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见贺红岩杀进包间后,里面的几个大佬,一脸无奈的问要不要来玩。
贺红岩一声不吭,直接在里面找人。
房间不算大,能藏人的地方就那一个。
贺红岩敲着门冲里面说:“孟飞、顾静,在里面吗?我是岩岩。”
门应声而开。
那几个人跟无事人一样,往牌桌上一坐,自顾自的看牌喝酒聊天。地上的手铐、狗绳、嘴塞之类的恶俗之物,驳斥着贺红岩进来之前,以为只是误会一场的天真想法。
随贺红岩出来后,孟飞和顾静一路上阴沉着脸,特别是顾静,他也算有过一些经历,但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屈辱。
走到一处包间外,里出来的是杨总,他眯笑,怀里还搂着一个实习生,见到三人冲身边人说:“看到没有,舞台上个个被像捧成男神,到了这……嘿嘿……全他妈戏子。”
华丽的外衣,只是妆点过后的囚网,让无数追光的孩子往里冲。他们练习、表演、发光、最后挣扎、无奈、屈从。
三人匆匆下楼,贺红岩有些不知所措的跟在孟飞的身后。
之前在拍综艺时,他都让着她,就算她作天作地,孟飞也是当一个哥哥的形象出来。
可以收拾她的烂摊子,但也只是收拾而已,没有安慰,没有她期待的肢体接触。离开镜头,他总是无奈的发呆看天,像是被困在了无形的空间里,不得不跟着指令完成一个个目标,只求快点结束。
随着年龄的增长,过去感觉不到他的惆怅,现在的她,在冲进去带他们出来时,似乎有一点触动。
孟飞说得对,不是所有人,把他们当人看。
而她被孟飞归于哪一类人呢?
明明她、还有她的小叔、甚至整个贺家都跟那一类人有关系。或是钱上面的、或是资源上的、甚至有亲缘关系。
她小跑的追着孟飞,一直追到酒店的室内喷泉边,她内心感觉,这一次是真的伤害了对方。
她说:“我不是那种人,我不会看不起你,我真的只是喜欢你。”
孟飞猛的回头,黑色的发丝像燃着的火焰,被风吹起舞出一个怒色,他竖眉立目的说:“我是一个舞手、歌手、我特么不是面首!”
他的声音与身侧的喷泉同时喷涌而出,像是在跟那个世界的人宣战一样,他受够了,他忍不下了,他无需再退了。
雨雾腾空而起,随着穿堂而过的风,飘散,贺红岩呆呆看着她,嘴巴张开又合上,她不知道要怎么接他的话。
她半天才小声说:“就是玩玩,而且应该是你们走错房间。”说完,她眼神卑微的过来拉他,“我下次说他们。”
孟飞向顾静看一眼,目光里充满质问。
顾静神色凝重,他也是听到麦小姐找他们,才叫上孟飞一起去的包间。
这样看,都知道他们要上二楼,但具体进哪个包间,有点随机性。像是生门一样,进哪道门,就有哪道门的玩法。
两人对视之后,不过几秒时间过去,两人几乎同时明白过来。
孟飞以前听顾静说过,他们那个圈子里玩什么,不会提前说,连地方也不说,而是直接把人带进去,发生什么都是没有预设的。
除非能成为那个圈子里的常客。
贺红岩,就是常客中的一员。
他微微的扬下巴,嘴唇微抖,极力控制着内心翻起的怒火,双眼里森罗林织困不住刀人的杀意,他硬着脖梗问:“我不跟你同台表演,你就想拿我孟飞的短?想威胁我?想从此操控我?”
