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嫱拉着兄长的衣袖,迈过高高的门槛。
青石巷地面湿润,潮湿的街道上,洒满了淡金色的辉影。
淡淡的金粉色落在二人的衣肩,又随风摇曳着,落下一地斑驳的影。
闻铮见着,主上眼看二人身影远去。
不过少时,相携而去的身形便消失在转角处。阶台上湿痕未干,倒映处模糊的屋檐。
飞檐下滴落“啪嗒
他并不知,主上为何对卫颂身边的那位夫人那般上心。
灯船上见到那名陌生女子时,主上似乎讶异了一瞬。他讶异于卫颂的妻女,却又在与之靠近时,眼底忽尔升起一阵悲喜莫辨的情绪。
那情绪来得太过于突然,竟叫他伸出手,情不自禁扯下那面帘。
——一张陌生的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冷风吹回神思,闻铮半步走上前,清声禀报道:“主上,您叫属下调查的……
正说着,他压低了声。
“属下着实查到一些东西。
李彻眸光亮了起来。
期冀的光影微微闪动着,只听闻铮道:“属下暗地调查了,卫颂着实有一位姓郑的夫人。至于卫姑娘……青衣巷的邻里乡亲们都见过,卫颂每年都会上山,祭拜他的妹妹卫氏……
郑氏并不是她。
郑氏是卫颂的夫人,那女孩的亲生阿娘。
有什么自男子瞳眸间碎裂,叫李彻先是一愣神,而后连连摇头。他神色似有些恍惚,却全然不信闻铮的话。
不可能,怎么会呢。
那女孩,明明生得那般像她。
李彻浑不信他的话。
闻铮无可奈何。
日头愈发高升。
街巷的石板路上水渍干透,原本冷风吹彻,此刻暖阳照得人身上终于有了些暖意。一辆马车默不作声,跟在二人十步之外,卫嫱步履微顿,攥住了兄长的衣袖。
有人跟踪他们。
他们二人刚自府邸中走出来,想也不用想,跟踪之人定是李彻。
思及此,卫嫱手指攥得愈发紧,她轻轻唤了句:“兄长。
身侧阿兄俨然也发觉了他们,他面色未动,镇定地将她右手回握住。
兄长牵住她的时候,用的一直都是左手。
前阵子天气冷,卫嫱便为兄长做了副指套。
一是遮住他手上的伤口,其二,便是作御寒保暖之用。
发觉有人跟踪时,身后恰有一间小摊铺,卫嫱右手沉了沉,兄长镇定自若,带着她于摊铺上挑选起物什来。
这是一间贩卖女子首饰的小摊。
摊主是个热心肠的中年人,嗓音分外嘹亮:“这位公子,来为您的心
上人挑件首饰?
卫颂牵着她,神色未动:“是我夫人。
对方登即眉眼笑开,纠正道:“好好好,这位公子,可要为您家夫人挑几样首饰?哎哟,您家夫人可真是气质出众,这支白玉梅花簪真是衬极了夫人的好样貌……
摊主一张巧嘴极甜。
卫嫱虽心不在焉,可那些话对兄长却莫名受用,她看见兄长微微勾起的唇角,片刻后,对方歪头问她道:
“可有喜欢的?
她右手被兄长紧牵着,左手配合地指了一支。
卫嫱指得很随意。
兄长却十分郑重,他让摊主取来了那一根白玉梅花簪,卫嫱顺势稍稍倾头。
男人右手戴着指套,将白玉簪至她发髻之上。
恰于此时,耳畔又传来过往行人的私语。
“仁兄,你可知昨夜刘府之事?
“不知贤弟所谓何事?
“便是昨天夜里,刘大人家被好些个官兵包围得水泄不通。听闻是朝廷派下来的人,便单单是昨天一晚上,一连抓了好几个贪官呢!听闻过几天呈了卷宗,定了罪,便要将这些吃百姓饭的大贪官游街示众!唉,如若不是闻大人这一遭,何人能想到那刘祟安竟,竟……
几人越走越远,声音也小了下去。
听闻这一席话,卫嫱算是知晓李彻此行的目的。
这些年,她虽无心留意于京城之事,但皇都那头却时不时传来关于李彻的消息。无论是皇城,或是贡川百姓皆夸赞他——这短短四年里,他将朝廷内外、州府上下肃清得干干净净。夸赞他实乃一代明君。
明君么?
她的脑海中忽尔浮现梨花树下,那捧着书卷玉立的身影。
“嫱儿。
“嫱儿?
“……
兄长好几声,终于唤回她的思绪。
卫嫱回过神,眼看着兄长已然挑选好发簪,仍是那枚看上去精致而温柔的白玉梅花簪,此刻正簪于她发髻之上,折射着淡淡的辉光。
兄长弯眸,肯定:“好看。
她明明是随意一指,却让兄长眉眼笑开。阿兄笑起来时,右颊上有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卫嫱将发上玉簪扶了扶,温润的玉划过指尖,泛着温和的凉意。
离开摊位时,她余光所见。
李彻前来跟踪他们二人的暗线还未走。
她与兄长交换了个眼神。
自从遇见李彻后,她与兄长便盘算着,早日离开贡川,再逃到天边去。她此生此世,再不要遇见那人为好。可离开贡川,需途径一条贡河。贡河乘船而行,可如今李彻的人已将整条贡河牢牢把守住,如若她与兄长要逃离贡川,只能自西北口的小道泛舟
而过。
距下一趟靠岸的舟船前来,还需三天。
这三天时日,她如一只惊弓之鸟,并不知晓于何时,李彻会发现,会发作。
可倘若她与兄长此时表现出异样……
卫嫱抿了抿唇,低声同兄长道:“往回走。
只能往回走。
她假意于摊位上流连,与兄长绕了一大圈,各种弯弯绕绕,她终是与兄长回到宅院之中。甫一进门,卫嫱便将大门自内紧锁住,这时金乌西沉,昏黄色的余晖洒落周身。
“门都锁好了?
“嗯。
“小翎呢?
“方才我看过了,已在偏房睡下了。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她一颗心跳得飞快。
兄长看了她一眼,迟疑道:“如若你害怕,今夜可以宿于我屋中。
末了,又唯恐她会多想,卫颂补充道:“我打地铺。
卫嫱虽说是兄长看着长大的,也与他亲密无间,可二人到底还有着一道男女之防。她摇了摇头,道:“无妨,李彻如今并不知我是何人,暂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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