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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不负责

小说:

眷时

作者:

梁韫

分类:

现代言情

别墅内黑灯瞎火视线模糊,两人谁都没有开灯。

窗外车流鸣笛声时响时续,扰飞了栖息于枝头的布谷鸟,惊不到被浓云掩藏的清月。

贺承隽裹挟暗色坐在沙发上,抚弄用两只前脚尽力爬过来正蹭他的黑猫,听时温埋进吧台下方撕拉作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好一会儿,才见时温从开放式吧台后走出来,挡住贺承隽身前本就不多的光,眼角余光只能是她。

将手中拎着的那个大纸袋递给贺承隽,柔声道,“贺承隽,给你,这些都是我觉得比多味花生好吃的。”

时温不擅长道歉,也没把话说透。

可她就是莫名知道贺承隽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果然他并没有推拒,接过那一大袋零食后,贺承隽起身对时温温声讲了句‘谢谢’,便往门口走去。

在他即将要踏出别墅门的一刹那,寂静暗沉的大厅内凭空响起的话,让贺承隽身影骤停。

他听到她保证:“贺承隽,我会好好活着。”

“运动会来看我比赛吧。”

夜色惨淡月光无遗漏,周身静谧空气无作响,时温没看清贺承隽那天晚上临出门前到底点没点头。

今日上午她难得穿上除了旗袍以外的奶白色运动装,背后用别针别了红色号码布,站在起跑线上甩了甩高高束起成好看马尾的黑发。

按理来说每个举办运动会的日子都该是晴空高照万里无云的,但大抵是老天也嫌三中开运动会的次数太多了,这次懒得再给面子。

昨天还湛蓝的天色今天变得雾蒙蒙的,好似被无数层纱布裹缠,不仅阳光无法穿过,甚至连空气都不太流通。

鼻息间似尘似霾,选手们的状态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差。

学习成绩上不去的学校就惯爱拿体育竞赛充大头,这大概也是三中为什么上高三,还仍然会有春季运动会的原因。

以往学生们直接当这三天是放假,逃课的逃课,不来的不来,操场的座位只能填满三分之一。

好不容易给面子来了,也是坐在座位上相约打扑克、玩游戏。

根本没几个人会在意场上的比赛到底是怎么样,除了自己班关系好的人上场。

但这次不一样。

自打那日时温报了五千米的消息传出后,各个年级的男生女生们都开始暗自躁动,就盼着日历赶紧翻到开运动会的那天。

男生们想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观赏新校花的娇媚风采,女生们想在跑道上尽情‘欣赏’时温的丑态毕露。

所以无论各怀什么心思,都足以让这次运动会看台上坐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许多男生手撑栏杆、伸长脖子瞅赛道中活动身子的时温。

光看不行,还得上手给周围的人指。

表情激动振奋,口中叽里呱啦说半天说不清,反倒引得更多原本还不太关注的人一起围观。

以至于栏杆处的人群摩肩接踵,严严实实地挡住身后坐在座位上的人。

时温快速在那群人中掠过几眼,伸长脖子探3班没几个人在的座位区,都没捕捉到贺承隽的身影。

就连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来给她加油的黑子,也不知所踪。

心头难免失落。

但她还是迅速调整好状态,屏息凝神地听斜前方裁判的打枪声。

“各就位——”

“预备——”

“砰——”

起跑线后十几位状态各异的少女随枪声打响一齐冲了出去,有一开始就卯劲先拉开距离的,有像时温这样按自己的节奏缓步慢慢跑的。

总归差距都拉的不是很大。

十二圈半,熬得住的才是赢家。

时温不合时宜地想到某天黑子跟她讲,女生项目里会有五千米,实际上是因为前三年三中出了个江南马拉松比赛的女冠军。

那个女冠军不是三中体育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长距离跑步而已。

她在后来的采访中讲‘我认为人生最重要最伟大的事情一定是坚持,小到坚持马拉松比赛能跑完全程,大到坚持每一项自己决定的选择,只要能坚持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据说三中校长对这段话很有感触,当即便给从他们这一届开始的运动会,都加上了男女子五千米竞赛。

一开始根本没人报名,女生跑800米能及格的都少,更别说跑5000米。

最先参赛的那两三个人,几乎是全程走下来都能拿奖。

后来大家都觉得这个项目报名的人少,稍微跑跑就能拿奖,于是一年比一年报名的人多,竞争也逐渐激烈。

时温敢报五千米倒不是因为觉得没多少人会参加好拿奖,只是在看到报名表时想起父亲陈岳最喜欢晨跑。

母亲时沁以前还在的时候,总喜欢清早出门顺便将她从床上拎起来,让陈岳带她一起出去跑步。

从一开始跑1000米喘成牛,到经过一段时间后跑3公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再到后来时沁去世后陈岳连样子都懒得装。