三个问题,惊雷一样敲在贺红岩的耳膜上,轰轰作响。
她摇头。
她流泪。
她甚至求他。
但从头到尾没有否认。
而这三个问题,同样砸在戴林菲的头顶。原来如此,她小看了贺红岩,年龄真的让人丧失了防备心。
只是孟飞跟贺红岩的争吵声惊动了来往的客人。
他们形成一道阻隔,让孟飞没有发现戴林菲其实就在贺红岩的身后。
能进到这个地方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客人。
要么是贺家人,要么是贺家人领进来的人。
孟飞和顾静,算是贺红岩带进来的。
戴林菲则是跟着贺南圳赶过来。
顾静拉住孟飞,想阻止他。话在喉咙里打转,他咬了咬牙,他看到麦小姐正用极为严厉的眼神向他示意。
他只能试图拖着孟飞,离开暴风的中心。
但这种风暴眼,扩散得很快,将周围人,全部袭卷进来,圈子一步一步的缩小,将两个世界的人绞紧在一个时空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顾静拉着孟飞的胳膊说。
孟飞眼神凛冽的望着他,透过他后,看到重影在他身后的人,他眉头拧纠着歪头:“走去哪?往哪去?”
“走!走!我说走啊!”顾静也说不清他们要去的地方。
他只是在阻止事情再往下继续发展。
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两步,纠缠之际,错开一人宽的距离,戴林菲的脸,从层层叠叠的人影中透出来,像一道光,照进孟飞的眼睛里。
她想:“幸好,一切来得及。”
他想:“幸好,不是她去面对。”
一场全城权贵聚会,有头有脸都在,平时潜在深处的人,也均在二楼。
没有谁会想到,几个年轻人,居然搞得让所有人都下不了台。
贺南圳正欲上前,一位贵妇模样的人抬手阻止了他,她的眼睛并不看人,只望着前方,声音渺渺的说:“岩岩,你不应该呆在这。”
她没有指责任何人,但她打了所有人的脸。
她抬手招了招,像招宠物一样:“过来。"
贺红岩还在流泪,被人扯着时,她死命挣着,就不肯。
那老太太正欲发作,贺红岩一指孟飞:“我今天要跟他上台,我就要跟他一起唱歌,我就要跟他一起跳舞。”
她的话,在戴林菲听来,也就是追星少女,自己通过努力最后站在了偶像身边,同台表演罢了。
这种爱明星,最后自己成为偶像的例子,并不少见。
然,老太太听着就像是看到最爱的小孩,不学好,专做偷鸡摸狗的事。但他们却很乐意,看别人家的小孩,在台上歌舞升平。
双标这一套,在他们这一代人手里玩得很溜。
最终话语权,都在他们的手里。
主人怎么会告诉宠物,当主人的好,只会告诉宠物怎么样表演,可以得到更高档的狗粮。
老的是犟不过小的。特别当小的有人在后面撑腰。
麦小姐推着戴林菲往前,嘴里讨好的说:“孟飞是贺红岩的舞蹈老师,他们一起做过节目。是吧,小戴?”
戴林菲站在贺南圳身边起,就没有想过,轮到她说话。这里谁被推出去,都不可能是她。
但这个时间点麦小姐送她一程,她倒是愿意的。
她裹着披肩上前几步,伸手挽住孟飞的胳膊:“贺小姐跳舞有自己的风格,孟飞给她伴舞,还是很搭。”
孟飞的身上发硬,整个挺得像一把出鞘的刀,戴林菲靠过去时,明显感觉到他在排斥任何人。
直到她用力握住他的手,指尖的微温让他感觉到自己从盛怒之中,得到一丝安全的抚慰,才没有立即冲上去打人。
她拉着他,亲昵得像一对情侣,像是看着自己男朋友被追求者表白,不吃醋,反而觉得自己眼光好,比人先一步,成为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样光明正大。
贺红岩见到戴林菲直接跟孟飞手牵手站着,宛如天生一对,她心中无名火窜到眼瞳里,撕开近一年的伪装,神色恶意的斜视着她。
她从对孟飞的求而不得,自己努力做艺人出道,可以等着他回心转意的想法,在这一瞬间,替换成谁沾上孟飞,就是她的一生之敌。
