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360年。
这是吸血鬼统治的世界。
白天大街上是没有多少人的,有也寥寥。有些人如行尸走肉,嘴唇苍白,没过多久就会死去。有些人还留有鲜活的血液,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抓去抽干。
这个世界,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吸血鬼了,人类只占一小部分。他们整天人心惶惶,害怕被抓去,害怕死亡,更害怕灭种。
陈岁因为大姨妈即将造访,不得已出门买卫生巾。
然而,她刚走出家门就被人拖走了。
进了一座城堡里类似仓库的房间,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房间很大,透过冰冷的铁网,陈岁看见一排排笼子里和她一样的人类。
他们睁着仓皇的眼睛,四处打量。
很快,有人打开了铁笼,如手臂粗的针管亮了出来。
有人尖叫,有人拍打铁笼,有人和吸血鬼做抗争。
而那些吸血鬼,他们笑着,贪婪嗜血的眼睛里闪着光,看着无知又软弱的人类做无谓的挣扎。
世界很暗,一小束光透进来,照亮了灰尘。空气里都是铁锈味,陈岁瑟瑟发抖。
“嘭”的一声,仓库的门被人打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有人的影子映在地上,修长笔直。
那影子移动,在地上越拉越长。
陈岁发着抖抬头,透过重重铁网,朦胧中看见那人。
不,确切来说,是吸血鬼。
他慢慢走来,眼睛掠过一扇扇铁网,似乎在挑选什么。
他在挑选最适合自己的血液。
新鲜的,充满活力的,最贴合自己的,能够让自己不老不死的——人血。
拥有挑选权利的吸血鬼,是吸血鬼一族的王权统治层。
及地长衫在地上拖曵,发出“沙沙”的声音。
猝不及防,陈岁对上他的眼。
隐藏在长发里的黑眸,幽深如潭,引人沉溺。
他面容苍白,眼底有青色,看见她时,歪了下头,这动作显得他有些稚气。
其实他看着也就像二十出头少年人的模样,只是眉眼中略有不耐烦。
他笑着指了指陈岁:“她。”
陈岁浑身一僵,抓紧了膝上的衣服。
紧接着,牢笼打开,那人走近,冲她伸出手。
陈岁蹲在地上没有动。
“唔?”他疑惑,挑了下眉。
陈岁心脏怦怦跳,声音发颤:“那个……我……腿麻了……”
“噗。”他笑了声,直接进去一把抱起她,大踏步往外走。
陈岁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总归是逃不过一个死字的,索性就放弃了挣扎。
他的身上很冷,隔着衣服都散发出冰凉的气息,而陈岁的身体温热,简直是冰与火的碰撞。
她还在微微发抖,面色紧张。
她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力道在加重,脚步也迈得越来越快。
穿过一个花园,穿过大半个城堡,穿过无数个房间,直到最里面,最黑暗的那一间。
死亡离陈岁越来越近,她隐隐感觉到害怕,却无能为力,只好闭上了眼睛。
房门被他一脚踹开,又“嘭”地关上。
她被安然地放在地上,可还没等她睁开眼睛,就被粗暴地抵在门上,肩胛骨磕得生疼。
身体夹在门和他之间,动弹不得。
陈岁睁眼,看见他兴奋的眼睛。
他扯开她的上衣,露出圆润的肩膀,凑近去闻了闻。
新鲜的,带着热度的。
项空叹息一声。
“你的血好香。”
他转头去看她:“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了。”
他嘴角勾起,鬼魅一笑。
随即,陈岁的肩膀传来隐约的痛感,然后,这痛感越来越清晰。她感到有牙齿刺进自己的血肉,渗出血。
她痛得想挣扎。
可惜,面前的人没给她挣扎的机会,他紧紧箍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了 。
项空撩开她的头发,舔着她的血吞咽,不知疲倦。
头一次吸到这么合他心意的血,他有些忘我,动作也粗暴了起来,感受到她的血液融进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温暖自己。
越吸越兴奋,他的眼尾激动得赤红。
陈岁被吸得渐渐无力,身体被牢牢禁锢,身上的人就像一条蛇,而自己是只兔子,被他咬住了就再逃不掉。他不肯松口,吸干了血就换块地方继续吸。