她只能每日独自在学校操场上戴着耳机跑完5公里,体验口干舌燥的濒死快感,享受头昏脑胀的片刻原谅。

以此作为一种宣泄坏情绪的方式。

但是现在,时温已经想不起来离这种日子过了有多远。

自打来江南后,她再也没跑过一次。

所以那天在看到报名表上有5000千米竞赛时,时温不可抑制地心动了一下。

她想再体验一次与风作伴的自在,享受一次原谅所有的解脱。

在贺承隽的注目中。

时温刚开始的五圈都是缓步在按自己的节奏慢跑,无论是看到前面有十几个人,还是听到来自跑道边看台上莫名其妙的惊呼声、口哨声。

她都没被分走丝毫注意力。

只知道她已经在自我频奏中,经过无数个放弃跑步改为走步的人身边。

直到第八圈开始,时温的呼吸声逐渐沉重,却骤然提起速度,陆陆续续超过前面的十几个人。

一跃变成她心中的正数第四。

始终没有慢下脚步,想再努力超过两个。

可不知为何。

脚步越来越重,像被好几只无形有力的手臂抓住般,迈不动腿,步伐愈变愈小。

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脑袋也开始被昏沉掌控。

让时温不得不张开嘴巴与鼻子一同用力呼吸,以汲取足够维持她所需要的氧气。

喉咙却因冷风灌入变得干哑磨痛。

那一刻她像是再听不到耳边的声音,看不见眼前的道路,徒留脑海中疯狂闪过关于江北的所有回忆。

好的,坏的,淡然处之的,声嘶力竭的。

时温霎时就想将那些事情全部忘掉,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想活着,她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呼啸而过的风更烈了,厮磨到脸皮生疼。

意识昏沉间,脚步欲慢时,时温攫取到一道来自左后方粗沉而有力的声音。

那个声音格外坚定地对她说:

“时温,别停下,别当个懦夫。”

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陡然间被击碎,翠绿的草坪和暗红的跑道又重新映回时温眼中,前面不远处增添为9个跑跑停停的人。

背后鲜艳刺目的红色数字钻痛时温的眼。

她下意识想回头去看身后说话的那个人,可那道声音复又响起,及时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喘息更粗,字句参杂摩挲的颗粒:

“时温,别回头,去超过她们。”

时温不堪重负短暂阖上的眼皮复又睁开,提起胳膊胡乱蹭了把刺进眼里的汗水,刚想放缓的脚步尽力重提,朝最前方双手捂腹、看起来精疲力竭的那个人追去。

两圈尽,堪堪超过三个。

时温身乏脑累、意识昏沉至极。

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谁是谁,不知道排在她前面的是哪些人,不知道她超过了哪些人,更不知道现在自己是第几名。

只知道身后不远处,或许不是。

应该是身旁不远处,始终有一个步频沉稳的人在守着她。

那人不允许她私自停下,她就强撑着始终没有放弃。

哪怕双脚已经重到迈不开,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蹭,她也仍旧保持跑起来的姿态。

四圈磨完,前面还剩两个。

“时温,冲过去,你就要赢了。”

十二圈在汗渍与放弃中挣扎颓败,在春风与坚持中顽强望胜。

离全程结束仅剩最后半圈,跑过弯道,时温猝然铆足全劲,用力朝终点处那个被两人拉起的红色条幅冲去。

灰霾的天被吹散云层,骄阳如火般恣意普照。

打在时温运动服袖的三条反光带上,耀眼的如同新生的明月,与她身后的太阳一同照亮冗黑浮世。

身子在撞落条幅的那一瞬间,伴随着跑道两边大大小小的欢呼呐喊声,看台上熙熙攘攘的放嗓叫好声。

时温骤时两眼发黑,软了骨头似的直挺挺往地上倒。

直到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她还存疑,为什么前面分明还有好几个人,她却是第一名。

第二次从白色病房中醒来,时温再无初时的惊怕,环顾一圈不如之前那次好的环境,没再呛病床旁坐在椅子上直视她的贺承隽。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他费事把她弄来的。

但话还是不怎么耐听,自讽地找趣儿,“这次胃溃疡?”

贺承隽皱起眉头,如刀刻的剑眉快要连成一条,黑潭般的瞳孔中压着不高兴与不赞同,“低血糖。”

时温这才忆起,清早因为要找运动服耗了些时间,只急匆匆喝了杯黑咖啡就来了学校做热身。

连早饭都忘了吃。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又麻烦你了’,视线中忽然闯入一只骨节分明、掌面粗糙的左手,掌心里载放一个深咖色的塑料包装袋。

长方体鼓包,正面红框里一串蓝紫色英文分外惹眼。

比字母更惹眼的,是贺承隽略肿的侧脸和破裂凝血的唇角。

时温接过那块士力架,不露声色的偷瞧他好几眼,略扬了扬细眉,音色媚而不自知,“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意料之中,贺承隽根本不搭理她。

“这东西太甜了,一块就卡路里爆表。”骨慵筋懒地撑靠在床头,将士力架外包装拆开,得了便宜还卖乖。

“贺承隽,医药费多少?我转你。”

接收到这句话的贺承隽才终于有了其他反应,将手中的缴费单子握紧,原先平直轻薄的纸身如今皱皱巴巴,洇进了手心的潮。

垂眼眨睫,音色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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