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过跳舞吗?”鲤夏在第一天教你跳舞时有些讶异地问。
你放下举着红伞的手,谦恭地说出了无惨的谎言,稍作了一些改动,比如你丈夫家里的正妻也并不是很苛待你,而你深信你的丈夫很快就会来接你走,这可不是你自欺欺人,而是你知道无惨暂时还没有放弃你的意思,你可以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看出来,他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某种东西,你对这种在渴求着你给予什么的神色再熟悉不过了。
当然,你稍稍调整了一下说话的言辞语气,使自己看上去就像是被抛弃了却还不肯相信一样,有时候故作坚强比软弱更加惹人怜爱。鲤夏因为你的话语而露出一种了然于心的疼惜神色,然后拔下头上的簪子给你戴上,又轻声安慰你不要害怕,在这里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难熬。
“对你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到了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她略带忧愁地说,“不过,我们总是能给自己找到些乐趣的。”
鲤夏插在你发上的是一柄团花样式的银簪子,小巧的花朵每个只有指盖大小,但雕刻得精致又生动,被做成了团花的形状,光芒在各个花瓣间流动,下面垂下几缕细小的玛瑙串起来的流苏,玛瑙是朱红色,垂在你雪白的脸颊边更显得楚楚动人。
这么好的簪子当然不是游女能买到了,所以这很显然是某位客人拿来讨鲤夏欢心的。鲤夏把它送给你,自然是为了拿漂亮的首饰来安慰你,告诉你以后你会有更多这样的首饰,好叫你不要害怕在这里的生活。
你将红伞靠在肩膀上,抬起手轻轻按住质感柔润的银簪,对鲤夏羞涩地笑了起来。
老板娘还算是守信用,她让你和鲤夏一起跳舞,但并不单独向你介绍某位客人,而你也从不去陪客人们喝酒,在花街,这就是没有卖身的意思。也有客人在席上借着酒意问鲤夏还准备将你留多久。
“她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呀,再大的话可就不值钱了!”客人醉醺醺地喊着。鲤夏只能略带苦笑地为他倒一杯酒,故意做出愁苦的模样去说:“诶呀,我可还要比那孩子大上几岁呢,您觉得我已经到了年老色衰的年纪了吗?”
客人当然不能这么说,在花街对当红的游女说这样的话是很得罪人的,花街有花街的规矩,说出这样的话来,下一次就没有游女会接待他,只能去河边的小屋了。他只能打着哈哈揽住鲤夏的肩膀,又和其他客人一起起哄要你再跳一次舞。
你看着鲤夏,她在男人怀里不动声色地对你摇了摇头。对花街的女人来说,欲迎还拒是一种本能,你要足够冷漠,才会使偶尔的迎奉显得更加迷人,你不能对男人予取予求,这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得手。就算是鲤夏,也会不动声色地吊男人们的胃口,让他们觉得能和她喝一杯酒就是极其荣幸的事情。
于是你顺着鲤夏的意思用折扇遮住脸,像是不好意思了一样转到屏风后,有喝醉了的男人想要来拉你,他身边的游女立刻用膝盖压住他的衣袖,又笑着依偎进他怀里。
最后那个男人不得不掏出了袖子里所有的钱和原本准备送给须磨花魁的首饰,才让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但就算这样你也没有跳舞,只是走到他面前单独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一杯酒的代价可太大了,但明明你都已经这么过分了,男人却兴奋得满脸通红,这个今晚最矜持的游女唯独只给他倒了酒,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会用艳羡的眼神看他,鲤夏花魁还在他身边笑着说你原本是不会陪人喝酒的,自来到花街以后还是第一次呢。
男人立刻深感荣幸地挺起了胸膛,又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下次会带更好的首饰送给你。客人们离开之后,你将那位客人的钱平分给了今晚宴席上的游女,谢谢她们帮你打圆场。游女们娇笑着离去,最后是鲤夏和你一起清点着男人拿出来的首饰。
鲤夏说不管你怎么看待那位客人,他送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有贵重的首饰傍身,其他的客人们也不敢看轻你。你偏着头打量她的神色,这个轻而易举地导演了今晚的戏剧,将男人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游女并没有什么得意的神色,相反,她看上去忧伤而疲倦。
发觉到你在看她,鲤夏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你笑了笑。
“不管多么有趣的事情,重复千百遍之后也会叫人感到厌烦。”鲤夏说,她微笑起来时总是带着一种特别的,温柔而略带忧愁的神色,叫人忍不住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难过,“但我们必须忍受这个,并且——”
她拿起一柄缀满细小花朵的木栉,以黑檀木为底,打磨得光滑细腻的木栉上用红线与金线交错着绑满了手工扎成梅花形状的布花,这种昂贵的布料有着介于丝绸与棉布的质地,纯色,没有任何技法能够在不破坏布料本身光泽的前提上印上花,但它本身就够美了。
鲤夏把它插上你的发髻,然后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抚平因为这个动作而被弄乱的几缕发丝。
“——我们总能找到些新乐子的,就像现在你来到我身边一样。”
她疼惜地看着你。
鲤夏觉得你的丈夫大概是不会来接你了,就像这里所有的人一样,她们自然而然地将你接纳为她们当中的一员,并且因为你【可怜】的身世而或多或少地有些怜悯你。对于花街的游女们来说,怜悯可是一种不多得的情绪,毕竟这世上少有人会比她们过得还要凄惨,这份不多得使她们对你格外善意。
但和她们想的不一样,无惨在第一个冬天时来到了花街。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是毛呢的料子,剪裁很地道,竖起的衣领遮住了他有些尖刻的下颔,往上是线条挺拔的鼻尖,玫红色像某种晶体一样的眼睛,总是微微蹙起,看起来有些狠戾的眉毛,黑色的礼帽下,卷曲缠绵的黑发顺着他的脸颊被收拢在衣领里。无惨的皮肤苍白,在阴暗的冬天的夜晚里更显得毫无血色,再加上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一路上就连揽客的流莺也会避开他,她们知道怎么辨别那些会危及生命的人。
但当无惨掀开时任屋门口的布帘走进去之后,他突然变了。无惨摘下礼帽,对门口迎接客人的龟公露出了温和而克制的微笑。
“我想,老板娘应该还记得我。”他说,“我来接我的妻子。”
你被领到那个房间的时候,一路上所有的游女都在偷偷看你。
——看着你这个与她们截然不同的幸运儿。
无惨在房间里等待你,他说自己不喝酒,于是老板娘让侍女为他端来了茶粉和今早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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