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活人（二合一）
【二者相结合，似乎能算作美，可以带给小叔叔看看。】
程焕臻：“？
给小叔叔当眼睛？
怎么当？把视觉神经给小叔叔接上吗？
程焕臻立马否决了小叔叔的提议：“小叔，现在是我在带你，我得为你的健康和安全负责。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在外面……
话没说完，他就见到小叔叔双肩轻抖，脑袋失落地耷拉下去。
小叔叔有些瘦，身子骨单薄，这会儿还是夏天，穿着丝薄的睡衣，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地耷拉着脑袋，这一眼看上去，竟然有些像是一只破碎的人形玩偶。
程焕臻犹豫半秒：“……
小叔叔伤心地问：“真的不行吗？
程焕臻非常冷静地回答：“这不合适，小叔。
发丝落到了小叔叔的腿上。
小叔叔用手指勾住发丝末端，不安地卷着。
小叔叔的声音十分低落：“在国外时，我的情况比现在严重许多，所以家里从来不让我出门去玩。我只能待在家里、待在医院，很难见到同龄人，一直也没什么朋友。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十八岁，身体养得差不多了，症状轻了很多，总算才能回到国内，爸爸也终于允许我独自出门、甚至住到你们家里，让你陪我一块儿玩。
程焕臻紧紧抿嘴，没有说话。
只是眉头依然皱着，甚至皱得更深了些。小叔叔……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没有朋友一起玩的吗？
小叔叔无神的双眼不知望着虚空何处，他慢吞吞地说：“我知道，大侄子你以前应该没有旅过游。其实我也没有，这是我第一次获得这种程度的自由。
“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点儿暂时失明并不严重。我等了这一天十八年，好不容易才获得一些出门玩耍的自由，大侄子你真的要把我送回帝都去吗？要是让爸爸知道我在偷偷旅行期间发了病……
小叔叔整个脑袋都垂了下去。
他的话语听起来十分悲伤，那一句“等了十八年接着“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吗，一下就让程焕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总不能做出祖父行径！
程焕臻沉默许久。
终于，他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小叔。
他将梳子放进小叔叔的手里，空出手来联系老管家。
小叔叔不回帝都，那就要让老管家在今天之内将药送至X市。
这件事很轻松。
可另一件事有些麻烦——
他要为小叔叔垫钱、让老管家代他购买三个月的药。百来万。这理应不算什么大钱。不过……
程焕臻木然地盯着银行卡里的数字。
一开头七位数。
怎么会……这么少呢？！
他为家族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每年寒假、暑假都至少可以上手负责一个项目
……等等。
想起来了。
家里规定成年之后才能开始拿分红。
他成年了两年多时间去年母亲的丈夫跟他借过百来万前年他也花过一笔钱。
……噢。好吧。原来他真的只有这么点积蓄。
程焕臻理清了自己的余额。
他第一次发愁地为钱皱起眉头。
他帮小叔叔垫了这一次的药费后面的药费该怎么办？如果他有钱他当然可以继续为小叔叔垫下去毕竟小叔叔是为他才和祖父吵的架现在还住到了他家里。
可这笔钱付完三个月后呢？
难道到时小叔叔就得去向祖父低头了吗？小叔叔明明是因为他才……
程焕臻苦恼地思考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立马从手机里寻找起当初签订的分红合同。
不过五分钟时间程焕臻就将标准研究清楚了——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十一月发布的新品能够在首月就崭露头角首月销售额比预估销售额翻个倍那么他不光能够拿到第一档分红还能拿到来自家族的特殊奖金。
零零散散算一通下来差不多也能有个上百万！
可还没来得及松气程焕臻就立马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比预估额翻倍。
很难他还没做到过。甚至整个程家都很难有人能够做到。
不过这种压力与以往被祖父给予项目要求时那种窒息般的压力并不相同。
它似乎更加“温和”却也更加急迫、更让他日思夜想地想去满足它。
如果可以他甚至现在就想上手研究该如何达成这一目标。
……
系统：“宿主！发绳在你左手位置的左边12.3公分……右一点、上一点、下一点……哎呀宿主程焕臻现在没在看你你要不偷偷看一眼吧！”
蔺辰直截了当：“安静。”
系统委屈闭嘴。
安静片刻系统见宿主还没摸到发绳忍不住嘟囔：“宿主您这盲人当得也太、太、太难受了吧。就非瞎不可吗？”
蔺辰答：“是的。”
他顿了下多给系统解释一句：“我不瞎他就只会跟着我记录‘美好’而不会自己去发现美好。”
系统明悟：“哦哦哦哦！宿主您要完成他的活人自动化！”
蔺辰觉得它的用词有些有趣没做反驳。
蔺辰浅笑：
“认真工作、用心赚钱的短期理由给他了。那么接下来只要将他从只会跟随着体验生活的半活人转变成主动体验生活的全活人
程焕臻还是第一次照顾盲人。
**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听着小叔叔的指挥小叔叔让他拿发绳就拿发绳让他拿发夹就拿发夹。
眼见着小叔叔熟练地闭眼抓发、梳发、扎发最后再用马尾夹卡在马尾下方一下就把马尾撑得又高又精神。
程焕臻认真评价：“看上去很精神。”
小叔叔看不到但是深沉点头：“人靠衣装也靠头发装。”
小叔叔忽然问：“对了刚刚你和王叔都聊了些什么？怎么还要背着我去外面打电话？”
