说清楚了,原来,陛下也觉得我是已故的长公主驸马?”
“朕不是这个意思。”魏慎挺直身板,想拿出帝王之势压迫他。
“只是太子想娶朕的皇姐的话,前驸马便是太子最大的阻碍。”
“我与长公主的婚事,是为了北漠能和大魏共结秦晋之好。已死之人,如何撼动两国之约呢?”
莫泽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神阴鸷,全然没有大殿上的情深之状,像是谈生意一般谈着自己的婚事。
“太子说的是。”魏慎被他说动,狭长的双目里,隐藏着跃跃欲试的心。
“但,长公主的婚事,朕确实做不了主。”
魏慎六岁被选嗣为太子,先帝已病重多年,无力教养他。是长公主担起长姐之责,监督他读书学习。
他九岁登基,朝中大员他一个都不认识,更别提处理朝政了,是魏惜手把手教他处理朝政。对他来说,魏惜亦姐亦母,他是没有立场去干扰她的婚事的。
“老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陛下与公主感情深厚,自然也不忍心她独守空闺,不是吗?”
*
“公主是去见圣上还是见太子殿下?”青姑拿起两张帖子,开口问道。
书案前的魏惜皱着眉头不答,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字帖,铺平摊开在桌上,一边翻动书页,一边伸手示意。
青姑看懂了她的意思,将金箔拜帖打开,放在字帖上对比。
泛黄的字帖上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魏惜俯下身子认真观察字迹。字帖上端正大方的行书与拜帖的笔力遒劲的草书对比鲜明,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青姑,你怎么看?”魏惜的手指抚过纸上的字迹,问道。
“驸马的字公主最是熟悉,笔墨娴熟,沉着淡远,至于拜帖上的字,飘逸豪迈,力透纸背,看起来不是一人所书。”青姑认真分析道。
“他的字与长恩的字确实大相径庭。”魏惜坐到椅子上说道,“从字里也看出来,他是个轻薄之徒。”
“公主似乎很不喜欢北漠太子?”
“一个无赖,何谈喜欢。”魏惜拿起拜帖,指着上面的字说道,“‘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才见过一面,就情根深种,他自己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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