她忽然呵呵笑:“不好意思,没想到孟飞不喜欢这个游戏。其实是我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要去做一件冒险的事。”
“哦?孟飞输什么给岩岩了。”
“我让他今天在舞台上亲我一下。他不亲,那就去做冒险的事。”
戴林菲眼色微暗,原来贺红岩想跟孟飞炒CP,满足一下内心的小想法。
这种事可大可小。
“不敢。这教坏小孩子。”
说完去看贺南圳。
贺南圳一直在观察戴林菲和孟飞的眼神。
他们这次跟几个大的平台合作,准备签一批流量新人,打造网剧影视约。孟飞和顾静已经进入备选之一。
本来贺红岩想跟孟飞交往,他一直抱着只要不上床,他无所谓的态度。但现在看小侄女还挺认真,她读书没有天份,做艺人还算肯吃苦。只是学了一些圈子里的坏习惯,偏偏孟飞不吃这一套。
他只能出面收拾局面般的说:“都是小孩子,闹着玩。”说完,上前牵住贺红岩,贴耳声音微冷的道,“不是要表演吗?上台。”
“……”贺红岩没有动。
只是拿眼瞅孟飞。
贺南圳冲戴林菲笑着说:“今晚算是给我个面子。让岩岩挽着孟飞上台。”
众人的目光随着这句话,投向戴林菲,她沉默不言的抬起头,眼神里隐着研判的意味。她在想这算不算是,贺南圳半正式承认,孟飞将签约到贺氏。
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有大事发生,必有先兆。
比如现在。
贺氏股东大会,追加投资,所有股东都只问,能赚多少利润。
用当红新人成本最低,收益最大。
孟飞能不能为贺氏所用,其实除了一纸合同和打感情牌,也是既要有话题和流量,才能让人最快相信的。
人总是先有利益,然后会相信,才会愿意投钱下去。
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孟飞,脑子里依旧被愤怒占据,要说为何没有拂袖尔去,也仅仅因为他想看看贺红岩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他听不到戴林菲跟贺南圳在说什么。
只知道她笑如花般的脸上,挂着无奈、写着隐忍,刻着作为MG艺人的底线。
在对话间,他被戴林菲拉着走,走出那道门,恍然间他重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
耳边回荡着,戴林菲最后对贺南圳说:“我们孟飞身上代言数上亿,被不少人评为为“2025新人王”,其实都是大家给捧出来的,我们不是什么人物,我们也不当玩物。”
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让大家撕破的脸面,就裱上一层叫“带得过”去面子。
“嗯,岩岩对老师,还是不能太淘气。”
老太太用“淘气”两个字,替换掉她孙女刚刚给孟飞和顾静设下的局。
戴林菲脸上在笑,心却在骂。
慈母多败儿,这句话应该改改。
慈奶多败孙。
怪不得权贵之家,要么朝堂,要么牢房。
宴会大厅的金色大门打开。
穹顶下的灯光打在第一对进来的表演嘉宾身上。
孟飞的胳膊上,搭着贺红岩的手,两人并肩同行。
孟飞没有笑,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
贺红岩像公主如愿拉到了王子的手,一脸骄傲的跟着他上台。
会场一片骚动。
压轴出演的神秘嘉宾,原来是他——孟飞。
而贺红岩,贺氏的掌上明珠,那个被圈里人戏称,她随手洒下一点光,就能让那人身在星辰之上。
几十桌的明星和股东们,目光聚焦在这对少年少女的身上。肌东们窃窃私语,打听着台上少年的来历;明星们眼里闪着嫉妒的光,或者也曾这样站在舞台中央,被万众瞩目绝对主角。不过几年,他们就只能成为这场盛宴的看客,身上的岁月痕迹,用再多的华服也掩盖不了。
正如台上年轻的冷脸,无论身边那位如何甜笑也掩饰不了,两人并不是台下人猜想的那样。
不过镜头里,只要姿式好看就行。
谁会想镜头之外,发生过什么?
