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8月10日中午。烟馆后堂包间里的八仙桌上,一套紫砂茶具静静搁着。铜壶里的沸水咕嘟冒泡,腾起的热气把窗纸上的竹影泡得发虚。文鸿泰刚从凤凰大酒楼回来,藏青中山装袖口沾了点酒渍,他拿茶巾慢悠悠擦着,眼角细纹里还凝着席间那股子锐劲儿。
王守正提着食盒一进到包间,就看到满脸沉思的文鸿章。
“嘿,嘿!想啥呢?表情这么凝重。”
说着,王守着打开食盒,摆在桌子上:“瞅瞅,我今天可是下了血本了。这可是你弟妹我夫人亲自做的塘鳢鱼。为了能抢到这条鱼,连续半个月我天天大早上的跑到吴淞渔市。看看咱这肚子可都小了两圈啊。”
“呵,守正啊,不说别的,你就该天天跑早市去,你看看你那肚子。我要是弟妹,我早就把你踢一边去了。再说了,弟妹能让你下多少血本了。你少唬人了。”
“哼,老子为了能让你吃到这条鱼,可是答应了夫人要戒烟。你说说这是不是下血本了?”
王守正看见文鸿章满不在乎的表情,瞬间更生气了。
“嘿,你这老小子,你…你别吃我买的鱼了。”
文鸿章看到王守正伸手要收起那盘塘鳢鱼,急忙把鱼端到自己面前,下筷子吃了起来。王守正看见了,急得直跳脚。
“嘿,你怎么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动不动就耍不要脸。”
王守正看着越吃越快的文鸿章,也顾不上骂了,赶紧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就抢了起来。
等两人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这顿饭,痛快地打了饱嗝之后。他们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说说吧,中午都发生了什么?让你连饭都没吃,就回来了。”
“唉,守正,你这次可是真的给我找了个巨大的麻烦。”
王守正一听见老兄弟这么说,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说说,怎么回事!”
“你可知,中午那顿饭里也有鱼。那鱼用的是长江口的野生刀鱼。”
文鸿章的声音混在茶水汽里有点闷。
“这是陈静封特意让人半夜驾小舢板去捞的,说是要‘鲜得能抿出鱼鳞来’。”
王守正正往烟枪里塞烟丝,闻言嗤笑一声,铜烟锅往桌上一磕,脆生生的一声响。
“他倒舍得下本钱。去年给法国领事送的那对玉如意,还是从苏州潘家强买的。”
文鸿泰提起铜壶,沸水注进盖碗,茶叶在水里翻卷得像碧浪。文鸿章看着水中的茶叶,他的脸上没什么起伏,话里却裹着股暗劲,像平静水面下藏着漩涡。
文鸿章:“哼,上海滩的规矩,想当龙头,就得有‘舍’的派头。可陈静封那些守财奴不一样,他舍出去的,迟早连本带利捞回来,还得再刮层油。”
王守正猛吸口烟,烟锅里的火星亮得灼眼。
“你是说,他故意让咱们抓那二十七个人?”
“不然呢?”
文鸿泰掀开茶盖,氤氲热气拂过脸。
“钟意的绸缎庄偷税漏税,祁闻喜的报社发假新闻,这些烂账哪个经不起查?他敢让他们束手就擒,要么是留了后手,要么是……想借这些人把水搅浑,除掉某些人,再藏住真正的脏东西。”
窗外传来巡捕房的马蹄声,嗒嗒敲过青石板路。王守正捻烟丝的手停了停。
“之前林默他们从寻欢洞带回来的尸骨,报告都重新调出来了。当时法医说有很多是刚出生的婴孩,骨缝还没长合。”
文鸿泰的手猛地收紧,盖碗在指间微微发颤。他低头盯着碗里舒展的茶叶,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法租界见过的事,也是个婴孩,装在藤篮里被越南人扔进黄浦江,篮沿还挂着块银锁,刻着长命百岁。只因他的父母没有及时地给尊贵的法国孩子递上他们果摊上最好的水果。
文鸿章:“浅水湾的案子,当时结案报告写着‘因心脏骤停’,可我查过那几人的医疗记录,可没有一个人有心脏病啊”
王守正的烟枪差点掉在地上:“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陈家的手,比咱们想的伸得更长,更黑。”
文鸿泰把沏好的茶推过去,茶汤碧莹莹的,像淬了毒。
“孙卫今儿席间说要给警局添装备,明着是示好,实则是提醒我——商会的捐款渠道捏在他们手里。”
文鸿章说着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挤成一团。
“可他忘了,我文鸿泰当年在保定军校当教官时,手下的兵连阎老西的粮饷都敢截。想拿经费拿捏我?还嫩了点。”
王守正被逗得直乐,烟丝都抖落在衣襟上。
“那你打算怎么接招?”
“接招?”
他端起茶盏抿了口,喉结滚动时带起青色的血管。
“我要让他知道,这上海滩的警徽,不是谁都能踩在脚下的。”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记着串名字。
“这些人,明儿让林默去‘拜访’一下。这都是陈静封的账房先生,家里藏着的账本,能把半个上海的官都拉下马。”
王守正凑过去一看,指尖点在个名字上。
“这个张算盘,去年给巡捕房送了辆福特轿车,说是‘办公用’,实则是想让他儿子进法租界当巡长。”
“那就从他开始。”
他合上本子,啪的一声,像拍碎了什么。
“让林默和徐军带队,一队去查账房,一队去码头。陈静封昨天刚到了批‘西药’,报关单上写的可是‘阿司匹林’,我让海关的老伙计查了,那箱子的重量,够装五十支步枪。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化学药剂和医用器材!”
“呵,他们可真舍得给医院下血本啊。根据线报,这群王八羔子,只要是和陈氏有牵连的医院,现在开始给去看病的老百姓宣传免费治病。但条件是治好病之后吃一种药。据我的调查,只要是吃了药的都死了。没有一个逃过。他们甚至还会随便出示一个死亡原因的报告。最后,家属连骨灰都拿不回来。你说,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随着王守正的话语落下,室内只剩下了烧水的咕嘟声。窗外马蹄声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还混着巡捕的呵斥声。文鸿泰走到窗边,撩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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