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衰弱
【哥哥可不能背着殊韵偷偷出去玩哦！】
殊韵向来是乖巧的。
殊韵也向来都是信任、依赖他的。
所以当他坚定地对着弟弟打下包票的时候弟弟脸上的不安与迷茫便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平和而温暖的笑容。
殊韵笑着对他说道：“好哥哥。我相信你。”
起初弟弟的精神状况与食欲都跟刚入院时差不多。
每天都能被他牵着一块儿到医院外面走上两圈慢慢悠悠地晒晒太阳。
食欲也还正常
然而没过多久弟弟的食谱就严重缩水。饭变成了粥带油星的东西更是完全被排除在食谱之外。
弟弟的体力同样肉眼可见地衰退。
光是从床上撑着站起的这个小动作弟弟都会做得摇摇晃晃。黎昀辉在边上看得心惊胆战干脆自己蹲下身子背着他出去晒太阳。
这种衰弱在手术之后尤为明显。
手术之后起初两天弟弟别说吃菜就连喝粥喝水都会呕吐只能靠着注射过活。随后两天肠胃功能慢慢恢复弟弟才总算能够小口喝粥。可即便这样他的食欲与精神比起手术之前那也是天差地别。
眼见弟弟的精神一天天衰落下去病症一天天变得严重起来黎昀辉不免有些绝望。
明明已经联合了国内外最顶尖的专家医生团队。
明明所有人都在努力地为弟弟的病症寻找治疗方法。
明明医生们每天都会讨论研究根据弟弟的身体情况时刻微调治疗方案。
可是……医生口中理应是最优解的治疗方案落在弟弟身上为什么竟一点都没能阻止弟弟的身体状况下滑？！
黎昀辉总会跟着医生参加他们的每一场讨论。
无数陌生而生涩的医疗词汇随着一场场讨论的进行很快就变得熟悉起来。黎昀辉甚至觉得自己都变成了半个医生。
然而这些努力却都像是无用功。
无数的失败方案堆积起来黎昀辉甚至有些难以保持在弟弟面前的从容与笑容了。
他刚刚听着医生们完成一轮交流对弟弟昨晚异常的恶心反胃情况做了详细分析并又一次微调了治疗方案。
医生们很努力。
可是……这样的调整真的能有效果吗？
黎昀辉不知道。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入病房。心情还没扭转回来要他挤出笑容面对弟弟着实有些困难。
但当他望向弟弟的时候柔和而温暖的笑意撞入眼中黎昀辉心中的疲惫与沉重在这一刻似乎减轻了许多。
黎昀辉不由自主地就对
弟弟露出了浅浅的笑。
弟弟似乎已经习惯了住院的生活。
治疗、手术、身体的衰弱，一项项打击了他的事情，并没有将弟弟打倒。
弟弟甚至依旧相信着他的保证，相信自己的身体能够慢慢好转、治愈。
弟弟眉眼弯弯，在他坐到床边时，从被子里向他伸出一只手，轻轻软软地喊他：“哥哥，你回来啦。
弟弟的声音永远是那样干净。
像是仙露落在心尖，总会将黎昀辉烦躁、绝望到了顶点的心情，向回用力地一拽。
黎昀辉双手接住弟弟手掌，轻手轻脚地将它捂在两手手心。他关心地询问弟弟：“身体一切都还好吗？现在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弟弟向他笑：“今天我一切都好，哥哥。刚刚喝粥也很顺利。倒是你，哥哥，你刚刚去哪里了？又是项目上的事情吗？
这段时间黎昀辉的精神与情绪都濒临绝望，除了陪着弟弟、为弟弟寻找可靠有效的治疗方案之外，他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但他又不愿告诉弟弟医疗会议的存在。
所以他答道：“对，项目总需要有人去管。不说这个，你……
弟弟打断了他。
黎殊韵：“要说这个嘛，哥哥。
弟弟的手指尖缠着他的衣角，虚弱而期待的目光也紧紧缠着他的心脏。
弟弟软声说：“最近项目进展到了什么阶段？玩法demo什么时候能做出来？跟我说说嘛，哥哥。
黎昀辉答不上来，他硬着头皮回答道：“进展一切顺利，等你身体好一些……
黎昀辉的话没说下去。
他见到弟弟的目光在他的敷衍之下，逐渐变得黯淡下去。像是失了水分的云朵，像是失了色彩的彩虹，一下便让黎昀辉觉得，不能这样。
于是他绞尽脑汁地回想上次项目组向他汇报工作时的内容，挑挑拣拣地拎出来给弟弟说说、看看。
如果以弟弟住院的时间为时间总长进行考虑，那么这些进度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这都是上次汇报的内容了！
但是黎昀辉很快发现，弟弟对项目进度快慢根本不关心。
弟弟的双眼重新明亮起来，带着欣喜的笑意，很努力地打起精神，与他讨论起项目里的点点滴滴。
弟弟：“这些问题我也可以跟着想想的，哥哥！反正在医院躺着也是躺着，每天都没什么事情要做，正好拿项目解解闲……
大约是这段时间身体将弟弟折磨狠了，有些项目上的细节，弟弟记得都不是很清。
可当黎昀辉见着弟弟的这些日子困于病痛中的注意力终于有处转移，精神比起平时干等着治疗的时候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时…
…
这些讨论与想法究竟能给项目带来多大推动作用？
大概都不重要了吧。
夕阳西下。
弟弟大约是聊天聊累了，忽然出了神，将手伸向窗外洒落的夕阳之中，捧起一抔金黄流光。
弟弟认真地注视了夕阳片刻，忽然转过头来，问他：“哥哥，我这病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好？”
刚刚与弟弟聊天所获得的开心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
黎昀辉沉默片刻，努力地挤出笑容，说：“时间……我也说不好。不过相信哥哥，等这一阵的治疗熬过去，殊韵的身体肯定能慢慢恢复的。”
“嗯。我信哥哥。”
黎殊韵轻轻地说着：“那……哥哥，等我治疗完成，你可以再带我去飙一次车吗？”
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词汇落入耳中，黎昀辉忽然恍惚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玩过车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了，从他决心要为弟弟树立好榜样的时候开始。
后来他与弟弟开始忙起项目，没有时间再去外面独自玩耍。而后弟弟身体出现大问题，住进医院，他更是没了时间、没了精力，也没了心情。
等弟弟治疗完成之后吗？
黎昀辉有些犹豫。
沉寂的心脏偷偷跳动了两下。
他顺着弟弟画出的未来向下想象。如果弟弟能够顺利完成一切治疗，如果弟弟能活下去……到时，自己大概是得去偷偷玩两把以示庆祝的吧。
他的沉默似乎给弟弟带来了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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