程焕臻说：“没有小叔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向王叔确认了一下你的情况。”
小叔叔追问：“然后呢没了？”
程焕臻想了想如果将自己垫钱的事情告诉小叔叔小叔叔会愧疚吗？或者会为了不用他的钱而选择去跟祖父低头吗？
他不想让小叔叔跟祖父低头。
于是他说：“是的没别的事了。”
小叔叔慢吞吞地“噢”了一声看上去并没有怀疑他。
小叔叔紧接着让他帮着在箱子里找出墨镜和红衣十分期待地询问他下午要去什么地方。
程焕臻不太乐意有些紧张他不厌其烦地询问小叔叔：“真的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真的能出门吗？出门能走路吗？需要我弄个轮椅来吗？”
小叔叔大为震惊当场四肢并用爬下床用脚试探了一下空地之后蹦蹦跳跳了好几下。
很不服气地对他说道：“要什么轮椅我又不是没长腿只是看不清楚路而已！”
程焕臻心想这可不是看不清而是根本看不到路吧。
程焕臻试图劝阻。劝阻失败困扰叹气。
小叔叔获胜欢天喜地刚换上的一身红衣搭着高扬的马尾在空中晃晃悠悠配上脸上的开心笑容一时间看上去与平时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程焕臻：……
好吧。幸好小叔叔将地点选择权完全交给了他。
程焕臻不敢带小叔叔到热门人多的景点去于是就在所有景点中找了个看上去人会少一些的小景点。
由他带着小叔叔出门去逛的旅行总该可以依照他的节奏和计划来了吧？
哪想他刚刚带着小叔叔坐上车辆十分钟。
小叔叔就在车子后头摸来动去：“大侄子我们现在到哪儿了？现在这是什么地方？让我下去看看嘛！”
程焕臻：“？”
程焕臻好声好气说：“小叔我们还没到地。”
小叔叔理直气壮：“没到地怎么了？开盲盒啊！随路开盲盒，我们不是经常干吗？”
程焕臻：……
经常干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毁掉他辛辛苦苦做的旅行计划了吗！
小叔叔不由分说地叫停司机，兴致勃勃地扯着程焕臻的衣袖，让他带自己下去。
下车后，小叔叔在原地张开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香鸟叫——我们是停在公园里了吗？”
程焕臻左右一看，见到边上的一块立式石碑上写着“XX公园”，说：“是的，小叔，这是一个无界公园。”
小叔叔兴致勃勃：“噢！！是什么样的？好看吗？比起我们家边上那个公园怎么样？”
程焕臻犹豫：“好看？我……不确定。这个公园看上去比我们家附近的公园应该大些，人流密度大约少30%。”
小叔叔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不要给我念数字！”
小叔叔右手随便指了面前的一个方向，说：“带我去那儿——沿着这个方向走，最近的树有多远？是一棵树还是一片树？它们排列得好不好看？有多好看？为什么好看？树的种类多吗？边上有没有花，它们是什么颜色的，好不好看？”
原来让他当眼睛是这个意思。
程焕臻有些苦恼，努力地回答：“大约五米，是一片树，排列得很整齐，整齐……应该就是好看。都是同一种树，花……”
他磕磕绊绊地回答着。
小叔叔听完他的回答，不做评判，继续问：“这里的人有多少？他们在做什么事，他们看上去开心吗？跟帝都公园里遇见的人看上去有什么不一样？”
“公园里除了花草树木，还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好玩的呢，好吃的呢，都有些什么？带我去看一些好看的东西，大侄子。”
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换做他一个人出行，他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可谁叫他现在是小叔叔的“眼睛”呢？
“人们大多也是开心的，因为他们脸上有笑容。但也有人哭泣、有人吵架。这棵树好看，那棵树也好看……它们都很高。西边的道路尽头，有个非常大的双人秋千，看起来是新做的，很新、很亮。这算是好看的吗，小叔？”
他苦恼地问小叔叔。
小叔叔笑骂他：“怎么连好不好看都不知道？你觉得好看，那就是好看。”
小叔叔说完，不做评价，又催促他带自己去“见”更多的美好之物。
问他形状、问他细节、问他感受、问他体验。
程焕臻的大脑飞速转动，磕磕绊绊、努力回答。
“……路的左前方是个公厕，青砖绿瓦，有些好看，边上十来米的地方有两座
雕像……”
答着答着，程焕臻突然想着——
怎么这一幕看上去，跟小叔叔第一次带他在“无黑无白”服装店里试喜好的时候一个样呢？
他怔神地回过头去。
树影斑驳，零碎地落在小叔叔脸颊上。小叔叔始终带着笑容，微微偏着头，像是一直在认真听他说着话。
小叔叔神情宁静，完全融入到了公园的闲适之中，并没有任何双眼无法视物的焦虑与恐惧。
小叔叔听他声音突然卡壳，等了三秒钟，没有等到后文，十分疑惑：“两座雕像，然后呢？”
程焕臻骤然回神，绞尽脑汁地评价：“看上去很像是为了制造打卡点而放的雕像……如果不考虑环境，那还能算好看。”
这时候他已经带着小叔叔走了半个公园。
小叔叔总算对他刚刚的大量评论做出评价：“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公园——大侄子，我想挑个最好看的地方拍照纪念，你快给我选选看！”
程焕臻虽然在刚刚一路向小叔叔介绍了不少“好看”之物，可这全都是他依据前几个月小叔叔带他出去玩时做出的评价，想尽办法套进来得到的结论。
以至于小叔叔这么一问，他根本想不起一路上究竟哪儿是“最好看”的。
如果非要他选择一个，那他只觉得斑驳树影恰好缠在小叔叔身上的模样，很好看。
于是他问小叔叔：“最好看的地方，可以是这里吗？”
小叔叔摇头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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