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红烛成双。
虽未亲历过他朝思暮想的时刻但如今看着身前女子凤冠华衣,他的内心深处也涌现出一种从未拥有过的满足感。
李彻闭上眼,轻嗅着少女身上恬淡的香气却未去看她。
他不知该说什么。
长久的沉默,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抚摸上男子面颊。
她的声音依依:“若是陛下不开心,那臣妾便讨陛下欢心……”
他惊愕地睁眼,只见眼前精美的华服宛若羽翼垂落
而后便是里衣。
她的动作熟稔未有任何磕绊,震惊过后,李彻回过神赶忙上前阻拦。
他自地上捡起衣裳,将少女身形尽数包裹住。
“卫嫱。”
一袭龙袍的男人皱着眉,“你在做甚?!”
“陛下,您不开心。”
衣衫扣子未系她的衣领滑落至胸口处露出那雪白的双肩与前胸。男人眼神避让了一刻又微红着耳朵手忙脚乱地将她衣领提起来。
少女于他耳畔呵着气:“平日里陛下不是最喜欢这样了么……陛下不开心那臣妾便让您开怀……”
“够了!”
身前之人陌生的语气令他感到万分不适李彻紧皱着眉,却又因为身前那张脸那张与她无异的脸而软下眸色来。
他顿了顿:“朕错了不该凶你。你将衣裳穿好莫再带着这张脸做旁的事。”
“可是陛下——”
“你出去罢。”
他别开头不去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朕一个人待着便好。”
右手伤口仍血流不止李彻未加理会任由其向下淌着。殷红的血水带了些暗沉的黑色于龙椅旁蜿蜒。
眼前的幻境仍未结束。
他右手拖着下巴撑在龙椅上闭目休憩。
忽然间自门扉处飘扬而来一阵清风。
带着些清甜的梨花香气拂至座上男人鼻息下。他抿了抿唇下意识抬起眸。
四目相触女子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哀婉。
“不是叫你离去……”
“李彻。”
她站在一片水雾里朦朦胧胧的雨水将天光遮掩着她的神色又在一瞬间变得不真切。
他坐直了身子紧张道:“阿嫱。”
“阿嫱是你吗?阿嫱——”
“李彻。”
雨水打落芭蕉吹得她话语间也带了几许冷意。少女眼看着他像是在看着曾经加害于自己的一名施暴者又像是在看着一位竭力悔过自新的爱人。
她垂下浓密的眼睫。
“我原谅你了。”
……
不由得反应,画面陡然一转。
他紧握着手边龙椅的扶手,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曾经于马背上颠簸征战,他也从未感受过此般浓烈的晕眩感。依稀有什么于胃中翻江倒海着,叫他紧闭起双眸,另一只手扶住心口。
与之一同涌入的,还有耳畔的风声。
风声浩浩,遽然吹刮于男人耳边,混带着几分泥沙的气息,紧接着,李彻听见一阵兵戈相接。
乒铃乓啷的铁器声,曾在西疆时,他最熟悉不过。
“将军,将军——”
忽然一阵嘈杂声,将李彻唤醒。
再睁开眼时,他所攥握的东西已然变作了一把长剑,冷冰冰、沉甸甸的铁器,就这般被攥握于他的手掌中。李彻拧了拧眉,发觉自己已然来到了西疆。
——在被阿嫱一杯毒酒送上路后,他于阎罗殿前走了一遭,最终还是被心腹闻铮所救,将他于那尸山血海中一步步背了出来。
而后,他便在西疆养病,暗暗规划着,有朝一日能打入京城。
李彻心想,这当时他这一生最苦的时候。
帐外不知何时也下了一场大雨,雨水浇灌的土地泥泞,他的**上也沾了些泥点。他低下头,看着攥握住红缨枪的右手——此时此刻,他尚未断指,右手能握紧枪剑,能上马杀敌。
真好。
这一切还都未发生。
真好。
属下瞧见他右手上的伤,先是一惊,而后立马关怀地为他去取医药包扎。李彻回过神,摆了摆手,将帐中之人悉数屏退。
他久违地,回到自己从前的军帐中。
抬起眸,入目的是帐中悬挂的画像,一幅接连着一幅,快要将他的帐壁都挂满。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画像中的都是同一位女子——那是个身材玲珑纤婀的姑娘,一双明眸善睐,或是掩面而笑,或是闭眸小憩,或是于那梨花树下玩闹……男人眸光微变,细密的眼睫亦被冷风吹得一阵翕动。
心潮汹涌。
即便时隔多年,再看见这些自己亲手所绘的画像,他仍免不了一阵心潮暗涌。
忽然间,前方又传来军报,他来不及再缅怀与思考,提枪上马。
敌军来势汹汹。
更是令他未反应过来,被打得始料未及。
兴许是有许多年未曾再提枪,又兴许是从前右手曾受过伤,他出枪的动作并不算熟稔。几番过招,有长剑险险掠过李彻的腹部,他皱了皱眉,忍着痛遽然还手。
当晚,他被属下手忙脚乱地抬入医帐。
他的伤势极严重。
下腹受了一道贯穿伤,所幸未伤及要害之处。
军帐里,在众人眼里,他虽“昏迷”躺于榻上,实际上他的意识却
是分外清醒。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水被盛满了一盆又一盆,一瞬之间,内心深处忽然涌现上一个想法。
——他真的会死在这幻境之中。
“这便是本王最新研制的奇蛊,名为——五味散。
“所谓五味,顾名思义,便是酸甜苦辣,再加之最后一味——万箭穿心之痛。
“服下五味散之人,即在最短的时间内,体尝到这五种最为浓烈的情愫。
“直至——
后半句话,他没有听太清。
冷风将他的神智吹拂得又清醒了些,他“看着瘫倒在病床上的自己,心中忍不住苦笑。
早知如此,他便死在上一个幻境中。
最起码上一个幻境里,有他最爱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将卒终于将他“唤醒。他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而陌生的军帐。
耳畔的风声仍旧刮着,他反应过来——这是他离京的第一年。
第一年,他颓废不振,常常一个人坐于帐中出神。
便连闻铮也说,殿下,您好像丢了魂儿。
他不是丢了魂。
他这是心死。
与此同时,一颗名为“复仇的种子在李彻心底疯狂发芽滋长。他一遍又一遍地闷头于帐中作画,又一遍又一遍地将画作撕毁。
他一边爱着她,又一边恨着她。
日复一日的痛苦渐渐将他的身体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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