他的胸膛渐渐热起来,而陈岁自己,却觉得冰凉。
时间在流逝,空气里只有舔舐吸食的声音,咂咂作响。
终于,项空吃饱喝足,他将最后一点血舔净,抬头,唇角沾血,眼底青色已消失,容光焕发。
陈岁的眼神空洞,脸色发白,微微喘着气。
他把她的衣服拢好,头低下来埋在她颈侧,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的耳朵,安慰似的。
“我……我要死了吗?”陈岁迷蒙开口。
“不会,”他的声音低哑,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得供着我。”
夜里,他非要和她睡在一起。不习惯被人抱着,陈岁有好几次想推开他,可是他就黏在她身上,像小狗一样闻她。陈岁没力气,加上肩膀还隐隐作痛,便不动了。
连续几天,陈岁都待在他房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不太出房门。陈岁也只好乖乖做他的抱枕。
肩膀被他咬得淤青一片,没药膏,好得很慢。
不是没想过趁他不备逃跑,可如今的世界,是吸血鬼统治着的世界,就算今天逃出去了,明天说不定又被人抓住给别人当血牛。
好歹这个吸血鬼身份蛮高,好像是个王子。
虽说吸血的时候有些粗暴吧,但也好过拿那种大针管一管一管地抽,没几天就得一命呜呼。
算了,血牛就血牛吧,能活几天是几天。
这一天,陈岁在睡梦中被人摇醒。
她迷迷糊糊睁眼,饲主大人英俊的面容近在眼前。
“起来了。”他声音很轻。
陈岁坐起身来,揉揉眼眶。
他拉起她到桌前:“吃饭。”
陈岁这才闻到饭菜香。
吸血鬼是不吃人类食物的,所以,“这是给我的?”
“嗯,你睡觉的时候肚子叫得厉害,把我吵醒了。”
几乎是在他的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陈岁脸“唰”地一下红了。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吃吧。”
陈岁乖乖坐下吃饭,项空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
想起来是有几天没吃饭了,饿得慌。本来觉得她可能不是血尽而亡,而是先得被饿死。不敢说话,这位吸血鬼大人这几天就没见他吃什么东西,可真能饿。
好在他还算贴心,还知道喂她饭吃。
不过,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吸她的血罢了。
这么一想,那点微薄的感激之情烟消云散。
她加快进食速度,心里想,得吃够本,说不定下次吃不上了。再说,他吸她那么多血,吃他几碗饭而已。
项空就这么看着她吃了五碗饭,吃得肚子微微隆起。
“吃饱了?”
陈岁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嗝:“嗯。”
“那去洗个澡吧。”
“哦,洗澡睡觉了。”她理所当然地想。
这几天跟着他都变得咸鱼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洗完澡出来时,项空不在屋里。
陈岁纳闷了一下后就没管他,径自躺到了床里面,动作娴熟。
吃饱了就睡的日子真好啊,她这么想着就睡了过去。
被微小的动作弄醒,陈岁感觉脖子痒痒的,一摸,摸到一手毛茸茸。
她不情愿地睁眼,看到项空时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呢?”陈岁惊呼。
他唇色发红:“我饿了。”
“你饿了去吃东西啊!”
“对啊,我正在吃呢。”他握住她的脖颈。
“你肩膀好了么?”他淡淡问。
麻了,他又要吸她的血了,回想起那种血液一点点流失的感觉,陈岁打了个颤。
“没……没好……”
“是么?”他拨开她的衣服,清楚看到她肩膀处只留有一点点疤痕。
“好了,可以咬了。”他笑了声,抚过那些疤痕。
陈岁毛骨悚然。
被咬住时,陈岁在床上像只被扔在案板上的鱼一样动弹着,不自觉叫出了声。
所以,这几天他是因为吃饱了才不动弹是吧?
所以,他是在等她恢复过来再吸她的血是吧?
所以,刚刚那顿饭,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打算把她吃干抹净的意思是吧?
