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留下
【他的身体忠实追随着计划行动，从来不受心情影响。】
事实证明程焕臻的倔强即使是程老爷子亲自来劝，也没有任何作用。
程老爷子是带着火气来的。
一出来，就连着听了五句复读，火气一下子唰地就上来了。
他干脆转头又回到医务间，喊了蔺辰：“你去跟他说。别让他在这愣着，没用！随你找点什么理由，快让他该回哪回哪去！”
程翌明于是离开医务间。
程焕臻此时仍在后厅。
他板着脸，直直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棵扎根在这的老树，不论边上来了什么人，他都不会动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喊声：“大侄子！”
程焕臻骤然回头，就见红衣飘扬，马尾高晃，小叔叔快步朝着他而来。
程焕臻总算动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小叔叔的手腕。
程焕臻直直地盯着他，快速地问了一句：“小叔，身体检查没事吧？”
程翌明笑着说：“当然没事。”
他原地跳了跳，马尾跟着在空中跳得更高：“你瞧我这能蹦能跳的，能有什么事？”
程焕臻点头，没有在这时候询问小叔叔为什么竟然没有被祖父留下，用力一拉小叔叔：“小叔，走，回去工作。”
这是借口，也是一种暗示。
——趁着祖父不在现场。
快走！
然而小叔没动。
小叔没动？？
程焕臻茫然地看向小叔：“小叔？”
小叔叔的笑容减弱，马尾耷拉。
他低下头，低声说：“其实，大侄子，刚刚爸爸和我说了以后要立你当继承人的事情……他说，你作为未来的继承人，需要学很多东西，做到很多优秀的事情。他觉得把我留在你那儿，会非常影响你的成长，所以……”
程焕臻的话语立马变得急促起来：“什么继承人？这根本就是他自己决定的，我……”
小叔叔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嘴。
小叔叔继续说道：“你听我说。”
他失落而难过的神情：“爸爸说，如果我再影响你的生活，他就要把我重新送出国去。”
程焕臻挪开手指，着急地抢话说：“祖父说了又怎么样。影不影响这应该是我说了算！”
小叔叔摇摇头，继续对他说：“在国外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交到过朋友。那里的生活对我来说枯燥无味，非常没意思。所以……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哪怕在国内，在帝都，只能住在老宅里也没有关系。至少在这里的时候，你、其他的哥哥姐姐侄子侄女全都在，偶尔过来老宅
聚聚，也算有些意思。所以……
程焕臻第一次在小叔叔眼里见到这样的色彩。
那灰蒙蒙的一片像是寂寞，却又不会浓烈到歇斯底里。
这份寂寞淡淡的、浅浅的，与小叔叔平日展露在外的张扬与活力对比起来，更加刺得人心疼。
可即使这样，小叔叔仍旧对他露出笑容：“你回去吧，大侄子。本来我也就只是借住在你们家，没什么关系的。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和祖父吵架，我刚刚都听到啦……回去吧，大侄子。
程焕臻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小叔叔推出了老宅。
这天下着小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他的头上，飘落到他的衣襟之间。
有些凉意。
他却没有注意。
司机见到程焕臻，赶忙从车里出来，给他打开车门，提醒他：“少爷，外面下着雪呢。快进车子里暖暖。
程焕臻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这句话。
他的双眼无神，不知道聚焦何处。
听到话语，他抬起腿，机械地走进车内坐下。
偌大的车子里，来的时候有他、有小叔、有父亲。
结果饭后，父亲不敢在老宅多待，自己悄悄打车先跑了。
小叔叔留在了老宅。
以至于整辆车上，除了司机，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司机犹豫地问：“少爷，翌明少爷……
程焕臻面无表情，打断，说：“回家。
司机“噢
程焕臻看着车窗外迅速向后移动的风景。
他一时间理不清自己现在又是在不开心什么。
他似乎是在为小叔拒绝了他一起离开的邀请而不开心。
……明明他都还在为了将小叔叔带出来而直面祖父、与祖父对峙。
小叔叔他怎么……怎么就那么快就向祖父低头了呢？
风景唰唰地移动，在视网膜上留下花花绿绿的残影。
花花绿绿的色彩似乎又渐渐褪成黑白两色，归于静止。
程焕臻茫然地在车上呆坐着。
没有如习惯那般借着车上时间梳理计划，也没去做其他事情。
他只是一个劲地想着：小叔叔不跟他回来。祖父又威胁了小叔叔。祖父又在威胁他。
他应该做些什么吗？
……他想做些什么。
呆坐半程，他拿起手机，给小叔叔发消息。
程焕臻：[回来不会让祖父抓到你。]
程焕臻：[如果抓到，被送出国，我有存款，可以接你回来。]
程焕臻：[我明年毕业，也可以出去陪你。这并无所谓。]
他低头握着手机，等待回复。
如果小叔叔愿意离开老宅，跟他走
那他现在就让司机调头回去。
1分钟。
3分钟。
10分钟……
一直一直小叔叔都没有回复。
车子停在程昭睿家门前。
程焕臻浑浑噩噩地下车茫茫然然地回到家中。
父亲听到声音向外探头惊讶而疑惑地问：“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翌明呢？”
程焕臻在玄关停顿两秒
父亲震惊：“你就这么让他留在老宅了？！留在老宅那可就意味着……”
程焕臻嘴角拉平语气毫无波动地说：“小叔自己选择的。”
父亲更加震惊：“啊？怎么可能？他……”
父亲茫然着急满身地摸手机没摸到转头大步跑房间里找手机去了。
程焕臻并不关心父亲去做什么事。
他机械地回到屋里呆坐。坐到管家来敲他门提醒他到点该睡觉了之后才总算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躺到床上。
祖父。祖父。祖父。都是因为祖父的威胁！
可是——他该做什么吗？似乎不。因为小叔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不需要再行动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睡觉。醒来。
依旧不开心。不需要行动但是情绪并不好。
不行。不可以。这影响效率。影响睡觉。影响一切。
他不应该在意这件事情。他不在意。他不在意。他不在意。
洗漱。看洗面奶、看洗面巾。不开心。
换衣。看衣柜里的新衣服、新裤子。不开心。
工作。看窗台上的三株盆栽。不开心。
但是不再需要行动。他只需要工作。经验证明认真工作只想工作心情就能自动恢复平静铲除一切不开心。
工作。工作。工作。
春节匆匆而逝。
寒假也结束了。
开学上学同时抽空工作。
程焕臻重新恢复稳定恢复平静每天的计划被他列得更加详细细致入分就连每天睡前选择什么香助眠都被他一一定在了周、月计划表上。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逝。
三月到了这原本是第一季度新品发布的预定时间。
但是因为供应链方面出了问题新品发布不得不推迟到四月份去。
程焕臻对此并无所谓。
是为第一季度的产品而忙碌还是为下半年的产品而忙碌这对他而言并无区别。
他只需要让他的身体顺着计划表的计划而动就够了。
这天。
A大课间休息。
数名熟悉的同学凑在一块儿小声聊天聊到假期、红
包、游戏……聊到隔壁班哪位家境优越但性格实在是无趣得令人发指的程同学。
“……看起来和上学期一个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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