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冯翊便跟冯洛仪说:“别担心。除非沈跻云是个傻子。”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才会不从。
只有傻子才会让大家都输。
但冯翊真的想不到沈缇沈跻云真的是傻子。
他宁可让大家都输。
“不。”他说“岂可以妾为妻乱了纲常。”
他的情绪一点也不激动非常平静。
唯其平静愈可知其坚定。
沈大人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和殷莳其实都在赌
事实证明他们赌输了。
莳娘你错了。
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夫君我的儿子。
沈夫人还试图说服沈缇:“跻云她是松哥儿的亲娘啊。”
“没关系。”沈缇说“松哥儿可以养在您膝下。母亲养出了我自然也可以养好松哥儿。”
“跻云!”沈夫人感到一种脱出掌控的无力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再听自己的话了。她道:“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沈缇却道:“孩子怎么会没有母亲。他有姨娘。”
沈夫人道:“那说出去怎能一样。”
沈缇道:“天下的庶子难道都不活了?宁王篡位时金銮殿撞柱而亡的严相便是庶出。后世人只会记得他的刚烈谁会在意他的出身。男儿大丈夫在史书上留下的名声从来不靠生母是谁。”
沈夫人只觉得心肺都疼。
她闭上了嘴。
“跻云。”沈大人喝道“你可知你这样做没有人能好。莳娘为何自请下堂。你这样何尝不是辜负了她!”
他不提殷莳倒罢了他提起殷莳沈缇竟笑了笑。
“我不愿”三个字说出来到底有多难。
便连男子也要顶着这么大压力。
身周的每一个人都在逼迫。
当她还是他的妻子还是沈家的儿媳时怎敢轻易把“我不愿”三个起说出口。
她也只在帷帐中说过。因为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她亲口对他说过她不愿。
她是信任他的人品的是不是。
书房里的人没有能能理解沈缇这一笑里的欣慰的。
他笑意淡去:“父亲也知所有人都好的时候只有莳娘被辜负?”
沈大人语塞。
沈缇冷笑:“她自请父亲便允了?她给了台阶父亲便
下了?殷氏莳娘何错之有要做沈家的下堂妇?”
“父亲也别拿两年前那套来胁迫我。”他道“两年前洛娘是我的软肋我只能屈从。”
“如今我连妻子都没有了父亲拿什么来胁迫我?”
如今早就不是两年前了。
那时候沈缇如果硬扛着不娶沈大人不仅可以替他娶一个回来放家里还能让冯洛仪从人间消失。
冯洛仪会不会跌到冯洛琳的境地那个时候就是沈大人一句话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儿子沈缇沈跻云身着绯袍官居五品简在帝心。
纵然沈大人依然拥有替儿子聘娶妻子的权力他也不会完全无视他的个人意志强行这么做了。
沈缇正是因为已经有了去实现“我不愿”的实力才能把“我不愿”说出口践行到底。
沈大人闭上了眼睛。
“跻云!”冯翊忍着几乎可以算是低声下气地恳求“家父家母当年得你为东床不胜欢喜。家父尝与我们道沈家子乃麒麟子吾家幸得之。”
“跻云我在信王府看到邸报看到你点了探花却不知道洛娘沦落何处我连哭都不敢哭唯恐眼睛肿了让人看出来。”
“跻云我回来京城得知洛娘一直在你这里安然无恙我不敢相信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
“跻云你好人做到底再帮冯家一次吧二哥求你了!”
但沈缇沈跻云的眸子一直很淡漠并不为所动。
这双冷淡的眼睛看向冯翊。
“二郎。”他道“我不欠洛娘的也不欠沈家的更不欠你的。”
“我沈跻云问心无愧。”
大家都拿沈缇没办法的根本原因就是沈缇他没有任何过错。
他在这个事件里从始到终都道义无失。
他的决定他的坚持才是符合礼法的才是对的才是普世认同的正确。
人若一直做正确的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冯翊握住了腰后的刀柄。
牙咬得要碎。
手要出血。
沈缇淡淡瞥了一眼道:“二郎你的权势是要留着振兴冯家的不是用来擅杀朝廷命官的。”
若比权势
但若比圣心无论先帝与新帝沈缇沈跻云历经两朝都不输人。
且他清高自持并不借着圣宠圣心进言弄权皇帝更加地喜欢他。
冯翊最终颓然坐进了椅子里。
沈大人搓着额角。
沈夫人掩面。
冯翊只觉得无力——一如他在得知三妹冯洛琳真实境况时的那种无力。
便刀在手又能怎样
“你要怎样?”他搓了把脸咬牙问。
沈缇道:“我早便说了我不会以妾为妻。洛娘如果愿意就留下来一如从前。洛娘如果不愿意我放她归家。”
冯翊牙咬了又咬:“那就……那就……”
沈缇却打断他:“二郎!”
他道:“不要替洛娘做决定。让洛娘自己选。”
女子也有自己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如果可以她们也不愿意被男人左右命运。
冯洛仪要等着兄长和夫君决定她未来的命运。
她先回去了跨院。
照香高兴极了跑前跑后殷勤地伺候。
“姨娘茶烫不烫?”
“姨娘可要吃点心?”
“姨娘火盆可够吗?要不然熏炉我抬过来吗?”
“姨娘!”
“姨娘!”
“姨娘!”
冯洛仪觉得脑子里如有针扎。
“照香!”她忍无可忍地喝道。
照香的声音戛然而止。世界顿时清静。
照香眨巴眨巴眼。
冯洛仪调整了一下情绪缓声道:“先退下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照香怏怏然退下了。
正堂里月梢咬着嘴唇把脸别过去。
照香气得满脸通红狠狠瞪她。
冯洛仪从榻上架子里抽出一册佛经摊开在榻几上。
默默诵读一遍脑海里的针才都拔了出来。心里也清静了许多。
在恪靖侯府她不至于这样。但在沈家她如果不多诵读几遍经文内心实在无法获得宁静。
不知道默诵到第几遍的时候月梢在外头禀报:“姨娘大人那里来人请姨娘过书房去。”
冯洛仪抬起眼。
书房里安静得像死一样。
每个人都很静。
每个人都觉得很无力除了沈缇。
沈缇腰背挺拔。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去打量父亲和母亲。
人长大了便会发现原来“父亲”和“母亲”这两个角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你可以很轻易地看透他们。
也可以令他们再没办法强逼你。
冯洛仪来了。
她与沈大人、沈夫人见礼幽幽的眸子看向冯翊:“二哥?”
冯翊让一个妹妹失望了如今他又要让另一个妹妹失望。
他动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洛娘。”沈缇开口“以妾为妻于礼不合非是正道我不同意。”
他道:“洛娘你若愿意留便与从前一样在我身边只能是妾室。你若不愿我放你与你兄长归家。”
冯洛仪抬眼看他心一点点凉下去。
沈郎明净如玉如此狠心。
沈缇道:“洛娘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决定吧。”
那时候他是同她喝了合卺酒的。
冯洛仪嘴唇轻颤问:“沈郎倘若当年我便是妻你我会如何?”
沈缇凝视她。
冯洛仪清冷幽美是这世间唯一与他行过鱼水之欢的女子是他孩子的生母。
沈缇认真地思考而后回答:“大约相敬如宾。”
冯洛仪想对他笑一笑
她放弃了强笑闭上了眼睛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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