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喜欢的话……”邵衡安静垂下眼眸,抿着唇,藏起心中的躁动,
如果您喜欢,我可以一直为您做下去。
像他这样的人,承诺“一直”,未免太奢侈,太自不量力。
可等到第二天天刚亮,看着照进屋的第一缕光,邵衡还是起身,披着晨露闯入山林,花了些功夫寻来新鲜的野果,再猎一两只圆滚滚的野兔,满载而归,走入灶房。
清晨的阳光把不大的屋子照的透亮,昨夜用来照亮的烛台依旧搁在桌上,烛芯弯弯,半截烧得焦黑,而那个捧着碗笑着夸赞他手艺的姑娘还不见踪影。
邵衡把果子一股脑放进木盆,从水缸里舀起半瓢水,细细洗净果皮上沾染的泥土,然后抽出厨刀,寻一处偏僻的地方,利落的剥皮削骨,掏除内脏,
去血,清洗,切丁,撒上盐搅拌均匀后放在一旁腌制,处理好兔肉,他洗净手上的血腥,有条不紊地生火热锅,把洗净的梗米倒进锅里,大火烧开后转中火熬煮。
等到肉粥的香气飘满灶房,在火上咕嘟作响,一切都准备就绪,天空已经大亮。
邵衡熟门熟路地盛出一碗粥,摆好碗筷,只听“吱呀”一声,灶房的门刚好被人推开,长发未束的少女带着初醒的朦胧,梦游一样寻着饭香踏进屋来,
“好香……”
时间刚刚好,
邵衡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一点,很快被他自己发现,重新压平,“您醒了。”
灶房有人!意识到这一点,路遥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矜持地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早。”
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坐到饭桌边上,
“什么东西,这么香?”
嘴上这么问,两只眼睛已经落进粥里拔不出来。
“只是普通的肉粥。”邵衡退后两步,低下了头,“擅自动用灶房的东西,请您责罚。”
“又不是什么大事,哪儿来什么罚不罚的,你随意就好”路遥摆摆手,根本不放在心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疾声招呼人,“快坐快坐,再不吃可就凉了!”
“……是。”
有了昨夜那一遭,和少女同桌共食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医师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一颗心早就全落在冒着热气的碗里,眉眼弯弯显然吃得很开心。
邵衡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粥,梗米打底,荤素搭配,棕的绿的白的,煞是好看,
再用勺子舀起一点尝了尝味道,
清香的稻米配上鲜滑的肉丁,再以少量葱姜的调味作为点缀,
确实好喝。
饭后,路遥挽起袖子麻溜地清洗碗筷,边说着,“今日轮到我坐堂,一会儿得去趟南山堂,估摸着酉时回来。你今日有什么安排吗?”
拿着抹布擦桌子的邵衡摇了摇头,忽地意识到医师看不见,又说道,“并无安排。”
路遥已经刷完了锅,把碗倒扣着沥干净上面的水渍,“你的外伤已无大碍,不必再拘着不能出门。镇子在哪儿你是知道的,若是在屋里待闷了,可以随意四处转转,只是切记不要妄动武力。啊对了,还有这个。”
她从袖子里摸出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掏出几块碎银子递过去,“拿着,遇到想吃的想买的,不用拘束。”
这幅样子,倒是和叮嘱自家孩子出门玩不要忘记回家的老母亲像了七八分。
说罢,急匆匆离去。
邵衡专注听着医师的话,手里猝不及防被塞了银钱,只是一个愣神,少女已不见踪影,只剩他一个人留在灶房,无所适从。
青年看看空荡荡的门,再看看握在手上的银子,沉默了下去。
他借宿于此,医师待他十分宽厚,既不缺吃,也不缺穿,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用的上钱的地方,可这毕竟是医师一番好意……
忽地,邵衡突然想起了什么,
医师说酉时回来,他或许可以去接医师回家,路上买些少女喜欢吃的食材,做些好吃的。
他反手解开背后的绳结,脱去围裙,三两下折成方块放在桌上,急匆匆往门口走去,渐渐升起的太阳已经足够炽热,耀眼的光刺得他猝不及防闭上眼睛,倒退一步。
不,眼下时间还早,在那之前,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邵衡的目光在灶房转了一圈,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用木盆打来干净的清水,蘸湿抹布,把本就整齐的灶台擦得干干净净;用扫帚里里外外清扫一轮,连边边角角都不能错过;院子里的杂草又长出一茬,得重新清理,还要顺带把枯枝碎石之类扔到外面去,再用铲子铲平凹陷和凸起的地方……
黑衣的青年像是一只勤劳的蜜蜂,不辞辛劳地进进出出,一心一意把这座木屋整理得更好,埋头忙碌仿佛忘了时间,
却又总是在手上的伙计暂时告一段落时抬头望望天空,目睹太阳缓缓东升,又慢慢西落,最后成了斜挂在山头的火红圆日。
是时候了。
把工具放回原处,借着盆里的清水,邵衡简单打量了一眼自己。
头发规规矩矩束在脑后,一身黑衣干净服帖,在太阳底下呆久了晒得皮肤有些发红,汗水打湿了额角的碎发,脸上伪装的妆容也洇开了些许。
邵衡低头想了一下,去灶台往手上蘸了些灰,就着水面,抹去散开的胭脂,用黑灰浅浅点过额头、鼻梁、下巴等地方,再用手指把黑色均匀抹开,
水中倒影出的脸就和他本来的面貌有了三分差别——他只看过医师帮他伪装的那一次,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极限,
但,如果再收敛起死士惯有的死寂,让表情稍微放松和漂浮一些,
水里的人就和他本人只有四五分的相像了——这张脸暴露人前终究是个麻烦,他不想给医师带来麻烦。
邵衡敛下眸子,手指轻轻抚过袖口,拎起伪装的长剑,插入腰间,再把医师递给他的银子小心地塞进胸口。
南山堂所在的镇子距离木屋很近,以武者的脚程,约莫只需一刻钟。
城门口,黑衣的青年仰起视线看一眼城墙上磨损的牌匾,浅呼出一口气,抬脚缓缓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南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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