让你看到的,只是想让你看的。
戴林菲站在阴影里,看着聚光灯下深情对唱的两人,
内心微漾出一出喜忧参半的波纹。
今天发生的事,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名利场上的吸引力,足以吸收掉人的心魂。初心那点坚持,在一次一次的被冲击,被瓦解。
起初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直到看到孟飞站上舞台的那一刻。
原来戏比天大的意思在这。
谁都无法拒绝站上顶峰的获得感。
那是对自己精神世界最大的犒赏。
是无法从任何地方,甚至是枕边人那里得到的情感桂冠。
璀璨、盛大、永恒。
她的冥想,让她失神,从而没有发觉贺南圳一直在悄然看着她。
他落座在主桌的正位上,目光对于舞台上的表演,只有作为长辈的观看,他会在间隙里,去找戴林菲的身影。
直到贺红岩表演结束,孟飞都没有如她期待的,给她一个小小的吻,连额头上来一下,他吝啬不肯。
贺红岩眼红红的看着他转身,目送他直奔台下一方阴影的方向。她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万念在心中闪过,她在台上说:“谢谢大家掌声,接下来,我要请我的小叔,也就是贺南圳先生上台表演。”
大老板要上台,台下自然起哄。
坐在台下的贺南圳连连摆手,笑笑摇头。
大屏幕切到了贺南圳的脸,他看着自己被放大N倍的脸,有些不适应的冲贺红岩喊话:“岩岩,小叔不会。”
“但今天贺家人聚得这么齐,你不唱一个?不行,你得唱一个。”
贺南圳向主桌的几个长辈求救。
大家都笑着让他上台。
巴掌拍了几轮,贺南圳就是不上去,他左右说话,拉人,看看有没人能给他解个围。
也不知道是谁起哄,让在场的女明星上去表演。
这个主意很好。
可是谁上来,是个问题。
大都跟贺南圳不熟。
摸不准对方的喜好。
贺红岩眼珠瞟了一圈,锁定在戴林菲的身上。
她走到舞台边沿冲贺南圳说:“小叔,我让人替你唱怎么样?”
贺南圳说:“随你。”
贺红岩:“人嘛,现成的,不过人家不一定肯上来。”
贺南圳:“好,你点,我请。”
戴林菲还在跟刚下台的孟飞说话,压根没有听见台上的串场互动。就在交待等会跟车回去事宜时,忽然一道光照过来。
阴影的人,不由自主向上看,光、镜头、视线,交织着罩下来。
贺红岩的声音随之而来。
“看到屏幕上的美女没有?”
台下的有人应了一句:“戴小姐。”
贺红岩接着说:“说起来,这位戴小姐从前也是女团主唱。多年不登台,现大是顶顶大名的MG公司总监。不过现在……”她停顿了一会,这一停,让人浮想联翩。
她能不能唱?
会不会不敢上台?
戴林菲看着镜头,为难一笑。这笑里藏着对孟飞抱歉,事架在这,不上去怎么下台。
麦小姐早有知会她,今天必须拿下神秘人。
本以为孟飞搞定贺红岩就行。
现在又有贺南圳。
这个更得罪不起。
“有请小叔的红颜知已,戴林菲戴小姐,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替我小叔唱一首歌。”
唱歌而已,她还是有些准备。
但是以身份不好,要用“红颜知已”这几个字。
后台助演乐队,十分给力的现弹一曲“胡彦斌的《红颜》”,旋律一出,戴林菲脸上一僵,屏幕上的切出三个画面。
她和孟飞。
贺红岩。
贺南圳。
孟飞静静的直视着她,他清冷的眼丝毫没有避讳。
戴林菲唇畔的笑意若有似无,无独有偶贺南圳的目光跟孟飞一样,也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的戴林菲。
两个男人,明明相隔很远,却在屏幕上相逢。戴林菲一直努力平衡着两人的关系。
对孟飞拉着。
对贺南圳拒着。
今晚怎么办?
孟飞:“你要上去?”
戴林菲:“这是工作。”
孟飞顿住,目光凝视了几秒,不解,失落,释然在眼底轮回一遍后,头才僵硬的侧开半分,视线落在她身后的众目睽睽之上。
移开的瞬间,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像刺一寸一寸怼着她的心尖进来。
她在孟飞面前不用装,省却伪装的笑,取尔代之的是必须站在舞台上,向上位者表明能应付任何刁难的坚定。
转身之际,眸光便被一双坐壁上观的眼睛盯上。她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她将苦笑在款款走向贺南圳时,调整成非我即谁的自信浅笑,内心道,借力贺南圳,将孟飞再推上更高的位置,这不是一直以来她所追求的吗?