也是,他是吸血鬼嘛。
什么小奶狗,呸。
陈岁,你还是太年轻。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岁依旧睡在骆空房里。
她的生活基本在睡觉——吃饭——睡觉的轮回中度过,然后等她养得有力气了再被摁着吸一通血。
这么被消耗,体质渐渐变差,肩膀处的伤口好的时间越来越慢。
这可让项空发愁了好些天,不能吸血的日子很难捱,脾气都暴躁了起来。
陈岁倒是乐得,不用被蹂.躏的日子让她很是舒畅,舒畅得天天在他面前哼歌。
总归,他还得靠她的血养着不是,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陈岁得意起来,胆子也大了些,睡觉的时候把他推开,有时候还假装做梦踹他下床。
她可能不知道,项空已经把她的放肆行径记在了小本本上。
很快,他命人拿来药膏,一早一晚准时按住她亲自帮她上药,一日三餐准时喂饭,还每天一碗大补药,喝得陈岁条件反胃,一闻就想吐,这时候项空就站在旁边大笑,像个孩子似的。
而且,他不咬陈岁的肩膀了,改咬别的地方。脖子没好,他就咬锁骨,锁骨那处可疼得陈岁嗷嗷叫。锁骨没好他就咬肩膀,肩膀没好就换脖子。总之,这三个地方轮流着来。
陈岁被他折腾得没脾气,渐渐地麻木了。他扯她衣服的时候,动也懒得动。
他的确还是个少年人,精力旺盛得很,吸了她的血后,身体更加强壮起来,渐渐脱去原来的稚气,只是性子仍旧顽劣。
陈岁和他熟悉起来,事实上,他可以说是陈岁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
她习惯了躺在他身边,习惯了被他拉起来喂饭,也习惯了他每次吸完血后埋在她肩头,一只手去摩挲她的耳朵。
陈岁是人类,人类是有情感的。
而项空,他是吸血鬼,他大概没有什么感情。
一年的时间过得好快,陈岁从二十岁迈入了二十一岁。
这个年纪,是正青春的年纪。可陈岁却常常感觉气血不足。她对着镜子照脸时,发现皮肤苍白了许多,脸也瘦了好多。
是因为被吸血的缘故吗?
可最近,项空好像有事要忙,时常不在房里,也很少缠着她吸血。
陈岁本来应该高兴才对,她却高兴不起来,总也有气无力的。
那一日,项空回来时,陈岁没在睡觉,她在屋子里走动,想着促进一下血液循环。
可是她抬头时,看见他嘴角一抹血色。
那一刻,她浑身僵硬。
心里有浓重的悲伤,还有不知名的愤怒翻滚着,她喘不上气。
厌烦了吗?是厌烦了吧。
也对,她这副身体,也没有多少血供他吸了。
他是吸血鬼啊,他得活着啊,找别人也是对的。
啊,被抛弃了啊,陈岁。
你被抛弃了。
她没吭声,仍是绕着墙角走,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砸在地毯上。
她低着头,嘴唇颤抖,心里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
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她无声擦掉脸上的泪,装作无事发生。
“你在干嘛?”他问她。
“我在锻炼啊。”她轻声回答。
他噢了一声,没发觉她哭过。
晚上睡觉时,项空发现陈岁背对着他,贴着床最里侧。
他去揽她,她的身体却僵着不动。
他感觉不对劲,去掰她的身体,看到她眼眶泛红,眉头一皱:“怎么了?”
陈岁不说话,眼睛无神,看着他。
“你怎么了?”项空凑近她,去摸她的脸。
她还是不说话。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开始紧张。
“我要死了。”陈岁终于开口,声音平淡。
“谁说的?”他声音拔高。
“你……可以找别人的……”她的神色有了松动,“没关系,我就是一头血牛而已。”
陈岁忍着不掉泪:“你要是找了别人,就放我走吧。”
“放你走?”
陈岁点头,一颗泪掉下来,“总归我也没什么用处了,我想回家。”
项空第一次看见她掉泪,不知怎么,心一痛。
“你哪都不准去,我不会放你走。”他把人强势地按进怀里。
“你怎么这么坏?你都有新的兔子了,干嘛要咬着我不放?”她声音带着哭腔,握紧拳头去推他。
“我哪有?我从头到尾只有你这只兔子,现在在哭的这只兔子。”
“你放屁!你在外面偷吃都不擦干净嘴巴!还要带回来让我看见!!”她气急败坏,声音在从他胸膛传出来,闷闷的。
“我哪偷吃?”项空意识到不对,把她从怀里扯出来。
“你回来的时候嘴角的血都没擦干净呢!!”陈岁大喊。
她的嗓门是真的大,震得他脑子嗡嗡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是鸭血好不好。”项空看着她。
“你就编吧!我鸭血和人血会分不出来吗?”
“那你说,鸭血和人血有什么区别?”
陈岁:“……”还真说不出来。
“那你喝鸭血干嘛?”
“我看你身体越来越差,不忍心吸你的血,就想看看能不能用鸭血替一下。 ”
陈岁:“……”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吗?
