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莳问:“向北公公因何救我?”
向北与赵禁城有交情与殷莳没有。甚至站在他的立场让赵禁城在地下有人陪伴可能还是更好的。
“那是陛下的意思但不是卫章的意思。”向北道“卫章若还能开口绝不会让陛下这么做。我不过替卫章开口罢了。”
昔年少年侍卫救了少年王爷。
其实如果那次王爷意外**侍卫们未必会死更可能是被革职丢掉饭碗或更严重一些以护卫不力之罪发配流放。
但当时向北的师傅告诉向北:“如果王爷没了你和我这等卑贱之人是必要死的。”
“记住小赵吧。小赵救了王爷
后来向北和那个少年侍卫的关系一直很好。
后来他们里成了信王贴身的人。
后来他们成了皇帝最信任的人。
殷莳蹲身行礼:“公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向北长长叹息。
他道:“走吧给你安排个住处。”
时间太晚已经不能出宫。向北给殷莳安排了个住处派了个宫娥照顾她。
殷莳与宫娥说:“有劳姑娘帮我打盆水我擦一下。”
宫娥打了水来帮她宽衣微微惊呼:“呀娘子这衣裳湿透了。”
冷汗浸透了背心手足四肢甚至腰背都酸软无力。
肾上腺激素过后的后遗症。
入夜青色月光照在窗前的地板上明明是夏夜却看起来冰凉。
殷莳坐在床边反思自己这十余年。
一直以来她作为殷家小小女儿沈家低娶媳妇所思所想考虑的都是如何脱离婚姻摆脱父权。
实际上和皇权比起来婚姻和父权又算什么。
皇权取人性命轻如鸿**。
迄今为止殷莳的运气一直都很好所做的选择也都对。
如今看来有一个选择实在做错了。
便是拒绝赵禁城的求娶。
若她是赵禁城的妻子非但皇帝不会想拿她给赵禁城殉葬还会让她成为忠勇侯府的太夫人以赵禁城遗孀的身份永远安全地活下去。
她一直以来坚持认为是正确的事竟成了错误的选择。
正确和错误如何再界定呢?
殷莳穿越十余年头一次竟产生了迷茫和困惑失去了方向。
第二日向北送她出宫。
待要别时殷莳忽然喊住向
北:“向北公公。
向北看向她。
殷莳道:“四民和长生,公公都认识的吧?
向北道:“自然。
“他们两个,与大娘的夫婿素来不睦,若落入那个人手里,我担心他们没有好收场。殷莳道,“公公好人做到底吧,能不能把他们两个放走?
向北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她。
殷莳不能理解那目光的含义。
向北颔首:“好。
又道:“他们也无处可去的,让他们两个以后都跟着你吧。
殷莳答应:“好。
殷莳走出了宫门,仿佛从死处走到了生地,重回阳间。
连阳光都带着拯救感,她闭上眼仰起脸沐浴太阳。
“娘子!娘子!
殷莳闻声望去,却是王保贵何米堆几个人在远处又跳又挥手。只宫门附近有羽林卫,大家不敢靠近。
殷莳走过去,他们带了马车来接她。
王保贵道:“可谢天谢地,吓死我们了。
坐上车,王保贵问:“可要去趟沈家说一声?
以殷莳的性子,重要的事都会与沈大人报备一下。
但这次殷莳把身体往车厢上一靠,感觉太累了:“不去了,回家吧。
马车一路驶出城,回到了西郊。
下午,正式的谕旨来了。
说正式,其实也没那么正式。
因为这个事就没那么合规矩,纯是皇帝在自我纾解情绪。
所以没有书面的旨意,只有口谕。
命令殷莳为赵禁城守三年。作为对她的补偿或者说嘉奖,皇帝赐给了她一个田庄。
一个田庄比殷莳如今手里全部的田产加起来都多。
拥有一个田庄,殷莳就不能算是小地主了。算是非常殷实的地主了。
王保贵都不懂这事情是怎么发展的——
没名没分的三年守孝。
一个田庄。
殷莳默然。
皇帝不高兴,便可以让她死。
皇帝高兴,便可以赐她财富。
皇权。
天使先来。
沈缇后至。
“学士!
“学士!
大家看到他,都觉得比以往亲近。
赵统领那么大一个活人,忽然就没了,实在让人心里发慌。
殷莳又突然被召进宫里,虽可以说算是没什么事,还得了赏赐,可在当时也是吓人的。
殷莳虽然利落能干,但在权力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她在这个世界,终究是得倚靠些什么。
“她呢?沈缇问。
“这就去通禀。
通禀回来请沈缇:“在园子里。
沈缇去了,殷莳在敞轩。她不像平时那样侧坐在廊凳扭身向外看水里的鱼。
她坐在廊凳上,她的腿是垂在外面的,鞋子一晃一晃,有时鞋底便在水面上点出了涟漪。
她手里有酒盏。
石桌上有酒盅。
她在独酌。
沈缇过去,轻声道:“你还好吗?
殷莳问:“你希望我不好吗?
“自然不是。沈缇叹息。
殷莳问:“那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沈缇说,“来陪你。
殷莳饮尽盏中酒,扭身回头斜看他。
眉梢眼角带着讥讽。
沈缇凝眸。
“孤雁失偶,必有悲鸣。“殷莳蜷起腿,把身体转了过来,踩到地砖,站了起来。
“人也一样,若失了伴侣,必定悲伤。殷莳把酒盏放在石桌上,向沈缇跨出一步,“这个时候,不管男女,这个人都会是很软弱的。
敞轩没有多大,她这一步已经到了沈缇的跟前。
她没停,又跨出一步:“这时候,她的内心是空洞的,这时候她最需要别人来安慰她、陪伴她、保护她,是不是?
沈缇若不退,她就要撞上他。
沈缇只能退一步。
殷莳又上一步:“这时候来到我身边,让我觉得我不孤独。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不仅关心我,还懂我,理解我,宽容我,是不是?
沈缇不得不再退一步,退一步身后就是石鼓凳,他被殷莳逼得跌坐在凳上。
殷莳自己也踉跄了一步,扶住石桌。
沈缇想伸手扶她,她却伸出手,钳住了他的下颌,很用力。
看着他的眼睛。
“小孩儿。她说,“别把我对付你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需要人懂,需要人陪,需要人来安慰理解。
“那是你们这种小孩儿才需要的东西。
她的面孔低下去,与他的鼻尖几乎贴上:“你得活到一定的年纪的才会懂。
“人这一辈子,到最后……
“就是独行。
她身上有酒气。
她的眼睛里没有悲伤。
并不是一个女人失去了心爱的男人的悲痛。
相反,她的眸光冷极了。
这一刻,沈缇觉得她陌生。
他一向自认为是世间最了解她的人,却仍然觉得她陌生极了。
像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撕开了一层伪装。
又撕开了一层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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