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王府的下人们乌压压地列队站着,各个垂首缩脖,小心翼翼与左右的人交换视线,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如此大动干戈地将众人聚于一堂。
正困惑着,忽闻环佩轻响,眼角掠过两道华影。但见王妃携郡主自雕花连廊转出,众人慌忙低眉顺目地垂首,屏息以待。
王妃穿了件沉香色缠枝葡萄纹暗花绫褙子,下着十二幅浅碧马面裙,群门绣着通草水禽图,格外清雅秀丽。一头青丝绾作慵妆髻,单插一支银鎏金累丝藤萝挑心,左右各压一枚冻绿釉瓷蜻蜓,既显贵气,又格外温婉灵动。
她目光无波地扫了一眼众人,拍拍封眠的手,眼神示意将此事交予封眠处理,让她放心大胆地去办。
下首的几个管事见状皆是神色微妙。未来的世子妃还没过门,便要插手府中内务立威了。看来日后王妃很快就会将府中中馈交给世子妃执掌。
封眠冲王妃微微一笑,也有让王妃放心的意思,瞧着心中似已有成算了。
她上前一步,脑后束起碎发的杏红绒绳下缀着的小铃铛发出细微脆响。她今日穿得十分居家,上身米色交领短衫素净普通,葱白挑线裙的群面上绣着松鼠葡萄的俏皮花样,与王妃站在一处,瞧着像母女装一般。
也因此显得人稚嫩起来,底下有偷瞧的下人眼中不觉流露出两分轻视。
“今日府上丢了件要紧的东西,眼下时间紧迫,我希望诸位能积极配合。”封眠的声音并不如何严厉,是少女的脆爽,却自有一股令人众人洗耳恭听的威仪。
“大家皆在王府做工多年,我也希望此事最好不要闹得太大,能留些情分。若偷盗之人能自己主动站出来,看在他知错便改的份上,我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满场寂静,众人鸦雀无声地垂着首,只有一个半秃的脑袋犹豫地左右转了转。
“若有人能提供有效线索的,赏银十两。”
那半秃的脑袋立时跳出来高喊:“小的举报!是小厨房的槐花,是她偷走了即食汤饼”
站在最前头的槐花浑身一颤,她仓皇地看向封眠,胸膛几番起伏,仍是忍住了没说话。
来这儿之前,郡主遣人说过相信她,让她今日行事不要冲动。
封眠淡淡扫了那人一眼,“我还没说偷的是什么东西,你怎知是即食汤饼?”
那人一双鼠目沽溜乱转,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咬牙道:“我、我亲眼看见的!所以知道她拿走了什么东西!”
槐花震惊扭头瞪他,终于是没忍住顶了一句:“你胡说!”
封眠神色不变,一双乌瞳定定地望着他,“你想清楚了再说,你当真亲眼所见?”
那人无端打了个抖,心下嘀咕这郡主瞧着年纪不大,通身的气派却是唬人。他往身侧瞟了一眼,定了定神,坚定道:“没错,亲眼所见!郡主不信,可以问吴买办,吴买办也瞧见了!”
他说着侧首看向吴买办,“吴买办,你就别替槐花包庇了,看在你大义灭亲的份上,郡主想必也会对槐花高抬贵手的。”
槐花和吴婶都不敢置信地看向吴买办,吴买办脸上满是宿醉的浮肿潮红,他惺惺作态地用那双浑浊的眼看向槐花,“槐花啊,爹也是为了你好,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啊!”
他向前出列,痛心疾首道:“回郡主,小人确实亲眼看见槐花偷了东西。她说郡主做的这即食汤饼能卖大价钱,眼瞅着郡主要开作坊做汤饼,如今库里这几个即食汤饼便是丢了也不打眼,就生了这不该生的心思!”
“小人没教好女儿,竟让她做出如此错事,请郡主责罚!”
“我根本没有这么么说过!你骗人!”槐花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冲过去却被吴婶紧紧拉住。
吴买办梗着脖子:“郡主请人去这小贱人屋里头一搜便知!”
封眠看了雾柳一眼,雾柳会意离去。
“你知晓若偷盗做实,便要先鞭三十,再处墨刑吧?”封眠看向吴买办,一字一句地问道。
众人闻言皆露出不忍的神色来。
吴婶亦是痛呼:“当家的,你莫要胡言啊!若是身上刺了字,槐花这辈子可就全完了!”
“你喊我有什么用!跟你闺女说别干这种事啊!”吴买办丝毫不为所动地吼回去。
他打定了主意,人证物证俱在,槐花这丫头绝对糊弄不过去!
吴婶只能转头抱住槐花,殷殷切切地劝着:“花儿啊,郡主说了主动承认可以网开一面,你快与郡主说你错了!”
槐花顿时不敢置信地看向抱着自己的人,浑身发抖,泪珠在眼底转了转,终是没忍住落了下来,“阿娘,你不信我?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不管你做没做过,眼下都说是你做的!你能怎么办?等着被处刑吗?”吴婶又心疼又着急,她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偷盗的事情来,可遇见了事,她的第一反应却也是息事宁人,最好快快将此事了结,哪怕担了这污名,能争取个宽大处理也是好的。
槐花不能理解,这么多年来阿娘一直忍气吞声,遇事就是忍忍忍,又落得什么好下场了?被人吃干抹净了还要自己主动奉献一切,期待着人家拿走了她的牺牲,就能对她施舍一点怜悯。
可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要为没做过的事低头?
眼见着闺女一声不吭就是不肯认罪,着急的吴婶扑通跪下了,“郡主,是我,是我偷的!”
“阿娘!”槐花惊愕地看向自己的娘亲,又急又气,僵着身子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想去扶阿娘起来,却又不想弯下脊梁。
这当口,雾柳回来了,身后的仆役手上捧着装有即食汤饼的油纸包。
“郡主,东西都找到了。”
吴买办登时得意地扫一眼槐花和吴婶。
呵,这两个贱皮子以为抱上郡主的大腿,便能甩下他走了?没门!
昨夜他照例在外头喝了个痛快再回来,却听见槐花这贱丫头撺掇吴婶与他和离,跟她搬去雪月居。说什么郡主因为即食汤饼很赏识她,调了她去身边做活,日后她也能养活得起吴婶,保护好她。
吴买办脾气爆了这么多年,就这一晚上忍住了没有立时冲进去,反而去找了平日里的赌友商量了这么一招栽赃陷害之事。
待槐花顶了这污名,他便收几两银子把她卖出去做妾!省得日日在跟前碍眼!
吴婶的脸色惨白不已,她还兀自说着是自己干的,不要惩罚槐花的话,却是心慌手抖,眼泪成串地落。
槐花,她的槐花可如何是好?
槐花却是期盼地看着封眠,她相信郡主说的话,郡主信她,就一定不会让她这么被人污蔑!
封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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