不能服输不能服输,脸面不能丢。
“那……那鸭血好喝不?”她结结巴巴地。
“难喝,想吐。”
陈岁沉默了三秒,小声:“你活该。”
房间里一时无声,陈岁侧躺着,绞着手指,尴尬不再开口。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项空去摸她的头:“所以……你刚刚是以为我出轨了?哟,看不出来,小姑娘控制欲还挺强。”
陈岁一把打掉他的手:“什么出轨?我们又不是夫妻。”
“谁说的,我不是说了,你是我的人,当然是我的老婆了。”
——老婆。
陈岁的脸彻底红了。
“你个吸血鬼,你有感情吗?知道什么是老婆吗?”
项空把人拖进怀里,凑近她的耳朵:“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不算是吸血鬼。”
“啊?”陈岁着实惊了一下。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但是我的妈妈是人类。”他平淡地说。
“那你是半吸血鬼,半人类?”
“嗯。”
陈岁想起有一回吃饭时,她不喜欢吃萝卜,坏笑着塞进他嘴里,想看他难堪,但是他淡定地咽了下去。
又想起他的模样,跟其他吸血鬼好像是不一样,他有点过于像人类了。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陈岁从他怀里仰头。
“都不在了。”
陈岁不知道该说什么,扎进他胸膛里。
“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了。”她安慰似的蹭了蹭他。
“所以我的血液很特殊,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血,直到你出现。”他抱紧她。
“所以你就跟不要命似的吸我的血。”陈岁略带抱怨。
“那我不是在克制了吗?我都去喝鸭血了。”
陈岁盒盒盒盒盒地笑起来。
还没等她笑完,项空翻身把她压在床上:“但我现在很饿。”他伸出手指头数,“起码有十五天,我饿了十五天。”
“那你去喝鸭血啊。”陈岁眨巴着眼睛。
“不要。”他蹙了下眉,然后去解她的睡裙。
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狠狠吸了一口,垂头去亲她。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陈岁唇上,她浑身一颤。
他从没吻过她,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他的唇舌在她唇上细细舔过,引得陈岁眼睫微微颤动。
紧接着唇上一痛,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
“你……你干嘛咬我嘴啊……”
显然,项空没有空回答她
陈岁彻底化成了一滩水。
该怎么说呢?
像是宿命一样,项空和他的父亲一样,和人类相爱了。
这其实很矛盾。
一方面,他不得不去吸她的血。
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去吸她的血。
起初,少年人不知节制,他疯狂渴望着她的血液,一靠近她就会莫名兴奋,且极度兴奋,那段时间,他吸得狠了。
到后来,发觉到自己爱上她时,他就学着去克制自己,克制着不让她疼,克制着减少次数,克制着找替代品。
但他从没想过找别人去替代她。
以前她还没来时,他试过很多人的血,从超大号针管一点一点推出来装在碗里,凉的,没有温度,且他闻着恶心。
只有她,只有她的血,鲜活得美好。
可是,命运总是不公。
他的母亲先父亲而去,那时她也才不过二十六岁。父亲悔恨,再没有吸食过人血,不久,也随之而去。
而他和陈岁,好像也没有逃过命运的禁锢。
尽管他拼命压制自己的吸血欲,陈岁的身体还是一年比一年差。
在一个寻常的清晨,她在项空怀里失了温度。
她走了,在二十五岁那年。
世界真正黑暗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巨大的悲伤和虚无。
—
一百年的时间,说快不快。
为了能够源源不断得获得人类血液,吸血鬼全球政府中心发布命令,强制要求人类繁衍,每家必须要有一个小孩,否则将被直接送往吸血鬼皇宫。
人类又多了起来。
项空知道这项命令时,没有多说什么。他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政务总长向他汇报时,他正在剪手指甲。
“还有,明天新的一批人类将会到达血液总库,都是精心挑选的,您……要不要……”
“不必了。”他出声打断。
很快,偌大的房间里归于平静。
只有项空独自守着黑暗。
坐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吃午饭。
坐在桌前,机械地咀嚼着食物。
明明也不好吃,为什么每次她吃的时候那么香呢?
吃完午饭后,他照常上了床,睡在她的位置上。
他吸了吸鼻子,在空气里搜寻她的味道。
只闻到自己的气味。
抱着抱枕睡了过去。
醒来时,耳边有他人的气息,他一下子起身。
是个女人。
空间里被她的气味占满,是久违的人类血液跳动的味道。
他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来,全身沸腾,每一个因子都叫嚣着要冲破皮肤。
他嘶哑着:“喂!”
