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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觊觎之心

小说:

醉千灯

作者:

哇啊哦

分类:

现代言情

《醉千灯》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披香殿中发生的事情,当夜便传到了南宫府。

彼时,南宫炽正在玉室里擦拭着一尊玉观音。

观音大士慈眉善目,手持净瓶杨柳,渡难渡厄。

这样的观音大士,南宫炽有三尊一模一样的。

南宫炽捏着软布,仿佛在做什么精细活,神色专注地拂过观音大士的眉眼衣褶,动作轻柔,生怕一用力就碰碎了似的。

从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咱们安插在宫里的人回话了……”

听完,南宫炽小心翼翼地将观音大士于木格中放好,又取了另一尊,从眉眼开始擦拭起来。

“这么说,官家和唐阮那小子真闹掰了?”

从峰隔着门扇回道:“唐国公被押回诏狱后,官家就犯了头风,眼下太医都守在静宁宫内,咱们的人说,瞧着不像是在演戏。”

“演戏又如何,不演戏又如何?这大魏,是容不下咱们了。”南宫炽将染了灰尘的软布抛入水盆中,几滴水珠飞溅在观音的脸颊,仿若观音垂泪、悲悯众生,“你去把王有财给本官叫过来。”

*

当第一缕朝阳刺穿云幕时,一道由李乾烨手书的圣旨犹如水入滚油,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炸开了锅。

宝灯街上,各家铺子刚卸了门板,客人还稀疏得很,掌柜们索性把手抄在袖子里,扎堆讨论起来。

“大家伙儿听说了没?唐国公被贬为庶人,说是准备断去双腿,年后流放呢!”

“切,流放都便宜他了!他可是勾结西迟意欲叛国啊!要我说,这种人就该像当年秦陆两家一样,砍头才痛快!”

“砍头砍头砍头,你就知道砍头!圣旨里头写的明明白白,人家唐国公是先太后所出,又战功赫赫,这才死刑改判断腿流放。你叫官家把胞弟的头给砍了,这不是逼着官家做不孝子吗?”

“哎,话是这么说,可真是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这太后怎……哎……老夫听说,今早好几位大臣联名上书,劝官家认先皇的王皇后为母,以保史书清名呐……”老头儿带了顶高高的六合帽,突然冲远处招了招手,“嘿——小刘,小白,往日你俩来得最早,咋今儿来晚了?”

刘山与白荣本来各自垂头走着,闻言,不约而同看过去,都没什么精神,倦倦的,像是生了重病。

“你俩臭着张脸干啥?大早上谁惹你俩了?”

“没谁。”刘山烦躁地摆摆手。

白荣的山羊胡也不如往日顺滑,枯燥凌乱得像是一夜苍老了十来岁。他驻足朝着老头儿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失了魂儿似的朝铺子走去。

“嘿,这俩人真是奇了怪了。”

孙老头的铺子被刘山拾掇了拾掇,放了些被褥吃食进去,夜里不上门板,算是给那些流浪街头的乞儿一个容身之所,冷了饿了就进来歇歇,这点银子,他还承担的起。

他卸完自家灯盏铺子的门板,就拐进小屋,有几条被子摊在地上,也不知是哪个小鬼盖完了不知道收拾。

等他把屋子收拾利索了出来,就见白荣还在对着门板发愣。

“老白,”刘山和他交情算不得好,两人时常拌嘴,说话向来不客气,逮着机会就把对方往死里气,“面壁思过呐?”

白荣难得没回嘴,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默默卸下门板,靠墙边放好,然后掸掸灰袍上的土,顺手捋一把细长的山羊胡,准备跨了门槛进门。

左脚刚抬了一半,就听刘山调侃道:“这唐国公削爵,斗灯宴一结束乔娘子也要跟着流放。卖国贼都伏了法,你咋不去跟他们骂上两句,表表你那颗爱国的忠心?”