名利场不是爽文。
是一关又一关的涅槃重生。
贺南圳见到戴林菲到来,本还坐着,不由自主站起来。两人简单的交流。
“贺先生,我的嗓子其实不适合再唱的。”
“林菲,你唱什么,都好。”
都好。
她连最后的拒绝也找不到借口。
麦小姐冲她点头,像给上阵的士兵壮行一样。
上,海阔天空。
退,万丈深渊。
戴林菲低眉,肩头的披肩卸下,长发撩起拔到一边,垂在胸前一侧,转身,雪白的脖颈,像天鹅一样优美,妙曼的身形一步步的走向舞台。
她的嗓子早就坏了。
台下出道早的,没有不知道的。
贺红岩看笑话的冲她扬起脸:“戴小姐,我小叔很期待你的表演。”
上台后,戴林菲向隐在后面的乐队老师沟通了几句,对方跟戴林菲算是老熟人,只说出一个歌名,对方就明了她要的是什么。
灯光师通常就看你什么歌,唱快歌来个电子激光闪灯八拍,整得跟迪吧DJ那种的。要是来一慢歌,古早情歌《过火》那种类型,直接给上一个大灯打在主唱身上就行,足够多的留白,不用再多什么别花哨灯光。
戴林菲往那一站,音乐前奏起。
一段小提琴旋律哀怨的拉出一段经典的青春记忆。
2000年,张柏芝的《星语星愿》
这歌其实是为嗓子不好的女生们,量身打造的。
但凡哪个女生唱歌唱不了高音的,只要来上这么一首,也能得到男人们的喜爱。
毕竟,纯爱女神开口,不在乎声音如何,只听里面的歌词就能酥倒一片。
歌声一起,下面的股东们个个“爷青回”,8090的那批老男孩们,全都停止手中的推杯换盏,静静的看着台上的戴林菲。
十七岁的柏芝,白色的护士服,清纯的脸,干净透的眼神,大屏幕上的MV,抓住的不仅是中年男人的眼球,而是在把不可说,不能说,不被允许的感情,大大方方的演出来。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十七岁小女友。
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爱而不得的美丽少女。
嘴巴会骗人。
心会变。
只有眼神藏不住。
贺南圳坐在那里看着戴林菲一言不发。
别人在拿手机拍,在跟着哼唱,甚至有的老总在问,台上的女人有没有结婚。
只有他眼睛死死的粘在她的身上,心里却翻出十几年前的过往,像电影倒带一样,闪回出一个又一个画面。
每一个时间,每一段情节,都像旧照片,搭配着《星语心愿》的歌词,在某人的脑海里演一出青春的遗憾。
一曲唱毕。戴林菲捂胸深深躹躬,说了一些场面话,便下台来。
她刚想看看孟飞还在不在,管家早早的等在那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戴林菲表面应随着,眼睛还在四下看。
她并不知道,在她登台时,孟飞己悄悄地上台。
在她跟乐队商议曲目时,他己在看《星语心愿》的谱子,前奏里的小提琴独奏,是孟飞亲自拉的。
功成身退,他在她唱完后,才隐入了观众席。
她只能隔着人潮匆匆看一眼,便提裙客随主便的坐去贺南圳那桌。
她想坐最远的那个位置。
管家快人一步,搬着椅子送到贺南圳的身边。
这让本坐在贺南圳身边的两位“特陪”一下子被挤去一边。
这两人,是贺家长辈安排过来相亲的。
国外混了一张文凭,开口金融、闭口投资什么的。
不过这两年,上面的水龙头关紧一些,这些在商海里倒腾的,也就翻不起浪。
不少被冲上岸,现了原型。
说到底,真的没有了特权,混得也就那样。
贺南圳算是早看透这一点,已经在十年前布局新科技产业。他几乎对于问他要钱的,失去周旋的耐心。
他现在要的是忠诚的执行者,而不是来分资源的人。
戴林菲一坐下,那两人识趣的走开。
或者说是不稀得跟戴林菲这类娱乐圈的人打交道。
双方都心知肚明。
戴林菲坐下后,也没有开口说话,今晚她没有让贺家的人掉面子,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大贡献。
贺红岩拖着她的大长裙,贴到贺南圳的身边:“小叔,喜欢我给你安排的神秘节目吗?”