那人没动。
他颤抖着用手点她后背。
那人不满地嘟囔:“别动,睡觉呢。”
她的声音……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按耐不住,终于双手扳动她的身体,将她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穿堂风吹过每一个角落,吹起二人的发。
项空双眼发红:“你……你叫什么名字?”
“陈岁。”
他几乎就在一秒中落下泪来,将她扯进怀里。
猝不及防被人抱在怀里,虽然她本来也是被送给他的,但,不是说他对吸人血没兴趣的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岁:“你不是项空吗?难道我爬错床了?”
“我不是项空,我是你老公。”
陈岁:“呃……”你这么占我便宜不太好吧?
项空摸她的脸,仔细看她的每一处。
“看来是不认识我了。”
“我应该认识你吗?”脸被他捏着,说话声音也模糊。
“没关系,我认识你。”
绝不会错,这世上只有你的血液能让我全身沸腾,只有你,只是你。
他将脸埋进她颈侧,闻着她的味道,这味道鲜活得他想哭。
他这里闻闻,那里蹭蹭,让陈岁很是无语。
不是,咱俩也没那么熟吧?
不是说这个是吸血鬼里的王吗?怎么跟小狗似的傻乎乎?
事实证明,政务总长这个礼物送得很对头,简直就送到了项空的心坎里。
陈岁觉得,项空大概是一只特立独行的吸血鬼。
除了每天早上叫醒她去晨跑和让她吃一种据说是补身体的苦得要死的药丸以外,他几乎没干过什么令陈岁不喜欢的事。
不但三餐和她一起吃饭,陪她散步晒太阳下棋,晚上还给她当人型抱枕,就是这抱枕很凉,要捂好久才会热起来。
这个吸血鬼有些过于像人类了。
他不吸她的血,只是每天抱着她睡觉,让陈岁有一种被人当宠物养着的错觉。
而项空却很煎熬。
过去百年她不在就算了,而现在,陈岁就在他身边。
他控制了许久的吸血欲望一天天都在膨胀,一靠近她就感觉口干舌燥,躁动不安,偏偏他还刻意压制。
再一次被她抱住时,项空凑近她颈侧,蹭了蹭,感受到她血管里血液正在流动,散发出香味。
她最近比从来胖了不少,面色红润,皮肤光滑,诱人得很。
不可以,不可以,项空。
要她身体健康,要她长命百岁,要她一直在身边。
控制住自己。
他稍微退开,骨感分明的手指去摸她的脸,抚过卷翘的睫毛,秀气的鼻梁,停在樱红的嘴唇上。
红得像血一样的唇。
他靠过去,小心翼翼地亲吻她,在她唇上辗转流连。隔着薄薄的一层,里面是鲜艳的血,这么想着,心脏疯狂跳动,力道不自觉加重。
陈岁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喘不上气,胸腔闷闷的。她迷蒙睁眼时,就看见项空英俊的面庞近在眼前。她想出声,嘴被人堵住了。
察觉到人醒了,项空退开,手指按在她唇上抚摸。
陈岁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项空。
他唇色鲜艳,微微吐出灼热的气息,本来苍白的脸色染上绯红,眼睛发亮,眼尾泛红。
“我就亲亲,不做别的。”他说完又凑上来。
歪,你还想干什么啊?
没发现您还有这样的嗜好呢?
陈岁还在心里腹诽,下一刻却感觉身上一凉。她低头,发现项空在解她的衣服。
what?
他这是……发情了?
吸血鬼还有情.欲呢?
没等她去阻止,陈岁就被他剥了个精光,而他身上的衣服还稳妥地穿在身上。
所以……他的吸血欲转化成色.欲了?
陈岁惊呼一声:“你个臭流氓!你干嘛呢?”
项空身体紧贴着她,把人抱在怀里。
“我就闻闻。”他靠在她锁骨上,深吸了一口。
“你……你闻就闻干嘛脱我衣服?”