刘山可是没忘记,当初他不过就是对着乔氏灯盏铺叹了一口气,白荣就暗讽他为卖国贼打抱不平。

这口气,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白荣悬着的脚落到了门内,右脚也紧跟上去,仿佛没听见似的,躲进了铺子。

刘山又翻了个白眼扔给他,暗骂了声“白眼狼”,临进门,又回头看了眼扎堆说话的人群。

这里头,不少人都和白荣一样,受了乔笙恩惠,现在却在背地里头看人家笑话,说人家坏话。

真是世态炎凉,世风日下。

鼻子里哼出两道气,“一群白眼狼。”

*

乔笙被金吾卫驱逐出了唐国公府。

唐阮已被削爵,她这个国公夫人自然跟着贬为庶人,国公府,是住不得了。

好在先前唐阮买下的乔宅还在。

乔宅与唐国公府之间通有密道,先前是为了方便她与唐阮隐瞒身份,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处安身之所。

国公府的婢女悉数给了银子遣散,李乾烨也将单嬷嬷接入宫中颐养天年。

单嬷嬷本是不愿走,架不住李乾烨态度强硬,最后只得作罢。

陆昌养好伤后便告辞离去,还带走了于澄。留在乔笙身边的,只有无处可去的玉穗,外加袁驰、覃川还有贺丘,再就是寸步不离跟着她的俊俊。

乔宅只有国公府里一个院子那么大,不过他们人少,住起来倒也刚刚好。

门外依旧有金吾卫把守,邵武拿着桎梏站在乔笙面前,隔着呲牙示威的俊俊,嘴张了好几次才把话说了出来:“乔娘子,官家的意思是,从现在起,你得带着这个,直到到了岭南才能摘下。”

铁做的桎梏又重又寒,皮肉不经磨,往往戴得时间久了,硬铁磨白骨,日日都在受刑。

桎梏还未近身,腕骨已在隐隐作痛。

玉穗看着那两块黑疙瘩就发怵,“邵将军,夫人还得制灯,戴着这个多有不便,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过些日子再戴?”

“是啊是啊,乔娘子又不会武功,跑也跑不了,这个就算了吧。”袁驰附和道,“锁我们仨就成了,夫人和玉穗姐就算了。”

邵武左右为难起来。

他并不想为难乔笙。可若不戴,那就是抗旨不尊,传出去,他和乔笙都得上断头台。

乔笙也明白圣意难违。

相较于桎梏加身,她更疑惑的,是唐阮目下究竟在做什么。

先前她曾猜测这是唐阮与官家布的一盘棋,可后来,唐阮狱中中毒命悬一线,幸亏陆昌的百毒散才保住了性命。

如此危险,必然是在计划之外的变故。

当年唐阮上战场尚且要背着官家偷偷去,肯定是知道官家绝不允许他有任何的性命之忧,知道了肯定会阻拦。

若如此推测,中毒一事后,官家必然不肯继续让他涉险。

可这才过了多久,官家便削了他的爵位,要断他双腿,流放岭南。

圣旨已下,并非玩笑,唐阮甚至承认了他有勾结西迟之举。

莫非……官家原意是想要她认罪保下唐阮,唐阮这才不惜触怒官家,将死罪悉数认下,来保她性命?

唐阮那个小傻子,肯定干得出这样的事。

眼眶微微濡湿,乔笙将手腕伸向邵武。

桎梏又如何,清白又如何。

只要这世上有一人信她,就足够支持她继续走下去了。

“有劳邵将军帮我戴上。”乔笙安抚住俊俊,平静地对邵武说道,“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邵将军能够相助。”

听到或能帮到乔笙,邵武欣然应允。

“我想见唐阮一面。还请邵将军代为转达,望官家允准。”

*

诏狱生门的牢房中,阳光照进铁栏窗圈出一块亮地。

唐阮支着一条腿,靠坐在墙根,周身沐浴在光下,就连手脚腕骨上的桎梏,都褪去几分冰冷,多了一份暖意。

宝贝璨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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