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凌晨时分，岑怿猛地从梦中惊醒。
单薄的衣衫不知何时早已被汗水浸透，岑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乌黑柔软的发丝一缕一缕垂在额前，睡前刚换的床单皱巴巴的，湿了一大片。
肚子酸的厉害，衣摆鼓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触目惊心的痕迹印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格外扎眼。
“轰隆——”，窗外响起一声惊雷，有湿冷的水雾被吹到岑怿脸上。他抬头看去，发现临睡前明明锁好了的窗户大开着，呼啸的风将窗帘吹落了大半，地板上多出了一长串湿漉漉的水痕。
“唔…”
岑怿艰难地爬了起来，拖着发软的步子走向卫生间。洗手台前的地板上全湿透了，他刚踏入半步，脚底便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浴缸空空如也，里面只剩下半池清水。一只粉红色的塑料鸭子孤零零的浮在水面上，岑怿进来时，正好漂到了他的身前。
“池砚……”
鸭子被从水中捞了出来，岑怿盯着它身上劣质的涂料，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思绪不由得飘回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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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0年，地球遭到异种生物的袭击，开启了长达五百余年的旷世战争。岑怿见证了人类如何在绝境中翻盘，却在离胜利仅一步之遥的最终之战中身受重伤，血肉模糊的被从战场抬了回来。
岑怿以为自己能体面的死去，不想再次睁开眼，却发现不仅没有死成，还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多出了个自称‘系统‘的存在。
“Hi宿主，欢迎绑定积分换命系统。我们是由国家梦境管理局开发研究的智能系统，监测到您的生命体征衰弱且符合任务标准，因此对你进行了绑定。”
“从现在开始，宿主只需按照要求完成全息游戏副本，赚取足够的积分后，即可在现实世界中醒来。”
许是因为醒来得太突然，岑怿的身体仿佛还残存着骨头被炸碎的剧痛，他紧紧抓着床沿，痛苦的干呕了出了声。他两颊涨红，瘦削的背脊止不住的发颤，好半天才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不断传出声响的收音机。
“宿主你在听吗？你的任务很简单的，和玩游戏时那样杀死每一关的boss就可以通关，你是特种部队出身，这对你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喋喋不休的声音吵得人头疼，只不过这次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似乎是在担心岑怿不信它。
“请相信我说的话，哎等等，君子动手不动口嘛…别别别——别拔！”
面对突如其来的“穿越”，在相信与不信之间，岑怿选择抬手拔掉了收音机的电源。眼见着岑怿将手伸了过来，系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脑袋上的顶灯亮个不停，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然而，就在收音机熄火的一瞬间，柜子上的电视机顶盒亮起了微光。
系统：“Hi，我又活了。但是宿主，能不能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人与机之间基本的信任，别动不动就上手啊。”
“……”
岑怿手里拿着收音机的电线，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实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而眼前乱成一锅粥的情景，显然也不像是死后的幻觉。
“你们真的没有搞错人吗？”岑怿到底没有再关掉电视，他咽了咽口水，哑声开口。
“什么？”
系统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电子音卡壳了一瞬，然后才公事公办地继续道，“不会的宿主，我们致力于将仍有生存希望的将死灵魂拉回人间。后台数据计算很准确的，您的身体情况良好，苏醒的机会还是很……”
“不好意思，我能直接退出吗？”没等它唠叨的说完，岑怿便忍不住开打断它，“按你说的，这个游戏的玩家数额是有限的吧。你们可能不了解我的情况，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把我的名额让给更值得的人吧，我不需要。”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活了…这对吗，怎么会有人类不愿意活着呢？”
系统似乎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岑怿觉得如果它头顶上有个进度条，那此时一定是不停转圈的死机状态。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长腿交叠在一处，开始好声好气地和系统商量。
“我不知道你们评判一个人该不该活的标准是什么，是靠对社会的贡献程度？身体的情况，还是他本人的意愿？”岑怿盯着机顶盒上闪烁着的红点，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右眼。
修长的指尖微微用力，下一刻，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一颗晶莹的机械义眼被取了出来，滚落在掌心。
“如你所见，我的右眼在五年前就瞎掉了，现在全靠机械装置才能看得见。”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如同碎金子的洒在了岑怿白皙俊美的脸侧。他眉眼温润，即便此时因为疼痛而紧蹙着眉头，却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他今年27岁，已经不算年轻，然而上帝似乎格外眷顾他，除去额角脖颈处几道细小的，被弹片擦过留下的伤疤外，岁月几乎完全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除了眼睛外，我身上80%的关节都是机械置换过的。这次撤退时，我被敌军的小型激光炮击中。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就算命大醒过来，后半辈子能不能生活自理都还是个问题，更不用说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断开了链接的右侧视野变得一片漆黑，生理泪水无法抑制，在睫毛间蓄起了一层晶莹。
眼前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无数血腥的画面，满目疮痍的焦土，断壁残垣下焦炭一般的尸堆，标题刺眼悲痛的新闻，还有阵亡名单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岑怿背脊挺得笔直，额角却沁出了一层冷汗，声线也变得有些发颤。
“活着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是宝贵的，有人是因为热爱生命，有人则是因为恐惧死亡，可是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活着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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