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千相人偶?
沈将离总算老实下来,被燕归林扶着重新躺回床上。
千相人偶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沈将离总觉得千相人偶的视线好像黏在他身上,和人偶较上劲了似的对视,燕归林挡在他面前戳了戳他的额头:“都知道是人偶了,还抻着脖子看什么?”
沈将离却道:“他在看我。”
“谁?”燕归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除了站在那里的千相人偶,就不剩别的东西了,他无奈叹气,“你是烧迷糊了才会觉得他在看你,若是祂真的睁开眼睛看你了,那是要死人的。”
“师祖刻在人偶眼上的符文是禁制,平日里只有护山之用,禁制解开后人偶便会睁开眼睛,抵御外敌。”
沈将离又往人偶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伸手在空中晃了两下,想看看人偶的视线会不会随着手指而动。
很显然,人偶的视线并没有随着他的手晃动。
紧闭的双眼反而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怜悯。
“……别乱动。”
燕归林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拉着厚厚的盖在沈将离的身上,说道:“热毒又犯了,别乱动,等你师父给你端药回来。”
沈将离方才觉得没什么有什么异常,被子盖在身上的时候,燥热才铺天盖地的袭来。像是火焰炙烤一样,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所谓“热毒”只是沈将离给这病起的一个统称,其实这病叫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发病的时间不定,有时两三天一次,有时几个月一次。浑身燥热,经脉内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尤其是左半边身子,仿佛被放进炼丹炉里面炙烤。
而病痛的时长也是不确定的,有时很快就过去,有时则会病很长时间。沈将离隐约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曾经烧了一个月,躺在师父怀里烧的浑天黑地,恨不得把一头撞死在墙上,最后被师父拎着后脖领子按进冷水潭中,用这样的办法才让体温慢慢地降下来。
没什么药能彻底缓解症状,只能靠自己硬生生熬过去,但是在上一世收祁执入门之后不久,祁执告诉了他一种算得上能“治愈”此毒的办法——
双修。
沈将离信了。
迟弘天已经熬好了药,端过来递到他的面前,沈将离盯着浑浊的汤药愣了片刻,强撑着坐起来一饮而尽。
“怪了。”燕归林啧啧称奇,“以前怕苦,都要哄半天才喝,怎么这次这么干脆?”
沈将离的燥热稍微好了一些,把自己塞回被子里重新躺好。
燕归林叉了块蜜饯递到他面前,笑着问:“嘴里苦吗?要不要缓一下?”
沈将离咳嗽几声,摇摇头。
热毒来的太快,喉咙里也烧的火辣辣的疼,说不出话。
前世愿意用双修来缓解热毒,是因为他曾经觉得,没有比热毒更可怕的事了。
但是现在,他倒觉得双修比热毒更可怕。
祁执开了双修的头,没过多长时间,连带着师父师娘也变得奇怪起来。
沈将离开始时只觉得有人愿意帮他缓解热毒是件好事,有人问,他也就应下了。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都会被祁执反复提起,被他掐着脖子,说脏。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不想再疼下去了。
沈将离呼出一口热气,再苦涩的药也只能稍微缓解烧灼感,没好多长时间,热毒便重新席卷而来,他抓着被子咳嗽,隐约感觉师娘微凉的手覆在额头上,听到对方发出一声叹息。
“没用,烧的更厉害了。”
烧的再厉害,也没有被关在归去来城里的时候疼的厉害。
沈将离张张嘴,声音嘶哑不堪:“我没事。”
燕归林只是叹气,又给他掖好被子,走到迟弘天身边。
“往日热毒发作的时候都有些征兆,怎么这次来的这么凶猛?”
“谁知道……兴许是刺那一剑的时候急火攻心,引得热毒发作了也说不定。”
迟弘天回头看了他一眼,沈将离下意识避开师父审视一般的目光,闭着眼睛好一阵咳嗽。迟弘天皱了皱眉,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低声骂道:“我就觉得那小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副谁都对不起他的可怜样,眼里的算计比谁都多,不是个能修道的苗子。偏偏沈将离就吃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燕归林道:“什么好东西坏东西,这下得了,师徒两个一起养病吧……”
师父师娘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沈将离却听不清了。
他的喉咙越发烫的厉害,像是被琉璃碎片划过似的疼,骨头都像是要被烧化了,明明喉咙疼的要命,却咳得停不下来,师娘蹲下来给他擦拭额头渗出的汗,转头跟师父提议道:“要不试试……”
师父果断拒绝:“不行!”
没什么行不行的。
沈将离想。
熬过去就行了。
能熬过去的病都不算是病。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虚虚地抓住了手边的什么东西,再一次张口道:“我没事。”
千相人偶没有温度的手指被他抓在手中,沈将离像是发现了冰凉的降温源泉,抓着千相人偶的手就往脸上贴,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我没事”。
方才听师娘说,师徒两个一起养病……就说明那一剑没捅死祁执。
沈将离摩挲着手边冰凉的硬块,侧着身子把脸靠上去,迷迷糊糊地想着。
总得找个机会杀了祁执。
祁执是一切的源头,只要他不给祁执开那个先例,师父师娘就不会变得奇怪,而他也不会沦落成祁执的禁脔。
迟弘天和燕归林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被沈将离抓住的千相人偶。千相人偶非但没展现出丝毫的抗拒,还往前迈了一步让沈将离更方便地抓住自己的手臂。
“人偶……什么时候这么……”
燕归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宗门里的千相人偶很多,但一直都是生人勿进的状态。况且这些人偶兼具“惩戒”之能,是很多弟子避之不及的对象。
抓着人偶不放的,沈将离算是第一个。
“我哪知道。”迟弘天摸了摸额头上的玄色印记,一时头疼不已,“先拔剑的是他又不是我,怎么这聚众斗殴的惩罚就落到我的头上了。”
燕归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抿唇一笑说道:“兴许,是人偶嫌你动手阻止将离杀那个小王八蛋了。”
“徒弟是他硬要收的,他怎么处置,我没意见。只是不该让他在宗门的拜师礼上闹出人命。”迟弘天闷哼一声,背过身去,“况且过几日恰逢祭天大典师祖出关,要做什么,都得过了这个关口再说……”
二人交谈之际,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有弟子在外面扬声道:“迟道君,新入门的师弟醒了……听说他师尊病重,硬是要来见一面。”
“正说着他呢,碰巧他就来了!”
迟弘天本就心情不快,听门外那弟子说道“师尊”二字的时候,原本不快的心情就像是干柴堆被人点着了一样,怒火“噌”地一下冒上来了,大跨步地往外冲,燕归林跟在后面追,好不容易追上去,把抹额给他系上遮住额头上留下来的惩罚,才放他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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