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霈遇到赵崇后的翌日,梁府派下人寻了个由头上门,将她叫回了梁家。
瑞松斋内,梁家上下正襟危坐,大夫人一脸幸灾乐祸,二夫人和梁雪满面愁容,三夫人坐立难安,老夫人横眉怒目,一副只等梁霈回来,必要严加审问的架势。
梁霈看到盛怒的老夫人和噤若寒蝉的其他人,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僵立在原地。
老夫人的话仿佛带着重量,沉甸甸地向梁霈压去,“你昨日去了何处?”
梁霈以为老夫人要追究脂粉铺的事,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老夫人怒火更炽,当即大骂:“不知廉耻的东西,梁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私会外男,城中已经传开了,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议论,你让我们家以后如何抬得起头!”
“我没有私会外男!”梁霈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否认,随后反应过来,“祖母说的可是宿国公府赵世子?昨日我和八妹同去茶楼,后来是八妹偶然遇到了赵世子,邀赵世子去茶楼的!”
一贯端庄的二夫人听到这话急了,斩钉截铁地矢口否认:“八娘昨日不曾出门,怎么可能又是邀约六娘,又是赵世子的?六娘,八娘是你妹妹,她尚未出嫁,你怎能如此诋毁于她?”
“我没有要诋毁八妹的意思。”梁霈有理说不清,只能尽力自证,“梨子昨日也在场,她可以证明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厅堂角落里的梨子快步上前,走到梁霈身边,“婢可以证明,昨日少……”
博山炉被老夫人一把推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扬起一片烟尘。
“贱种!”老夫人拍着桌案破口大骂,“你自己惹出事,令全家人因你蒙羞,你居然还要污蔑你妹妹!你让你身边的婢女证明,她能证明什么!”
梁霈任由博山炉溅出的烟尘落到裙摆上,却没有躲,把解释的话也咽了回去。
她的父亲非老夫人所出,老夫人从来都不喜三房,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
现下再分辩也是无用,老夫人不会信她,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让梁雪来说清事实。
梁霈向梁雪的方向看去,只见梁雪伏在二夫人膝头,小声呜咽着哭,肩膀不住颤动,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八妹,”梁霈唤她,“昨日是你邀我去茶楼的,对不对?”
梁雪微微抬头,看了梁霈一眼,埋下头哭得更委屈了。
二夫人一边轻拍梁雪的头和肩安抚,一边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梁霈道:“六娘,事已至此,推脱责任没有任何意义,想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是要紧。”
梁霈浑身一颤,满眼难以置信的震惊,眸中迅速聚起一层水光。
唇瓣微微颤抖着,梁霈的声音也同样发颤:“我没有推脱责任,我所言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实。八妹……”
“六娘,”二夫人打断梁霈,“昨日我与你阿娘说了大半日的话,八娘一直在旁陪着,昨日八娘不曾出门,你阿娘亦是亲眼目睹,可以证明。三弟妹,是也不是?”
被叫到的瞬间,三夫人身体抖了抖,而后才反应过来,却没有立刻应声。
三夫人动作迟缓地抬手,捋了捋鬓发,目光刻意避开梁霈,扫过等待她的回答的众人,嘴角不自然地抽动,声音虽轻,但因房内的安静而显得无比清晰,“二嫂说的是。”
刹那间,梁霈像是被当胸刺入了冰刃,尖锐的寒意贯穿心脏,冷和疼都透彻骨髓。
认定梁霈行为不检的老夫人又开始厉声斥骂,梁霈却再也听不清、看不清周遭一切,好似陷入无边无际的浓雾,头脑中纷杂一片,嗡嗡作响。
梁霈浑浑噩噩地被三夫人带回三房,关起门来,三夫人开口便问:“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见梁霈怔怔地不回应,三夫人在梁霈手臂上拧了一把,“你哑巴了?说话啊!”
梁霈回过神,却没回答三夫人,而是反问:“阿娘昨日当真一直和二伯母、八妹在一起吗?”
三夫人心虚地躲开梁霈的视线,在房间内走了两步,又走回到梁霈面前,语速比平日还要快上几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和赵世子的事已经传出去了,当下最重要的,是保住你在夫家的地位,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你和女婿生了嫌隙。”说着抓住梁霈的手,“你听我的……”
梁霈用力甩开三夫人,声音仿佛字字泣血,“我和赵世子的事?我和他素不相干,有什么事?阿娘您为何说谎,为何要帮着二伯母诬陷我?”
