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月最见不惯恃强凌弱者,忽然起身,缓缓走到那大汉面前,冷眼相看。
秋水吓一跳,急忙扯她,道月偷偷摆手,示意自有分寸。
“江大人晚年亲自编了著作,言明未收录进去的,皆为伪作,”从袖中掏出牛皮册子,轻轻摇晃,巧笑道,“公子既如此了解江大人,想必也拜读过由他亲自编撰的集子吧。”
道月故意加重了“亲自”二字,将那大汉架在了高位,指尖翻开作势要读。
律无道忍不住赞叹:以退为进,甚妙。
秋水则替道月揪了一把汗,举着布匹的挡脸,好奇又不敢看,只漏出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那大汉自是听出了道月话里有话,斜睨了她一眼,疑心牛皮册子是真迹,怕下不来台。
故作姿态道:“小丫头片子掺和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暂且放你们一马!”
道月忍不住翻白眼:不跟?只怕是不敢吧……
见说不过二人,大汉扭头一屁股坐回木凳,虽仍与同座人吃茶笑谈,却收敛几分,不似方才那般朗声。
律无道观她热心替自己解围,便顺势端着窑变天目盏茶壶,快走两步,十分自来熟地加入她们这桌,低声道:“这册子……”
道月摆摆手,随口一笑,“哪是真迹,不过是本旧名册罢了。”
“你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胆识啊,他若知你扯谎,免不了又是一顿辱骂,”律无道无奈摇头,低声询问,“那集子倒真有,可收藏者大多同律某这般年岁,不知姑娘从何处得知啊?”
“我夫君是江大人的学生,故家中藏有一卷。”
“原是如此,今日多亏姑娘相助,日后若有需要律某的时候,尽管提。”
道月拱手回应,“还真有,小女子来京本是为了投靠兄长,可长安太大,遍寻无果。”
“他做何营生?长安城每一坊都有固定行业,你且说说看。”
“兄长本要参军,奈何临行前摔断了腿,没去成,我就更找不到人了。”
道月的确没说错,她要寻的人确有此经历,但并非她兄长,而是侯正义将军的胞弟,侯聪。
昨夜趁凌春迟餍足后酣睡,道月已就着月光将名札看了个遍,除了侯聪外,其余人皆被处决。
侯聪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倒可以一个个查,但耗时耗力极易打草惊蛇,万一被魏悯生发觉,一切就全完了。
闻她此言,律无道反笑出声来,“你可真是问对人了,果然上苍偏爱善人,你帮了律某,自然要涌泉相报。”
“律某除了是织造局的掌事,同时还是司艺坊的主簿,既伤了腿,那你兄长现下应该在司艺坊学拓印。”
“多谢律大人。”
秋水听得一愣一愣,听雨楼下拜别律无道后,踮脚凑到她耳边,“阿昭……你是不是撒谎,这是不对的。”
道月摆手,脸不红心不跳,“怎么会,我与夫君本就要投靠亲人,只是碰巧遇到府里招医师,这才有了落脚地。”
“既然有了落脚地,干嘛还要找你兄长,就不怕他缠上你们?”
“兄长不是那种人,而且毕竟是兄妹,既然没了爹娘,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互相帮衬没什么。”
“抱歉,我不知此事……唔,都怪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骂我吧。”秋水咬着嘴唇,乖乖低下头,漏出圆滚滚的脑壳。
却等来道月轻轻摸了下她发髻,温声道:“你也是关心我,怎么会骂你呢?”
秋水红着眼睛抬头,模样像极了小兔子,道月看了心里欢喜地紧,忍不住在她头上又摸了两把。
“小兔子真可爱~”
正开心时,忽然看见灯笼摊后站着个月白身影,眉眼冰霜春风难渡,淡淡地看向这边,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道月当即吓得收回手,心道不妙:自己家大兔子生气了。冲秋水点点头,两人急忙抱着布匹回府去了。
一切安置妥当,道月满心忐忑推开卧房的门,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些微茉莉香。
瞬间松了口气,掏出怀中名札预备重新穿绳,好给侯聪寄信,表明身份,希冀能得到他的帮助。
“我不在,你很高兴?”
