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左眼没问题,看不清主要是神经压迫导致视力不稳定,如果手术成功,理论上视力可以恢复。”
专家会诊给出结论。
目前初步具备手术条件,但风险很大,还要再研究手术方案。
隋英推着眼镜,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真的可以恢复?这样我以后就不用戴一只隐形眼镜。”
医生奇道:“为什么要戴一只?你的眼球没有问题。”
“我不戴眼镜,双眼视力差会让我失去平衡,”说着向蒋弋的方向瞥了眼,又极快收回,“看东西是扭曲的,会眩晕。”
医生了然,“眩晕是脑部受伤病变导致的后遗症,视力差只占很小的因素,你并没有近视。”
隋英内心激动万分,左眼看不清东西近七年,没想到还有复明的一日。
之前也做过检查,说她的眼睛没有问题,可没法解决;头疼的问题一直在治疗,却一直无法根治。
至使她一直以为眼睛模糊是当年受伤充血损坏了眼睛。
“那听力呢?”蒋弋问。
几个专家又交头接耳,一番讨论。
“耳膜永久损伤,没有恢复的可能。”
准确来说,听力受损在当时就已经造成,而视力模糊是因为脑部受伤导致。
“不是脑部受伤导致的吗,只要做完手术,为什么不能恢复,”蒋弋拍着桌子站起来,眼神森凉冷肃,“眼睛能好,耳朵为什么不能。”
隋英拉了下他的袖角,示意他别这么激动。
“我左耳能听到一点,只是弱听,没关系的。”
“隋英,不会的,”蒋弋单膝跪在他面前,捧着她瓷白的小脸,压制着情绪,“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的。”
他像是极为自责,无能为力又心有不甘,情绪到了临界点,却反过来安慰她。
“医生,对不起,”蒋弋低头道歉,“求你们。”
隋英怔怔看着他,蒋弋那么骄傲的人,竟会当众求人,只是弱听而已,“蒋弋……”
他自己怕是手脚都断了,也不会开口求人吧。
负责人哪敢当得起蒋弋的一个“求”字,赶紧摆手,与几位专家眼神交流,最终还是主刀医生解释:
“视力模糊是因为颅内MRI左侧半卵脑白质脱髓改变,眼球本身没有受伤,但左耳耳膜当时就已经出血,如果及时就医,或许结果不同,但现在真的无能为力。”
另一位脑科专家附和:“就好比一件瓷器破损,再修复,不可能完全抹去裂痕。”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隋英握着蒋弋,“我们出去吧,别打搅他们制定手术方案。”
隋英觉得能做手术,不再饱受头疼的折磨,活下去,已经是莫大的惊喜,没想到她的视力还能恢复,哪里还敢再奢望一切完好。
蒋弋却难以接受。
“隋英,”他将她拥入怀中,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血肉里,“我会再想办法,这家医院不行,我们就换。”
之后几天,医院一直在为手术做准备,她每天都要过一遍机器,寻找可供手术的切入点。
蒋弋除了陪她做检查,就是打电话联系耳科医院,不远万里请耳科专家一起来会诊。
隋英只是看着。
手术方案终于确定。
“…身体状况良好,比预期的要好,”医生对检查结果很满意,“英,身体本身就有自愈能力,你这次的检查结果比第一次好太多,看来这几天蒋把你照顾的很好。”
隋英抿唇,“嗯,这几天休息的不错。”
何止不错,每晚按时睡觉,十个小时才醒,一点入睡障碍都没有。
今早,她醒过来,蒋弋正在翻看她的病历本,很不可思议地问她,“你真的重度失眠?”
失眠是她提供的。
隋英睡眼惺忪,伸着懒腰,“嗯。”
刚起床,又被蒋弋禁锢,“真的?”
“我以前失眠,现在……可能是时差,我适合这里的作息时间,”睡饱了,脑子找借口也快,“等回国,我就白天睡觉,晚上上班。”
“不对吧,上次在公寓,我们可是晚上睡觉,白天上班。”
隋英脸不红,心不跳,这几天同床共枕,脸皮也厚了。
“那次喝醉了,我后来买了很多酒,你也看到了,就是想治失眠。”
蒋弋半信半疑,没再追问。
隋英起床去洗漱,谁知蒋弋突然出现在洗手间门口,“那在飞机上呢,我们两个飞冀北,你睡的挺香的。”
“……”
对,两次飞冀北,她都睡着了,且两次蒋弋都在她身边。
其实,这两天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的睡眠跟飞行好像没关系,跟喝酒也没关系,跟身边人有关。
蒋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撑着门框,“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当然没有,”隋英拿着毛巾,干巴巴地擦手肘,“我骗你什么。”
“你骗我的事还少吗。”
隋英无语,转过脸,打开水龙头,“总之我失眠是真的,可能是头疼缓解了,失眠症也减轻了。”
“哦!”蒋弋拿走她拧干的毛巾覆在脸上,隋英恼火,一把扯过。
“那就是真的。”蒋弋接水挤牙膏,指着自己,“你这个失眠症得的真狡猾。”
隋英丢下毛巾,“什么狡猾,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身后是传来蒋弋惬意的晒笑声,隋英压下唇角,假装听不懂。
手术方案确定,时间确定,负责人通知病患,并附上一沓需要签字声明,其中就包括直系亲属签字。
“呃…,我以为不需要签字了,就没有通知家属,”隋英心底惴惴,“一定要签字吗?”
贺兰琛说蒋弋是从医院得到她的消息,医院又给她换了病房,配备了医疗团队,她就以为蒋弋在这里人脉很广,她将签字的事抛诸脑后。
负责人公事公办的口吻:“医院制度,我也没有权限改动。”
“可是我和贺兰琛领不了证啊……”隋英犹如从天堂掉进地狱,完全没注意话音出口后蒋弋的脸色。
况且贺兰琛家里出事了,他已经回南渝。
隋英注意到负责人眼神古怪,先看她,再看向蒋弋,然后回看她。隋英若有所思,却见蒋弋盯着那几张声明,眉头紧蹙,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猝然挑眸,眼神刺目,负责人十分不自然别过脸,丢下一句“你要么通知家人,要么再找个人结婚”后,像是落荒而逃。
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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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医院斜对面高档餐厅,二楼落地窗前坐着一对男女。
桌上菜色一动不动,蒋君沅端起黑咖,又放下,“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贺明霁姿态悠闲地转着红酒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去为难一个小姑娘,这些年不见,你的手段越来越不入流了。”
蒋君沅冷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不过是为了讨好蒋弋。”
“诶你说对了,这么多年,我儿子第一次向我开口,但凡我有的,我都会给,更何况是治病救人。”
贺明霁放下红酒杯,“你居然把手伸进我的医院,明知道隋英病情紧急,还逼她离开,你这是要她的命啊。”
“这么恶毒的罪名你想扣我身上?”蒋君沅重重放下咖啡,“别忘了,医院制度是你制定的,她是因为制度不能就医,不是因为我。”
“说对了,我现在就是要用制度将隋英留在我儿子身边。”
蒋君沅气的双眼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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