三夫人被质问得恼了,细长指甲狠狠一戳梁霈额头,“你这是什么态度!是,我昨日只在二房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也根本没有见到八娘。我也知道,二房近来费尽心思想和宿国公府结亲,这事必定和她们脱不了关系。可是你弟弟新入书院,他年纪尚幼,少不得需要二房的四郎处处照应,我这时拂了二房的面子,你弟弟在书院受欺负怎么办!”
“所以阿娘为了弟弟,牺牲女儿的清白也在所不惜,是吗?”
三夫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闪了闪,又梗着脖子教训梁霈:“你别说的好像阿娘心里只有你弟弟似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阿耶是个指望不上的废物!书院里人人的父兄都是做官的,阿娘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弟弟送进书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因为他的废物阿耶,被别人欺负吗?”
“还有,你也知道,在这梁家,说一不二的是老夫人,掌家的是二房的,就因为你阿耶没出息,我们三房只能仰人鼻息。你是嫁出去,不用再受窝囊气了,可我这辈子都耽误在这了,我若不顺着二房的话说,她们改日必会克扣月例,变着花样地折腾人。我不是不向着你,我这都是被她们逼的!”
梁霈眼眶绯红,仰起头,纤长眼睫急促颤动,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用了许久才咽下喉间的苦涩,强撑着心平气和地对三夫人道:“阿娘,您想让弟弟进书院,我去求夫君,帮您办成了。您嫌阿耶不务正业,抱怨束脩昂贵,说月例不够三房花用,我将我铺子里盈利的六成都给了您。我们明明靠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您为什么还要任人摆布?我方才所求的,不过是想让您说一句实话啊!”
尽管梁霈极力控制情绪,可话语间音调还是不受控地一节节攀高。
及至最后一个字落下,梁霈浑身都在发抖,原本白皙的面颊涨得通红,不自觉将压抑太久的委屈通通倾泻了出来。
在三夫人的记忆中,梁霈一贯逆来顺受,从不大声与人说话,更不会去责问谁,或是为自己争取什么。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儿,三夫人猛然意识到,这一次她大约是真的做错了。
可长久以来的认知,多年的委屈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的一点点愧疚,三夫人清了清嗓子,扬声训斥:“士农工商,商者最贱,要我说,你若没抛头露面地开那劳什子铺子,也不至于惹上麻烦事!咱们家想彻底摆脱如今的憋屈日子,只能等你弟弟考取功名,在你弟弟出人头地之前,你阿娘我都得看人脸色,你受些委屈又怎么了,至于这么大怨气吗!”
三夫人死死抓住梁霈,双手指尖隔着柔软的布料,掐进梁霈手臂皮肉,“你把那铺子关了,回郑家去,这段时日先不要出门。要是女婿那边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与你置气,你就哭、装病、扮可怜,总之一定要想办法将人给笼络住。只要女婿还喜欢你,宠着你,这事迟早能过去。说话啊,听到了吗!”
梁霈感受不到痛,恍惚间只觉得身体的热度在一寸寸退去,直至只留下一具冰冷、麻木的躯壳。
"......听到了。阿娘,若没有别的嘱咐,我这就回去了。”
梁霈缓缓转身,走到门边时身体不受控地晃了晃,跨过门槛,再没有回头。
纪莘听完梨子讲述的这两日的事,双拳越攥越紧,胸口沸腾的怒意找不到出口,猛地在桌面重重一敲。
“从前我在梁家时,隐隐便觉得二房看似持重知礼,实则骨子里最是利己。她们为了攀上高枝,居然敢如此算计你,将你往火坑里推!梁家真是了不得,一屋子的鬼蜮心肠,豺狼虎豹!”
“火坑?”梁霈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微微抬眼看向纪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纪莘顿时语塞,不确定该不该告诉梁霈。
梁霈看纪莘神情,猜到纪莘定然知晓内情,又道:“事情已经糟糕透顶,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你不必担心我承受不住,不管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
纪莘叹出一口气,几番犹豫后才开口:“以赵崇的年纪和家世,他早就可以成婚,他至今都未娶妻,是因为他癖好特殊,不喜未出阁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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