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又封了一个,那里原先是开香坊的吧。老受欢迎了,俺家婆娘最爱在里头买香。”
坊间一处临街茶馆内,两位汉子坐在茶馆竹椅上,闲谈起来。
他们都是干力气活的脚夫,平日靠着帮人搬搬重物谋生。经常走街串巷,对这周围商铺的变化了如指掌。
“是啊是啊,最近天可不太平。东街头有个米铺,里头的老板可是俺的老主顾,前几日也关铺子歇业了,说是因为什么没有缴粮。”
他身旁那汉子义愤填膺:“上税补缴了不就是了,好端端关人家铺子做什么?我看就是那些军爷缺了酒钱,来找咱们这些百姓敲竹杠……”
他还未说完,就听见身旁传出一阵嗤笑:“还敲竹杠呢,你能有几个钱?”
壮汉恼羞成怒,转头看是谁在插嘴。
嘲笑他的人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虽然不是很礼貌,但说起话来有理有据:“风波宫主殿就在此,贺宫主刚继位的时候来一个贪官就杀一个,鲜血足足染红了风波宫前那条长阶,自那之后,这些京城的官员,还有哪个敢贪墨百姓银两。”
书生打扮的男子上下打量着那脚夫,说得半点不客气,“你有几个钱,能那些军爷卖命去抢。”
“你!”壮汉将桌子拍得震天响,对那书生怒目而视。他的同伴还有些理智,将他拦了下来,但也是不服。
“那你不妨说说,是什么缘由?”
“这些日子关停的可都不是正经铺子。”书生笑吟吟看着那两位壮汉,故意压低声音,“这几日查抄的,全都是南疆的探子。”
“什么?!”
壮汉们大为惊慌,其中一位脚夫掰着手指计算起来:“东街头那米铺已开了足足三载,那岂不是……”
“正如你所想的那般。南疆使团这次进京,怕是不怀好意。”
“那还了得?那还不赶快把他们都赶出去。”
“怕什么?”书生摊开折扇,眯起眼睛笑容和煦,“我天衍人才济济,自有人会去找他们算账。”
……
天衍皇宫内。
宫殿洞开如九天阊阖,宫殿之中,金辉闪耀,龙纹盘绕。明初帝高坐龙椅,目光如炬,俯瞰着下方。
今日便是南疆使团入京觐见的日子,天衍作为东道主开宴为南疆使团接风洗尘。殿堂内,乐声悠扬,舞姬摇曳生姿。长桌上摆满珍馐美味,美酒飘香。百官分坐两侧,更显大国威仪,落落大方。
这次宴席无比盛大,天衍这些有头有脸的大臣们全都不敢缺席,除了风波宫宫主贺玄青。
贺宫主好像有别的庶务在身,此次风波宫由她的弟子绪冥代为出席。
礼部司务曹旺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大场面,紧张非常。
按照官阶他是去不了这等档次的活动的,但在守旧派的诸位伙伴努力之下,还是给了他一个参与这场宴席的名额。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争取到了能让他说话的机会,他此时就站在大殿上,和一群宫女太监站在一起,前半场主要负责唱喏,但等到了后面议事的时候,他要负责来回传递使团意见和皇帝口谕。
这样的事由一个礼部司务来做听着就很古怪,因为这本就是强加上去的,他其实基本等同于抢了掌事太监的活儿。
如今被自己抢了差事的掌事大太监就站在自己身侧,曹旺预料这人保不齐会给自己脸色看。但那公公垂着头,安安静静,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个物品摆件。他周围那圈宫女太监,也基本全都是他这个模样。
这种氛围比直接针对他还恐怖,曹旺虽然面上还一派温和,心中早就落下泪来。
被吓的。
不能这样的,曹旺,面对这种小小困难岂能退缩?你要争气啊!
前辈们的谆谆嘱托言犹在耳,曹旺卧薪尝胆,等的就是最后传喏的时机。
大殿太长,正常说话是听不清的,那时候靠的就是他跑来跑去来回传讯。到时候他再将两方对话的内容再加工一番,在意思不变的情况下美化一下词句,何愁不促进两国盟约。
以和为主,和气生财,以和为贵啊。
大家也都是这样想的吧!
乐声暂歇,礼部侍郎郭锦端起酒杯,和和气气给这次随南疆使团一同入京的南疆公主遥光敬酒。
曹旺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自入京为官开始还从未见过这老扒皮笑得这样温和过。霎时间曹旺的内心充满欣喜憧憬,想必他定然会打响天衍南疆和平建交第一枪。
只听得礼部侍郎郭锦终于开口,语气也温和极了,说得却不是什么曹旺预想中的好话:“我们天衍素来好客,广迎来使,但你南疆为何屡次三番派遣细作潜入我天衍国都,难不成事是想与天衍开战吗?”
根、本、不、是!
曹旺身形一晃,差一点崴到脚。
郭锦的言语犹如利刃,彻底撕开了两方和气的假面。
他们之间坐得不远,无需曹旺传话,遥光也已然听见了。
“确有其事。”遥光公主自席上站起,举杯冲着众人行礼:“遥光治下不严,失职在我,我先自罚三杯。”
还好,南疆是又和谈意向的。曹旺看着那异国女人笑容和煦,道歉都态度也算诚恳,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只见遥光伸手一指,使团中登时站出两名汉子,他们手中还拎着个赫然是五花大绑的男子。
四下一片哗然。
礼部侍郎郭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这是何人?”
“这位是南疆的大臣,在南疆主要负责情报交接事宜,这些日子在天衍安插的那些探子暗手,全是他自作主张。”
遥光举杯对着众人,饮尽三杯后旋身冲着明初帝的方向。
她将手放在胸前,躬身行了一礼:“遥光今日将这奴才带来,全凭陛下处置。”
南疆那些探子在天衍潜伏已久,南疆皇室绝不可能不知情,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被拎出来挡事的替罪羊。但遥光这样做,至少给天衍递了个台阶,让大家明面上都还能过得去。
应当还有缓和的机会。大家各退一步,或许还有得谈。
曹旺将遥光的意思传递给明初帝,私下建议道:“陛下,是否要先行收监,往后再处置?”
当面处理如果惩罚太重未免驳斥南疆脸面,若是太轻怕是不可平息百官怒火,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收入监牢,待使团离京后再行发落。
只见明初帝撑着下巴,像是极感兴趣一般:“杀了吧。”
“凌迟。”
不要啊。
曹旺倒吸一口冷气。
他只能缓和双方的语气,但万不能篡改陛下的旨意。曹旺心里一片凉薄,心想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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