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披着风雪而行。
雪埋到你的小腿,一开始只是觉得冷,然后就感觉不到了,只有刀割一样的疼痛偶尔窜上来。风雪把你束发的红绳吹走了,你拢好被吹起的长发,站在那里茫然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你应该继续走。
蝶屋的附近没有人,最近的村庄在南边。
要往西边走,从那边可以进山里。风雪会掩盖掉脚印,要往没有人的地方走,走到不会被找到的地方。
小葵她们没有受伤,你做得很好,你没有伤到她们。只要往没有人的地方去,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你跌跌撞撞的,把没有知觉的脚从厚厚的积雪中拔出来,你已经不太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了,只能勉强靠着惯性将自己的身体前倾,再狼狈地用手将跌倒的自己撑起来。
看不清路,你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风雪中好像还是能隐约看到蝶屋昏黄的灯光。因为要为夜中行动的猎鬼人们指明医馆的道路,蝶屋的四周都挂着灯笼,远处看起来像一颗小小的,被扔在地上的星星。
还要再走远一点,你回过头,朝着看不清的前方,跌跌撞撞地走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不死川先生,炼狱先生,忍小姐,小葵,菜橞……对不起……
对不起,我这么过分,一直,一直欺骗着你们。
因为害怕知道真相的你们会讨厌我,所以自欺欺人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明明一直是吃人的恶鬼,却还是做出无辜的样子向你们乞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累站在蛛丝上,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走过来,穿着白衣,黑发被风吹得猎猎飞舞,雪落在她的头上,身上,逐渐把她埋葬起来,然后风再一吹,那些雪就随着扬起的黑发一起飞到了天上。
很久以前,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有人对他说过雪女的故事,她们在雪夜里出没,用冰雪雕琢出美艳温顺的模样,然后男人们便被这样的美丽所迷惑,想要与她永结楔好。
但雪女终究是妖怪,最后男人们都会因为恐惧而离开她。于是痛苦的雪女徘徊在风雪中,用雪花凝结成的长绳勒死所有遇到的人。
他看见那个女人走近,鸦黑的长发下果然是一张女妖般的美丽面容,脸颊被冻得发红,但眼睛漆黑,皮肤雪白,看起来就仿佛是扑上了胭脂一样的美丽。物语中的雪女,一定是有着这样美丽的样貌,才会让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明知这是妖怪还会忍不住投向她的怀抱。
累安静地注视着这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双肩,瑟缩又狼狈地躲避着风雪,被冻红的脚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她披着风雪跑过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站在上面的他,只是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累身边的那棵大树下,然后,她蜷缩在树下的树洞中,像个孩子一样抱紧了自己。
累转过视线,今天一直在下雪,不怎么看得清天色,天空是阴沉沉的灰,他也说不好到底有没有天亮,于是他从蛛丝上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慢慢地走近了那个女人。
累站在树洞外,沉默地弯下腰伸出手,挽起了她披了一身的长发。长发掩盖下那张精致的脸闭着眼,纤长的睫毛静谧而安恬地垂下,只有呼吸时白色的雾气依旧证明她还活着。
啊,没错,不会错。累在心里如此确认。
他慢慢地握紧了手,冰凉柔滑的发丝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属于恶鬼的心脏在因为不可置信的狂喜而狂跳着。近在咫尺的身体散发着人体温暖的热度,累向前走了几步,一声不吭地把自己挤进你怀里,握着你的手闭上了眼睛。
一定是因为太爱他了。弱小的,无能的,他可怜的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想要和他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无法舍弃他,想要见他,就算是会被惩罚,会被杀掉,也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的姐姐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你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整个身体都僵了。那似乎是因为寒冷,也可能是因为饥饿?总之,你觉得似乎每个器官都在嘎吱作响,光是睁开眼睛后反射性地动了动脖子,都让你痛得低呼一声。
“你醒了?”坐在你怀里的孩子问你。
你这才发现你是在一个看起来挺宽敞的树洞里,地上是湿润的泥土,但没什么草,反倒是外面覆盖着白色的积雪,看起来现在是冬天。
而你穿着一身单薄的,难以御寒的单衣,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你一觉醒来后会觉得全身发麻。你茫然地低头看了看,那个孩子也正仰着头看你。
他看起来有点奇怪,皮肤和头发都苍白得不正常,但眼白却是血红的,看起来像某种昆虫的复眼,小巧的脸庞上排列着红色的圆点,它们被连成奇怪的图案。
他非常耐心,在你打量着周围,打量着他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你。直到你似乎已经打量完了,对他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时,他才慢慢开口:“你睡了好久啊。”语气十分平淡。
你睡了很久吗?你不免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顿了顿,又想起来你刚才的疑问,于是小声地问他:“那个,请问您是?”
