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客栈,二楼上房。
屋内茶香氤氲,墙边放着精致摆件,壁上挂着两幅名家字画。
一男一女于一小圆桌对坐。
男子身着青衫,衣袂飘飘,温润儒雅。坐姿端正,神态略显冷淡。只是偶尔轻咳,看得出身子不大好。
女子如赤红扶桑仙子,眉如新月,目似秋水,肤若凝脂。身着红衫白裙,优雅大方,娇艳动人。
正是邓意清与何楚云。
两人对坐,气氛和谐宁静。茶香袅袅,伴着窗外的清风暖日,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何楚云鬓边被风吹落几丝碎发,但不碍事便没理会。她端起青瓷茶盏浅啜一口,眼眸微垂,看着浅褐色茶水,没有与对面的儒雅公子对视,态度随性怠慢。
“邓大公子考虑得如何?”
邓意清只有半个时辰,她没那么多时间与他迂回婉转。方才来了,她便道明来意。
她要邓家将广家彻底压下去,使其在敏州再无抬头之日。
邓意清面上依旧淡淡地,眼神跟着那青瓷茶盏缓缓动着,“有些难。”
何楚云闻言并未露出失望之色,她自然知道很难。若是简单,她何必屈尊大老远的只为见他半个时辰。
“此事于邓家并无坏处。素闻邓广两家势如水火,你应了我的请求,亦是帮邓家在敏州更上一筹。”
这点邓意清也明白她所言非虚。然而他也清楚这并非易事。广家与邓家多年的恩怨纠葛,若能趁机打压广家,对邓家而言无疑是有利的。不过邓广已对峙多年,一时间都拿对方无可奈何。
何楚云见邓意清沉默不语,心知他仍在犹豫。她不想再说没用的废话,邓意清想做家主,如今只是差一个时机,而通过邓意潮那蛮子,她也晓得邓意清需要什么。
虽然心中没底,但她姿态一向清高,轻飘飘地看着邓意清,状似胸有成竹,直截了当道:“我说过,今日是来商谈你我二人的婚事的。”
“我知道邓大公子本事大,彻底使广家彻底没落实在难为,但略施小计为难一番,总归是可以的,对吗?”
何楚云很少一次讲这么多话,这次为了报复广荣,也算是用了心。
邓意清向来是情不外露之人,从面上也瞧不出是何想法。他只是端着脸,像是在与什么掌柜谈生意一般正经。
“小姐为何偏要与广家作对?”
何楚云哪可能告诉他实情,她鼻子一哼,道:“那广荣差点害了我弟弟。邓大公子也知晓我姐弟二人感情深厚,我哪可能白白咽下这口气。”
此话半真半假,为何度雨出气不假,只是略过了为俞文锦报仇罢了。
邓意清听言没有回话,而是轻舒一口气,垂眸思考。
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答:“好。”
他的声音温润悦耳,如清泉击石,与他冷淡的表情拒人千里的表情十分不符。
何楚云听后也暗自松了口气,她也不确定邓意清到底会不会答应她。
邓意潮之前与她讲过这病秧子极为看重家主之位。通过之前总是送她贵重东西亦能知晓,他也很重视与她的婚事。
她这已经算是半威半诱,加之方才语气有些强硬,这会儿是该缓和一下。
何楚云想起之前邓意清送来的那些俗烂东西,挑了个还算合心意的提起。
微笑道:“多谢公子日前送我的东阳宝珠,我很喜欢。”
邓意清听言上身微倾点头,不失礼数地回道:“小姐喜欢便好。”他态度依旧不冷不淡,好似她喜不喜欢都和他没关系,只是为了促成婚事做着分内之事。
何楚云亦是此意。两人之间并无情分可言,只需维持表面的和谐即可。
不过同他一样,该做的事她也是会做的。
她从怀中拿出一枚梨花香囊,是临行之前随意命喜灵捡了些院子里要被扫走的落花所装。
何楚云柔声道:“梨花新放,馨香沁人,想到公子送与我的那些物件,合该还礼。遂特意亲手缝制了这枚香囊,还请公子莫要嫌弃。”说罢,伸手递过香囊。
她笑得淡雅温柔且诚恳。虽身着娇艳红衣,但笑起来却若那梨花轻柔。
这香囊花样纹路精致,布料讲究,看上去便是用心之物。
何楚云伸着手,露出了一小节白腻的手腕。她生得极白,能瞧见腕内青细的血管,腕背右侧有块圆润的骨头微微凸起。外衫赤红,袖口同色,红白相称,香艳娇媚。
勾人得紧。
可邓意清许是因为身子羸弱,生不出寻常男人的肮脏心思,抑或者他真是正人君子,能够坐怀不乱。
他接过香囊,道了声谢,便没有其他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只是两人交接香囊时,他那修长的指节碰到了她白皙的指尖,一触而过。
或许嘴上道谢不够,邓意清捏起茶壶的执手,给她的青瓷茶盏中添了半杯茶。
行动之间,何楚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极好闻,比她送的那劳什子梨花香囊好闻得多。
似远山白雪的清新,又似秋日初霜落在树枝上的清冷。
而且,她注意到他的手指特别修长漂亮。是她十八年来见过最好看的手指。
何楚云不免将他兄弟二人比较。
两人面庞的确有些相似,不过倒不算明显,细看之下眉眼之处才能瞧出几分相像。
如若说邓意潮是桀骜不驯的疯狼,那眼前的邓意清就是姿态优雅的雪豹。
不过是那种先天不足身子差了些的病弱豹子。
该说的都已说完,何楚云也没有意愿再多做停留,于是便道了别离开。
邓意清也起身相送,不过只送到门口,连房门都没出。
何楚云自是不介意,她二人的关系既无需太过客气,也没有熟到依依不舍的地步。
今日她是头一回与邓意清单独相处,尽管提了过分的要求,也算是拉进了一些两人的关系。
这次相处邓意清给她的印象还算不错。他对待利益干系十分清楚不需要她多费口舌解释。且虽然不近人,但也恪守礼节不曾让她难堪。
做朋友大概是好的。没准日后两人真成了什么知己也说不定。
不过做夫妻,那他是十成十的不合人意。
身子羸弱房事不行,性格无趣寡淡乏味。
拿什么吸引住自己的妻子。
不可。
何楚云出了玉鼎客栈便上了马车。
今日是夏满自己驾车,自从年前雪来大病一场后,她便很少带雪来一起出门了。
反正用马凳也差不哪去。
其实来之前她还有些烦闷,见了邓意清之后倒是轻松了些。
何楚云打开窗子向外面望去,内心已然没有了刚得知要与邓家结亲时的愤意和不满。
这份宁静并非来自妥协,而是对现实的重新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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