贺南圳宠笑的拍拍她的手:“你没有提前跟我说。”
“提前就不是惊喜了呀。”
她挑着眼说,目光却看着戴林菲,“戴小姐不是应付下来了。”
她喜欢这种故意让人难堪的局面,带着小女生那种“你恨我,你有本事来打我呀”的骄横,“小叔,你看,只要你喜欢,没有谁不愿意为你做事情。”
贺南圳没的接她的话,反而去看戴林菲,眼神里透着,“是她说那样吗?”的询问。
戴林菲掩饰性地点点头,贺红岩的挑衅藏在洞悉她软肋后,又要推她上舞台让孟飞难堪的快感里。
贺红岩:“小叔,你要奖励我。”
贺南圳:“说说看。”
贺红岩:“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两个相亲的对相。”
“我可没说话。”贺南圳撇清责任。
“你也没阻止我。”
“若我不让呢?”
“小叔,你会拒绝她?!”
“呵呵……”贺南圳露出一个不否认也不承认的坦然表情。
原来如此,戴林菲手指扣在皮包上,骨结却像要透出皮肤一样,指尖似刀尖,一下一下戳着掌心。
贺红岩转头对戴林菲,一副埋怨家中长辈强迫相亲的无奈,心里却透着给戴林菲扣上“贺南圳红颜知己”,给孟飞安上绿帽子后的胜利。
她俯身贴在戴林菲耳边轻语:“张一山第一次给我看你照片,我就发现你跟她真有几分神似……不然怎么轮得到你……”
如果说,孟飞被叫去二楼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人开了一枪,让她灵魂出壳。那现在,等于被人梅开二度,补上最致命的一击。
她所做的一切,在贺家人面前,像一个笑话。
她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饰被戏弄,被摆布,被动成为一种叫情感寄托的代替品。
贺南圳任由贺红岩胡作非为,他的放任就是扣下扳机的力量。
她勉强让自己笑,嘴角却不听话在抖。
她装不下去。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胀的泪已经满到极限。
贺南圳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他只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去找你喜欢的人玩去。”
贺南圳支走贺红岩,等了一会,才推了一杯果汁给戴林菲:“这个刚榨的。”
戴林菲没′抬眼应了一声,手握着杯子,没有喝,也没有什么表情。
宴会继续进行,贺南圳的手不知什么时侯,虚扶在戴林菲坐的椅背上。戴林菲眼角偷偷看他。他也在悄悄看她,被他发现后,他才装作看另外的地方,移开视线。
等到戴林菲将视线转回来,低下眼皮,视线虚焦时,她的余光又看到贺南圳灼如烈火的眼神。
她扯了扯裙子,调整好情绪,压下委曲抬起头,平静的望向他。
他本来自信的目光跟她相接时,莫名的心虚,他看到她眼底的泪光,心像被击出一个窟窿。
“林菲……”他想说什么,身体倾过来。
戴林菲端杯唇在边沿沾了沾,假装认真看节目。
说实在的,这种陪大佬枯坐着,不说话,也不拉扯调情,很少见。至少没有那个有地位,允许一个女生就这么冷着脸坐一旁,一言不发的。
至少,给个眼神互动什么的,拉拉小手借机靠近试探。
直到台上的司仪下来,拿话筒递给贺南圳,请他说两句时,两人才从雕像态度复活过来。
话筒突然没声。
那司仪没有带备用,一时干站在那里,四处拿眼求助。
戴林菲坐在旁边看不过,站起,取下别在自己领口的无线麦,举到贺南圳的跟前,轻声音说:“用我的。”
随后,扣下开关,无线麦蓝牙连着主场的音响,很快贺南圳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
宴会结束,贺南圳终于起身。
戴林菲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就在众人纷纷退场时,戴林菲被叫住。
贺南圳只简单说:“陪我出去一下。”
戴林菲垂着冰冷的眼,站去他身后。