累顿住了,他仰起脸,伸手去摸了摸你的额头,嘴里嘟囔着:“是脑子冻坏了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你有点茫然地抱紧了他,免得他突然直起身会从你膝上滑落下去,在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耐烦和生气起来时,你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由问道:“我又是谁呢?”
累盯了你一会,手指突然弹动了一下,你全身一僵,被冻得麻木的脖颈突然被温热的液体所覆盖了。你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但很快就被揉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最后在你的脑子里爆发出铺天盖地的雪花。
你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然后猛地睁开,看见累阴郁地看着僵硬的你,情绪复杂地说:“居然真的,都忘了。这样不是连你之前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你想伸手去抓脖子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手却被累一把抓住,他语气不太好地说:“不要抓,会把你的手也割断。”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松了松,你立刻感到脖颈间隐隐的凉意消失了。
累扯着自己的袖子,擦掉了你脖子上的血。被线割开的伤口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恢复了原状。累注视着那条血线逐渐消失,冰凉的声音终于多了些起伏:“啊,没有搞错,确实是你。”
他扶着你的肩膀,像人偶一样透露着异质化美感的脸庞上,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刚才是在问,我是谁对吧?”他注视着你的眼睛说,“我是你的弟弟。”
“那么你又是谁呢?”他将你散乱的黑发挽到耳后,“你是我的姐姐。
“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累,那个男孩说这是他的名字。
而对于你的名字呢,他说你是姐姐。名字是用于辨认身份的符号,而你的身份就是姐姐,所以叫你姐姐就可以了。
累说你们是一家人,但是你之前擅自跑了出去,所以才会这么狼狈,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很弱,所以为了能活下去,一定要乖乖地待在家人们的身边。
累这么说时的脸色阴郁得不像样,于是在一边打量着那座屋子的你笑着开口安慰了他:“我不会出去的。”你摸了摸累的头发,“如果我死了,累就没有姐姐了。所以为了让累有可以爱着的姐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累无声地拉住了你的手,让你的手掌停留在他头顶,闭上眼安静地感受这种温度,然后逐渐缓和了脸色。
蜘蛛山上是一个很热闹的大家族,除了爸爸妈妈,累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家都和累一样,有着苍白的头发和皮肤,脸上长着血红色连成线的痣。
这样看起来的话就只有你长得和大家不一样了,你在第一次见到大家之后,颇有些不安地拉着自己漆黑的长发去问累:“我的头发是黑色的呢……”
累反手握住了你的手,轻轻地说:“没关系,姐姐是我的姐姐,我知道的,所以没关系。”
他拉着你走进那个破败的屋子,向大家介绍了你,累说你是姐姐,于是大家也都喊你姐姐,好像这个词变成了你新的名字,其中一位和你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少女走过来,要替累接过你时,你有些不解又迷茫地说:“如果要叫姐姐的话,累会不会分不清是哪位姐姐呢?”
那个脸颊上生着对称红痣的少女全身僵硬着,伸在半空中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疑惑地看着她的神色逐渐惊恐,然后累在你身边不太在意地说:“啊,那就只留下姐姐好了,不要其他的了,只有姐姐的话其他人也不会弄混。”
“嗯?但是家人是可以不要的吗?”你一边疑问着一边握住了那个少女颤抖的手,她一下子僵住,惊慌地看着你。
你握着她的手偏头对累说:“不同的姐姐也会有不同的叫法吧,比如说,唔。”你想了想,“对我的话,叫黑头发的姐姐怎么样?”
“不,姐姐就是姐姐。”累拒绝了你,不过他倒也不提只留下你的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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