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奢华的香气浓的发腻。
大臣们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围在一位衣着华贵的长袍男子身边。
空气像被乌云压顶一般,阴沉而紧张。
无一人敢抬头。
“砰!”
一声巨响,砚台砸落在地,甩起的墨汁溅了众人满身。
长袍男子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传来。
“孤要的人呢?”
跪地的侍卫怯言:“禀主公,还、还没找到。”
“还没找到!”
又是一记闷响,镇纸砸在头上的一瞬间便见了血。
侍卫一动不敢动。
旁有侍臣胆子稍大,递来一张干净手帕为男子擦拭墨渍。
“主公莫要动气,那小子跑不了多远。”
男子烦躁地沉声,好似几乎花光了最后一丝耐心。
“他身边的护卫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一个宫都没出过的毛头小子,他能跑到哪里去?!”
“半年了,半年了一个没权没势的废物皇子都抓不到,孤养你们都是做什么的!”
“知不知道他一日不死,这江山就一日姓夙,他就还是幼帝!!”
众人畏畏缩缩。
“主公息怒!”
长袍男子一拂袖:“都给孤滚去找人,找不到不许回来!”
“遵命,主公!”
——
另一边局势的紧张,这边的少年全然不知晓。
他已沿着江流一路南下,临近江南之地。
听闻这边常有邪祟出没,不过以他如今的处境,也没必要担心这些。
漂泊在外半年,躲躲藏藏日夜兼程,他深知什么样的地方最不容易被找到。
即便被抓回去是早晚的事,他也想拼尽全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其实他也谈不上有多绝望,这半年堪敌他人生前十八年。
居于枯燥乏味的深宫多年,一朝得出,慌慌张张看尽世间繁华,原来竟如此绚烂。
可这难得的机会,却是用天下安定换来的。
他一边贪恋不已,一边愧疚难耐。
哪怕是在逃命也不重要了。
左右终究逃不过一死,倒不如死前再快活些。
少年在这条亡命天涯的路上,用一双腿跑遍了许多地方。
从繁华迷人眼的京城,到阡陌鸡犬吠的乡间,
幽僻山林,青黄草地,泛泛江海。
他化为人间烟火的匆匆过客,心底却向往那一方归处。
奈何天命弄人,他与世人,只能择其一。
凡旧朝幼帝未死,新朝不立,天下就仍是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这些他原是不懂的,直到这半年流浪。
到底还是要出门走一遭,比他读书万卷都来得有用。
这时,一声短喝自不远处传来。
“那边的,有过所吗?”
紧接着便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少年将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耳朵里听见外面人说话也闷闷的。
“有的有的,大人请过目!”
他听见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几个人?”
“就我一个。”
“车上装的什么?”
“一些香料。”
“香料?”那人有些怀疑,“打开看看。”
不好!
少年心跳一滞,不由分说地慌张起来。
汗珠自脸颊划过,滴落在香气弥漫的物什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
然后是轻轻的一声——
“咔嗒。”
少年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忧。
别发现他别发现他别发现他别发现他!
车里的箱子被一个个打开,最终停留在他的面前。
那只手缓缓伸向箱口。
少年感觉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就在手打开箱扣的刹那,一道爽朗含笑的声音远远响起。
“近日查人可严呢,大哥?”
那人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副让人移不开眼的光景。
十七八岁的少年高坐马上,红衣烈烈,热情地朝他挥着手,笑得张扬恣意,满身意气,好像整个天下都是他的玩物。
他翻身下马向人走来,顶着那副叫世人艳羡的面相,鲜活,明媚,每一步都似乎踏着光。
他从未见过比他更惹眼的存在。
果然,敢与天公试比高的人,从皮到骨皆与常人大不相同,尤其心高气傲的少年郎,就连一身狂妄劲都是无与伦比的。
那人察觉到他走近,谄媚一笑:“原是温少主,失敬失敬!”
此人便是温家唯一继承人,温家少主,
温寻之。
活泼好动的高马尾晃个不停,是小少主扬了扬首。
“我进城也要过所么?”
那人摇头堪比拨浪鼓:“不用不用,温少主出城除妖为民除害,而今回城我等岂敢阻拦?”
小少主灿烂一笑,答得爽快:“那便谢过这位大哥了!”
“哪有的事!”
说完他也不多逗留,牵着马就往城门去。
让人没想到的事,走至一半他却突然退了回来,歪着头看那人。
直白的目光引得后者有些不自在。
随后便听见他问:“这位大哥,你是在查车?”
“是啊,”那人点点头,“半年了,那位前朝皇子还未找到,上头的人下了命令,要我们时时刻刻严查,不可放过一丝线索。”
“那这里有人么?”
同他的视线一道,那人彻底打开了箱子。
没人。
“那看来是没有线索喽?”
小少主笑道,眯起的眼尾艳丽嚣张。
那人只得勉为其难“哈哈”两声。
不知为何,他好像从这位小少主眼里看出些幸灾乐祸来。
应当是错觉吧。
见无话可聊,温小少主潇洒挥挥手,告辞离开。
走进城里后,他将骏马系在街边商铺旁,温柔地拍了拍它。
“乖乖在这里待着啊,主人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还顺手往它嘴里塞了一根胡萝卜。
马儿耳朵甩了甩,认认真真吃了起来。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啊。”
马儿:“……”
他笑了笑,转眼身影消失在了大街上。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斗篷少年正穿街走巷乱窜着。
他在那箱子里待了太久,身上的香味一时半会根本散不了,以防万一还是去沐浴一番,换身衣服更好。
麻烦的是,他来这里之前已经把所剩无几的钱花光了,只能去茶楼酒肆找份零工赚点了。
如果能找到后厨的最好,浓烟大,可以掩盖气味。
但现在最棘手的却不是这些。
方才他慌忙逃走时,无意间瞥见了那位传闻中的温家少主,然而——
他好像也看见了他。
虽只不过是轻飘飘一眼,但对于逃命已久的他来说,已是最危险的信号。
直觉告诉他,此刻应该跑,跑的越远越好。
这些时日里,他已将这项技能掌握得炉火纯青。
乱世之中,一个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小皇子,生生被磨成了市井小人的模样。
穿街走巷,上房揭瓦,偷鸡摸狗,凡是能活下去的法子,他全都做过了。
少年裹紧斗篷,东躲西藏避开行人视线,拐入了一条小巷里。
如果有店家,他就偷偷翻进去,借他屋檐躲一会儿,等一段时间再走。
就这样,很好。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等他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
面前是一堵墙。
这是一条死路。
他反应极快,立刻要往回走。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幽灵般的声音。
“夙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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