跟着他走,不用挤,还有人开道。
而且,她也是真的想一步跨出这里。
在主桌上坐着的半小时里,她无数次想打机找人。但每次都看到麦小姐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瞟过来,便只能当个吉祥物一样,陪坐。
去到侧门口,只有几个贵妇和来头很大的人在寒喧。
不比正门堵得跟春节一样,靠着安保在指挥交通。
戴林菲感叹道,自己这会子小小轻松一把,看来站队真的很重要。
身边男人的手突然握住戴林菲的手,她手臂肌肉下意识一紧,往自己这边靠了一下,只是那只牵她的手,不轻不重却也挣不开,在她想着要甩开前,已经领着她往前走。
正好那几位面相不俗的人物,看过来,几双眼结结实实的跟戴林菲的眼睛对上。
这活像被推上皇位的继位者,身不由已,却被牢牢捍死在一个叫权利的位置上。无形的力量,让她退不得,躲不掉。
那些人之中,有一人微微走出一点,在须臾间已将戴林菲看个通透一样:“这不是南圳的那位红颜知已。”
戴林菲皮笑肉不笑:“红颜担得起,知已受之有愧。”
那人绝计没有想到戴林菲敢接话。
他看向贺南圳:“果然,山城人敢爱敢恨。”
贺南圳:“她生在京郊。”
“哦?”
“的确有故人之姿。”
那人说完,眼中不明的闪着一丝深意:“南圳,向前看。”
说着,伸手冲在另一边装乖巧的贺红岩招手,声音里带着过来人的劝诫:“你唱歌比你说话好听。好好练。”
贺红岩点头,但她似乎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
那人面色微滞,带着一种老师看学渣的表情,算了,教是他的事,懂不懂交给时间的意味。
这场送行,戴林菲成了她口中所说的吉祥物,微笑、点头、闭嘴不言。她格格不入的站在贺南圳身边,像是一尊被贺南圳寻回的丢失多年的文物。
每一个打她眼巴前过的人,无一例外,都用看旧年相识的表情。她能从所有人的眼里读出两个字——“替身”。
等一切迎来送往结束,她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特别防备的将手交握在身前,带着看大客户的表情,以期贺南圳能放了她。
他转了个身,“送你回去。”
“有人送。”
“男朋友?”
“……”
戴林菲想了一下:“收工后,一般要跟同事聊些事。”
“是孟飞?”
这次贺南圳直接了当。
他的确不需要拐弯抹角,他右手上的贯穿伤,就足以证明,他是个狠人。
戴林菲:“贺先生,私人的事,我不想谈。”
贺南圳:“这件私事,跟孟飞能不签影视约有关。”
戴林菲:“他可以谈恋爱,跟谁谈,公司不会干涉。”
贺南圳:“他签到我名下的公司后,十五年合同,分账、入股都可以。但一条,他不能结婚。所以谁能跟他十五年,无名无份呢?”
说着他话峰一转:“他给的,不及我给的。”
戴林菲:“贺先生,你说的事,跟我的事不是一回事。”
贺南圳:“有区别吗?”
戴林菲“我是他的初恋。所以就有先来后到。而我对于你,只是……只是合作关系。”
贺南圳屏息看着她,有一口气顶在他的胸口,她一个从市井里博杀出来的,凭什么拒绝他?
他点燃烟,吸了一口,抬头看天数秒,“我不需要什么高学历、高情商什么的,我要绝对忠诚的帮手,如果你不跟我,你怎么可能对我忠诚?”
“贺先生,在商言商。你怀疑的话,就换下家。成年人只做筛选。”
这是今晚她说得最硬气的一段话。
现在不说,以后只怕没有勇气说出口。
说出来,反而混身轻松。
不被资本牵着自已的鼻子走,真痛快。
自那次之后,戴林菲发现孟飞已经不再那么热切跟她“约会”。
甚至,他会在明明有空的时间里,去看昔日选秀同期的演唱会。
说是演唱会,其实是在酒吧里,总共不超两百人。
他戴个帽子,坐在舞台的后面当鼓手。
或是临时写几段词,谱个曲,让朋友唱。
各种风格的都有。
曲调已不再是意气风发,带着颓废与放纵。
一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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