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春面对着箭头,缓缓勾起唇角。
他看着她,眼中尽是陌生、冷漠和讥嘲。
梁阿稚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终究松手发出这一箭。
羽箭飞速射出,却没有射中他,而是射中了远处的一处草丛。
草丛里传出一声哀嚎,一缕雪白的尾巴软软地倒下。
赫连春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冷漠地盯着她。
梁阿稚走过去,把草丛里的狐狸拎出来,说道:“你说我的任务是射中你,你是狐狸,我射中的也是狐狸,这总没问题吧!”
最后一抹夕晖透过森林的间隙投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洋洋的橙色,她回头笑看着他,笑意和夕阳一样绚烂。
赫连春没有反应。
梁阿稚拎着一动不动的狐狸走到他面前,“这可是附近唯一一只没有被狼群吓跑的狐狸了,很难得的,说明老天都在帮我,你不会不让我通过吧?”
赫连春终于看向了狐狸。
良久,他问:“为什么?”
梁阿稚知道他问的是为什么不射击他,而是射击狐狸。
她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说:“因为我不忍心啊。”
赫连春猛地抬眼看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
梁阿稚嘻嘻笑,聪明地没说出后半句话——因为她不忍心让自己挨揍啊!她确实可以射击他,但万一他食言生气了怎么办?那惨的不还是她?
“所以,赫连王子,这次试炼我通过了吗?”
赫连春竟然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梁阿稚懵了一瞬,喊道:“赫连春!”
他却似乎没听见一般,越走越远。
梁阿稚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能就这样让赫连春离开。
她飞快追上去,拦在赫连春面前。
“你站住!”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赫连春,只觉得他的瞳孔黑的吓人,漆黑空洞,仿若吞噬一切的深渊。
“赫连春?”梁阿稚在他面前伸手挥了挥。
片刻,赫连春才垂眼看向她。
依旧是平日漠然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活人的生气。赫连春开口,声音冷淡:“你可以回去了。”
梁阿稚不确定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赫连春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缓缓勾起唇角,“公主,你是觉得我没死成,还要再给我补一箭吗?”
……
梁阿稚看着自己手上还扎着一支羽箭的狐狸,觉得有些尴尬。
她带着羽箭和弓追上来,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不是不是。”她讪讪地道。
手上毛绒绒的东西动了一下,梁阿稚低头看去,小狐狸竟然微弱地挣扎着,似乎执拗的要逃离。
小狐狸竟然没死!
惊喜之余,梁阿稚动了恻隐之心,问赫连春:“你能不能把它救活?”
赫连春嘲笑道:“是你射杀了它,却让我救它?”
梁阿稚立刻怼他道:“可我是为了你啊。”
可我是为了你啊。
赫连春沉默良久,变幻出一颗药丸递给她,“喂它吃下。”
梁阿稚看着手中绿豆大的药丸,好奇地道:“为什么这药这么小?我记得你之前给我吃的是大颗的。”
她还嫌弃?赫连春的脸色陡然差了,恼怒地看着她。
梁阿稚立刻乖觉,不再多问,席地坐下,把中箭的小狐狸细心地抱在怀里,给它拔掉箭,拿出随身带着的纱布止血包扎,最后喂它吃下药丸。
药丸的恢复速度极快,小狐狸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竟然活蹦乱跳起来。
梁阿稚看得叹为观止,忍不住问赫连春:“这药丸你是从何而来?这么强的药效,如果量产,你们远岐绝对不会惧怕任何一个国家!”
这种药简直就是在死神手里抢人,几乎能活死人肉白骨。
赫连春没有回答。
梁阿稚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好,便没再多问,摸了摸小狐狸的头。
没想到狐狸竟然狠狠咬了她的手一口,挣脱她的怀抱,想要逃跑。
梁阿稚的速度很快,立刻把它逮回来,“不许跑!”
狐狸吱呀乱叫,在她怀里和陀螺一样挣扎,不是扭身咬她,就是扭头咬她。
梁阿稚不想伤到它,也不想伤到自己,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赫连春冷眼看着,唇边一抹嗤笑,“你以为你救了它,它就会心甘情愿当你的宠物吗?你是安朝人,应该听过传说,狐狸狼心狗肺,是养不熟的狗东西!”
“谁说狐狸狼心狗肺?”