“你衣服遮着,我闻不清楚。”他说话时嘴唇贴着她裸露的肌肤,有些痒。
陈岁:“……”他是狗吗?天天嗅来嗅去的。
夜色迷茫,从她到这里后,项空的房间换到了更光亮的地方。外头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亮了房间一角。空间里只响起二人的呼吸声。
这一日,项空回来时,房间里没有人,他以为她出去散步了,就去园子里找。找遍每个角落都没见她,他隐隐感觉不妙。
他一路问守卫的士兵,听见亚斯这个名字时,眉头一皱,青筋暴起。
他带着盛大的怒气赶往旁边的小宫殿,沿途的人不敢拦他,纷纷低头躲避。
踹开房门时,就见堂哥亚斯手里拿着把刀,把陈岁压在桌上,她的颈上已然有鲜红的血迹,动作挣扎,神色无措。
听见动静,又看到项空出现,亚斯并没有松手,反而粗鲁地将陈岁拎起来控在身前。
他神色挑衅:“弟弟来了啊,怎么?想哥哥了?你来得不巧啊,哥哥我现在可没有时间跟你寒暄呢,这么美味的食物要及时享用才好。”说着去捏陈岁的下巴,迫使她仰头。
“我劝你还是不要惹我。”项空迈进房里,眼睛赤红,盛满杀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亚斯大笑,“听说,这个女人跟你一百年前爱上的人类女孩一模一样?果然不愧是父子,一样愚蠢至极。像你这样低劣的血统,怎么配做我族的王!!”
他神色狠厉,眼球爆裂。
“吸食自己心爱之人的血液怎么样?肯定美味极了吧?百年前,她不就死在你口下吗?怎么,你这回舍不得了?把人养得这么肥嫩呢。”
后背像贴着一块冰一样,他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陈岁被他粗暴地掐着脸,痛得眼眶发酸。
“这女人的血到底有多不一样,能让你念念不忘,不肯再吸食别人的。今天,我就先替你尝尝,看看和一百年前的是不是一样。”
像是在恶心项空,他低下头,伸出舌头,就要舔陈岁的脖子。
“亚斯你敢!!!”
项空暴吼,大跨步逼近,经过桌子时随手拿起一个花瓶。
陈岁拼命挣扎,这段时间被项空养得力气大了不少,在亚斯的舌头离她还有不到两厘米时,手肘狠狠往后一撞,撞得他痛呼一声,刀从手中脱落,往后退了几步。
项空把陈岁挡在身后,抡起花瓶狠狠砸在亚斯脑袋上,碎片在空中飞舞。
“你个王八蛋!敢绑架老娘!还敢拿你的臭嘴碰我!你去死吧你!!”
陈岁尖声骂着,冲上去使劲踹着地上的亚斯。
很快,项空也加入。
被项空抱着回房时,陈岁还余怒未消。
被亚斯碰过的地方让她感觉很不舒服,脖子上还留有血迹,她特别想去洗澡。
一落地,她就扯着衣领,“脏死了脏死了,洗澡洗澡……”
哪知还没等她走几步,重新落入项空怀抱。
他身上的味道很冷冽,陈岁闻着一点都不反感,而且还很熟悉,很舒服。
“你……干嘛?”她问。
“你是我的。”项空闻到空气里的一丝血腥味,他盯着她脖颈处的血。
“你的血也只属于我。”
他低头去舔她的伤口,让陈岁一顿。
濡湿的触感,加上他喷洒出的气息,令陈岁浑身酥麻。
时隔多年,再一次尝到她的血,这味道在口腔里化开,顺着咽喉吞下,融化进四肢百骸,项空的血液沸腾起来。他不受控地把陈岁架起来,走到床前坐下,专心致志嘬吮她出血的那一处。
“我……我还没洗澡……”陈岁声音不稳。
“等会儿洗。”他声音暗哑,动作却不停。
夕阳西下,光线昏暗,陈岁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脑袋。
好像也不是很难受,他动作算是轻柔的,一只手揽着她腰,另一只手捏她的耳朵,怜惜地、小心地不把她弄疼。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脖子上已经不出血了,可项空还意犹未尽,他不断舔着那里,咂嘴回味。
陈岁摸他的头:“可以……可以咬别的地方。”
她声音很小,娇羞似的,砸在项空心头。
他倏地抬眸,黑眸幽暗,嘴唇红润。
陈岁睁眼看他,没一会儿就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你……你不要就算了。”
像在内心做极大的挣扎,他蹙眉思索。
他的手挪到她脖颈那儿摩挲,感受到她的血管突突跳动,浑身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似乎过了很久,他的眉头舒展,嘀咕了句:“我就吸一点……每次就吸一点……”
终于做了决定,他抱紧陈岁,牙齿嗑在她嘴上:“你要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哪怕……陪我久一点。”
他侵占着陈岁的唇舌,陈岁说不出话来,只看得到他紧闭的眼睛,睫毛颤动。
他动作温柔,好一会儿,才咬出一个口子,轻轻吸吮。
陈岁的手搭在他肩上,随着他的动作身体往后倒。
项空已经在拼命压制着自己了。
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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