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鸿章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镇住了场子。总局的警员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很快便控制住了场面。他们迅速将仍在动手的、尤其是那几个带头冲击、煽风点火的可疑分子率先制服在地。其余的百姓和工人见来了大队人马，枪口森然，气焰顿时矮了下去，慢慢地都停了手，脸上露出惧色和茫然。
不多时，第一分局楼前的空地上，黑压压地蹲了一片被缴了械、制伏了的百姓。哭声、哀叹声、不服气的嘟囔声混杂在一起。
文鸿章走到王守正、林默身边，看了看几人身上的狼狈，沉声道。
“没事吧？”
众人摇摇头。王守正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混着尘土。
王守正：“还好文局您来得及时。”
他看向空地的人群，想了想低声对着文鸿章道。
“文局，除了那几个明显带头煽动、动手最凶的，其他人大多是被蛊惑来的百姓和不明就里的工人，你看……”
林默：“没错，文局，情绪被煽动起来，法不责众，若是全部严办，恐怕正中幕后之人下怀，更激化矛盾。”
文鸿章目光扫过那些惶恐的面孔，点了点头。
“嗯。主犯严惩，胁从询问登记后，教育一番，尽快释放。”
正在这时，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满脸的愤恨和委屈，他们突然不顾生命危险，朝着文鸿章跑去。
“青天大老爷，请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求求您了！”
被秘书和手下护在身后的文鸿章走了出来。他抬手示意把跪着祈求的百姓扶了起来。
“慢慢说，说清楚怎么回事？”
“大人，我儿子今年7岁，昨天晚上丢了……”
妇人说完之后，一个虚弱的瘸腿男人挣扎着跪在了文鸿章的面前。无论旁人怎么拉，他都坚持不起来。他的双眼死死地看着文鸿章。仿佛把他当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人我婆娘难产死了，我们就只有一个女儿啊！她才14岁，再过一年就要成亲了！可是她和未来的夫婿去杨子舞厅。回来的路上就被绑了！我和亲家一家赶紧跑到寻欢洞求他们放过我女儿。可他们就在我们眼前就糟蹋了她。就连她的夫婿他们看着俊俏，也抢了进去。之后，他们还对着我们开枪。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了！大人，我的孩子肯定死了。我就求求您，让我和那些老板们待半个时辰，哪怕是一刻钟也行。”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从破旧的衣服里掏出一把刀，他朝着文鸿章重重地磕下去。只求能为自己的女儿和亲家一家报仇。可是，他终究不能成功了。就在他磕下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起来。等到文鸿章发现不对上前查看时，却发现这个可怜的男人已经死了。死不瞑目！
文鸿章立马叫人请大夫赶紧救治。就在这时，一位被绑着的老人突然开口了。
“大人，不用请医生了。我和他是街坊。”
文鸿章立马让人给老人解绑，并搬了个凳子让他坐下。而老人在看到文鸿章做的这些事情，他就明白眼前的这位大官可是好人啊！还有刚刚的那些警察。他可是都看得真真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还手！老人在心里想着，也许，他们的委屈，他们的冤屈真的有人能替他们讨回公道了！想到这里，老人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给文鸿章跪下。
文鸿章急忙拦住：“老人家，不用这样！请坐下！”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我们不是暴民啊。我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请大人宽恕我们吧！”
文鸿章：“放心吧，老人家。我知道你们日子苦，受到蒙骗。我都懂。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啊！”
“大人，感谢您的体谅。我给您说说我这可怜的街坊吧。事发当天，他在寻欢洞口差点被打死。他在开枪的时候就逃跑了，可是还是被打中了。我们根本就没钱看病。他就自己把子弹拔了出来。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很虚弱。我们觉得他活了不了多久，可是为了孩子，他挺到了现在。最近，他开始吐血了。我们都知道，他大限将至了。本来我们都不让他来，可拗不过他！大人，你可知糟蹋了他女儿的是谁？”
“老人家，是谁？”
“就是树浦电厂的周世昌啊！”
老人的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这一句话像块巨石砸进人群，刚才还在哭嚷的电厂工人瞬间噤声，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其中几个穿工装的汉子下意识低下头，他们面色惨白，握着扁担的手松了松。周世昌的名字，他们既熟悉又畏惧。显然他们是知道这什么，或者说他们，做了什么！
文鸿章的脸色沉得像要滴雨，他俯身将瘸腿男人圆睁的双眼轻轻合上，指尖触到的皮肤已经冰凉。他直起身，目光扫过空地上黑压压的人群，又落在那几个缩在后面的电厂工人身上，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寒意。
“周世昌？我记下了。把这位老人家和其他知晓情况的街坊保护好，稍后单独问询。另外，立刻把周世昌给我提到审讯室，我要亲自审他！”
“是！”
警员领命匆匆而去。文鸿章深吸一口气，看向受伤互相搀扶着的王守正和林默，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坚定。
“百姓的冤屈，不能白受。该查的，一点都不能漏。”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空地上那些惶恐的百姓。
“按刚才说的办吧，主犯留下，其余人……先做登记，好好劝劝，让他们回家去。”
王守正点头，正要招呼警员动手区分，突然，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几辆挂着市政府牌照的小轿车和一辆满载记者的面包车，正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来。
车门打开，孙卫市长在一群记者长枪短炮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翻天了吗？！文局长，王局长，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百姓被绑在这里，成何体统？传出去，我们上海市政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还不快把人放了！”
孙卫一副痛心疾首、为民请命的样子。他扯着嗓子，大声地训斥着。而就在他夸张的表演声中，跟来的记者们立刻围了上来，相机快门声响成一片。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语速极快的记者抢先发问。
孙卫安排的记者：“文局长，王局长，请问警方为何扣押如此多的市民？是否与昨日大规模抓捕工商界人士有关？传闻侦讯过程使用了重刑，昨日一夜之间找了五次医生进入警局，是否存在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情况？”
另一个记者：“目前调查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有哪些人被确认涉案？其中大部分老板可能并无嫌疑，为何还不释放？现在民怨沸腾，警局是否有应对失当的责任？尤其电厂，药厂这种事关民生的企业，他们的老板调查结果如何？”
孙卫在一旁背着手，脸色沉重地听着。可眼神却瞥向文鸿章和王守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文鸿章抬手压下嘈杂的提问，面对记者，神色严肃而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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