梁阿稚不满地说完,又变换了笑嘻嘻的模样,问道,“赫连王子狼心狗肺吗?我看可不见得啊。”
赫连春一愣,撇开头,倒是不再出言讽刺她了。
最终,梁阿稚和狐狸的斗争以狐狸落败收场。狐狸累了,没力气地被梁阿稚抱着,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的手臂上,发出有气无力的抗议声。
梁阿稚顺着它的毛,越摸越喜欢。
赫连春看着她唇边满足的笑容,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梁阿稚摸着狐狸的头,说道:“没有为什么,我喜欢狐狸。”
“你把它当成心爱的宠物养在身边,它未来却会反咬你一口。”
梁阿稚认真地看向他:“你也会反咬我一口吗?”
赫连春不语,只是盯着她。
梁阿稚察觉到了危险,立刻转移话题:“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说着,抱起狐狸走向马匹,“现在骑马回去,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曲朔煮的晚饭……”
“……”
梁阿稚刹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瞪着晕过去的马,“不是吧,它晕了?”
“那么多狼,它作为马活这么久恐怕是第一次见,没有吓死已经不错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回去。”
“什么!”梁阿稚要炸了。
走回去?天马上就黑了,若真的就这样走回营地,恐怕太阳都升起来了。
梁阿稚看着赫连春,希冀地眨着眼睛道:“赫连王子,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确实有办法。”
梁阿稚的眼睛亮了起来。
赫连春笑了下,慢悠悠地继续道:“你若求我,我就帮你。”
梁阿稚立刻道:“我求你。”
原本以为赫连春会满意,可他的笑容却消失了,冷冷道:“你这么没骨气?”
梁阿稚纳闷地道:“你这人好奇怪,分明是你让我求你的,可我真求了你,你却生气了?”
赫连春沉默后,看向远处。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冷硬道:“我本就是个怪胎。”
梁阿稚抱着狐狸走到他面前,观察了他一会儿,试探地问:“赫连春,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
他似乎有些情绪失控了。
之前他一惯都是云淡风轻的,今日却像个炸弹一样随时就炸。
赫连春看向她。
过了很久,他恢复了淡漠:“没什么,走吧。”
梁阿稚纳闷地站在原地,看着赫连春解下马匹绑在树上的绳子。
地上晕倒的马儿打了个响鼻,站了起来,自发跟着赫连春走。
赫连春一身孤冷白衣,自溪边而上,走进黑暗的林子里。
梁阿稚抱着狐狸跟上。
森林里,繁密的树枝遮天蔽日,夜晚更是连月光都透不进来,漆黑一片。
梁阿稚原本看不清路,可有赫连春在前面带路,她也逐渐适应了黑暗,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赫连春在,没有野兽敢靠近他们。
一路上,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只有狐狸偶尔躁动的吱吱声。
他们就这样走回了营地。
当梁阿稚回到草原,看到熟悉的帐篷时,一时间情绪汹涌上心头,竟然有些想哭。
这么远的路,她真的走回来了。跟着赫连春,还真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都能发生!
梁阿稚擦了擦艰辛心酸的眼泪,正要和赫连春说话,扭头看去,身边却不见了赫连春的身影,只有马儿站在她身边。
“赫连春?赫连春?”
梁阿稚叫了几声,也并没有回应。
她心下纳闷,不过早已适应了赫连春的神出鬼没,没有再继续寻找赫连春。
可才走一步,余光注意到身边的一抹红,不由停下脚步看去。
这一看,她心神巨震。
地上竟然有一滩血。
梁阿稚有些慌了神,大声道:“赫连春!”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叫,声音传回远岐的营地,曲朔赶过来,问道:“公主,怎么了?”
“赫连春和我一起回来的,可到了这里,他却不见了。”梁阿稚声音都抖了,指着地上说,“地上还有血。”
曲朔见她神色焦急,立刻走过来查看。
很快,他宽慰她道:“不是赫连王子的血,是马蹄上的,公主放心。”
真的吗?
梁阿稚一愣,低头看去,果然见马蹄上渗出血迹。
原来真的不是赫连春的血吗?
好吧。她心下稍安,却又问道:“可这时候,赫连春会去哪呢?”
曲朔笑道:“赫连王子素来这样,也许此时离开,是有事情要做吧。公主奔波了一日,先回来休整休整吃些东西。”
说话时,萤声恰好也过来了,梁阿稚抱着狐狸,跟着萤声先回去了。
曲朔却没有立刻走。他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马蹄、马腿、甚至是马身都有的细微血迹,垂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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