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白炽灯光下，身形纤瘦的少女将散落在各处的物件一股脑塞进背包，怎么也拉不上的拉链却昭示着行动的失败。
她只得一件件拿出来，按部就班地放进去。至于桌上那份泛黄的报纸，最终的归宿是外壳斑驳的垃圾桶。
“嘭”一声被关上的门，下一秒随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成团的报纸伴随着飞舞的灰尘被一双白皙的手拿出来展平，撕碎后随旋转的水流消失在城市的下水道中。
出门后，她再次打量着这间房间：灰白色的墙面，模糊的窗户，狭小的床和衣柜，一切都毫无特色，最终，停顿数秒后，她转身离开，不再看一眼。
……
惟馨中学，创办者无从考证，流传最广的版本是著名学士林鹤鸣。它拥有数百年历史底蕴，是仅存最古老的学府，也是唯一一所位于修耶帝国式定区----四大家族核心区的学府。
顾姒站在泛着金光的牌匾前，听着远处传来的嬉闹声，心中隐约有些烦躁。
回想起资料介绍，“古怪”是刻在惟馨中学上最大的标签：不受上层管辖，胥考入职率常年处于修耶帝国倒数，家族子弟报考率却常年排名第一。
每年升考近90%的家族子弟第一志愿都是惟馨中学，压根不顾胥考——平民提升阶级，家族子弟进入统治阶层这条唯一途径的影响。很值得深思。
但是，顾姒烦躁却不是因为它，而是烦躁今天不是学期初，却是她的报道日，远远早于最初的上学计划。
因为不经意间的一眼，也因为秦清的死缠烂打，导致顾姒稀里糊涂签下一份并没有看完整的就读协议，最后被迫今日报道。
“……”第一次，如此抗拒一所学校。
“叮铃铃——”
远处铃声响起，偌大的校园也在细雨逐渐朦胧，一阵风吹过，顾姒的发丝飘起，几名学生匆匆跑过，隐入悠长的小径中，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里。
“扑通—扑通—”心跳声夹杂在踩水声里。
……
“怎么不进去？”秦清靠在墙的一侧，左手握着保温杯，右手一根教棍，手肘里夹着一本教材，悠哉地望着几近僵住的顾姒。
“你们……班？”顾姒迟疑地问道。
眼前这个挂着〔高三（7）班〕班牌的教室里，座椅东一块西一块拼接着，人员三三两两地聚堆着，谈话声充斥在整栋教学楼的班级，是秦清拍着胸脯保证的那个“氛围很好，适合学习”的班级？
许是顾姒眼中的荒谬感太过强烈，秦清也不确定地抬头看了眼，然后对着着顾姒摇摇头，目光坚定而回避：“不是你们班，是我们班。”
顾姒：“……”并没有被安慰到。
秦清又接着絮絮叨叨道：“从今天起，你也是班级的一员，初次说错可以原谅，下次可不许犯了，不然可是要按班规处理的……”
在这段近五分钟的时间里，顾姒再次见识到失策后的“惨烈”：大部分人群围在中间，脚踩凳子，手指江山，不知名的可疑液体在空中反复横飞，大声嚷嚷着哪家饭馆好吃，堪比诡辩现场；小部分人则各干各事，睡觉的，看戏的，玩牌的，擦桌子的，除了学习的，应有尽有。
看着地上的木板残骸，只一眼，顾姒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开始有了崩坏的趋势。
偏生此刻秦清还补了句：“蛮热闹的，是吧？”语气颇为自豪。
顾姒：“……”确实挺热闹的，比酷暑时分不停叫唤的知了还要热闹，氛围也是好的，好到完全只影响别人。比如那名趴着睡觉的黑发男生，皱着眉睁开了眼，很明显就被打搅了。
“闭嘴。”他抬起头，眼尾微微泛红，点缀着一颗黑色泪痣，薄唇微动，如冬日冰泉的嗓音缓缓流出，给燥热的气氛瞬间降温。
没等顾姒庆幸有个正常人，秦清一句“哟嚯，居然醒了”直接打碎了所有侥幸。
她偏头却见秦清一脸欣慰：“他叫姜深，平时睡着就跟死了一样，想不到今天居然醒了。”
顾姒：“……”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止住秦清想要继续扩散这个话题的想法，顾姒转而问道：“您确定我有必要待在教室上课？”
顾姒并不认为她有必要待在这个环境下，开展以后的学习生活。同时她也认为，作为一个想要成绩的班主任，应该会支持她的学习模式。
然而——
——“顾姒同学，就读协议里约定好的。”秦清拒绝了她。
顾姒：“……但前提要保证学习环境。”以现在的情景，别说学习，哪怕是不被打扰都是种困难吧？
“试试嘛，来都来了，万一呢？”似是看出顾姒的不满，秦清给她整了个令人无语的活：“这样吧，如果你实在不想待，我们就打一个赌。”
秦清笑眯眯拧开保温杯，丝丝的白雾从杯口处飘出来，在鼻梁上的黑色后方框镜片处凝结成小水珠，又晃了晃杯子，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留下嘴唇一圈红印。
“……您说。”其实，算了。
顾姒也记得，当时秦清曾说过，她签订的就读协议比较特殊，条约不能够轻易更改，所以？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秦清像是看透了顾姒的想法，“你赢了，去掉‘上课时间必须待在教室’；我赢了，你在这里待到胥考结束，怎么样？”
顾姒：“……”嗯，很老套，普通且自信。
可惜了，胥考她是不会参加的，而赌约什么的，她也没兴趣。
“不赌，运气不好。”顾姒难得愿意承认这一点。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一百个扭蛋中抽出唯一一个混进去的“谢谢参与”，也不是谁都能在抽卡桌游中次次保底，保底还歪，同样，猜硬币游戏，顾姒永远都是输方呢。
“不赌运气的”，秦清指着仅剩圆润后脑勺的姜深，说：“让他三个月内不来找我嚷嚷着退学就行。”
“？”顾姒疑惑地看向秦清，只见他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这是内容，赌注是你。”
她？
“我赌你能做到。”秦清慢悠悠地补充道：“期间，你可以采取任何方式进行结果干预，包括且不限于和他本人约定。只有一条，不能告知赌约存在。”
嗯？连方法都有？
秦清挑眉问道“怎么样，简单吧？来不来？”
顾姒眼睑下垂，思索着其中她的赢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使输了，也不吃亏，毕竟是待到胥考后，而过则好比考试中监考员主动递小抄。
确实简单。
顾姒点头认同，随即便拒绝了秦清：“不堵。”一刻也不曾犹豫，爽快地就像早有答案，询问不过是例行料了解。
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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