“!”
这人神出鬼没,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吗?
道月轻手轻脚收起名札,却被他从背后一把抽走,葱白指尖来回翻看,眉头越拧越深。
试着夺回,却被他拿名札当诱饵举高高,蹦来蹦去怎么也拿不到,好不容易摸到了,他又飞速藏到身后。
道月反应迅速,伸长胳膊去够,结果脚下一绊,摔倒在他怀里。
凌春迟站得笔直,任凭温香软玉入怀,“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道月打定主意他不会怎么着,主动抱着他腰身,笨拙撒娇,沉默几息愣闷不吭声。
当即啧了一声,推开道月,啪叽甩名札回她怀里,抱臂翘腿坐在床弦,梗着脖子死盯她,一副刁蛮任性大小姐模样。
“我……”
“继续。”
“那你保证不告诉别人……否则……我我就把你的琴摔了。”
拿他最珍视的东西威胁,应该可以保证此事的隐秘性了吧。
“……真笨,算了算了,答应你。”
扫了眼她扣着双手的局促模样,凌春迟腹诽,也不拿个重要的威胁。
“我是罪臣之后,道风云之女,上官道月。”
凌春迟闻言一愣,恍惚间想起那日他拍着胸脯说绝不后悔。
此刻真后悔了……
上官丞相是她爹,他吃了老丈人的醋!
倒反天罡啊……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道月见凌春迟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化为痛苦懊悔,心里泛酸,但仍旧挂笑。
“我就知道……但你答应我了,不准告诉旁人,若你嫌弃我这身份,可以理解,我自会离开,不劳你费心。”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却被凌春迟一把捞进怀里,盯着她眼睛,“你是不是想替你娘报仇,又怕牵连我。”
十年的默契果然不一般,他瞬间就明白自己所忧何事,并未怪罪责骂,反倒抵着额头轻蹭两下。
“真是傻瓜,吾死又何惧?哪怕要与整个天下为敌,我也永远与你共边。”
抬袖掩面不让他凑近,闷闷的哭腔响起,“干嘛说这些漂亮话,我真的会信……讨厌。”
“信了好啊,我说的都是真话,”凌春迟拉开她衣袖,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吻上眼角泪花,“这么多年一直埋在心里,辛苦你了,道月。”
埋没历史中的名字忽而被轻柔唤起,道月眼泪更是汹涌,趴在他肩头低声哭诉,“呜呜……”
“但我还是生气,气你没有一早告知,害我担心忧虑,坏心情可是会长皱纹的……”
道月抬眸,一脸忐忑地攥着他袖口。
“……所以要罚你。”
凌春迟勾唇轻笑,目光扫过她婆娑泪眼、挺翘鼻尖,落在了饱满唇瓣上,滞留片刻又转回她眸子。
道月当即红了脸,紧张地闭上眼,感受到这人香气逐渐靠近,心脏怦怦跳。
却只听到一声轻笑,“罚完了。”
“……你这般惯着我,不怕我蹬鼻子上脸?”
“咱俩谁惯着谁啊,”凌春迟点点她鼻尖,“没有你纵容,我哪敢这样。”
道月不知说什么好,偷偷拉住他手,又觉得臊得慌,急忙扯着这人宽大衣袖盖上。
“那个……”
抬眼想解释自己的奇怪举动,却撞进一双春风化雨的眸子,歪头看过来,满眼都是自己。
抬手捂住他眼睛,不满嘟囔,“哎呀,你生这么美作甚,叫我忘了说什么好。”
这人噗嗤一笑,拉下她盖在眼上的手,放到唇边,在掌心落下一吻,“本公子提点一句,你那名札。”
“真是红颜祸水,差点忘了正事。”
凌红颜无辜耸肩,一双凤眼睁得像杏眼,“本公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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