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往上,三十七岁的女人面容姣好,且平静。睫毛弧度犹如弯月的曲线,可以想象出眼睛又大又亮。玉龙的眼睛一定遗传自她。可惜,在场的人都怕她睁开眼睛,那将会是两潭能溺死人的死水。吃人续命。但也许,她没有这样的念头。否则她怎会如此平静,在细长脖颈被根犹如脐带般铁索紧紧缠绕的情况下?涡虫,苟活不死,宁愿自己吃自己都不死。她比涡虫可怕,或者说伟大。但这种伟大没什么用。至少对当下这种状况来说。她应该张开嘴巴,将腐烂的沉淀多年的污臭喷射出去。她应该咬断脐带,将它烧得火热,捅进谋杀者的□□里去。她应该伸出满是鲜血的利爪,把觊觎她肚皮的人的脑袋,整个塞进血肉模糊的五脏中。肚子,原本有着供养功用的肚子,被撕扯得面目全非,涓涓流着血、肠子、脾胃……母鸡被放血之后,一只大手伸进去,用力一掏,就是这种效果。掏空之后,塞进各色佐料,很美味。这个死去的女人,没有母鸡美味。大概率是因为,此刻的她不是最初肉质鲜美的她,而是由反刍过后的肉渣组成。或者说,重塑。
像有一只黏糊糊的蜗牛在嗓子里蛄蛹,喉头滚动,簌簌冒着酸水,吐不出,却让蜗牛以为是雨后的潮湿地,蛄蛹得更欢快。最后爬到贲门处,趁虚而入。丘頔连“呸”两口,还是面色平静地咽下了这滋味。说不上来的滋味。但她猛地回想起,她曾经有过很多次类似的吞咽。
纪赏靠在窗边,半仰起头,让鼻血倒灌回去,一口接一口的“咕咚”,在眼下这种情境里显得变态。但她还是这么做了,至少能保持清醒,至少鼻血不会变成地上这一滩。老旧的木窗在秋风的吹拂下“吱呀吱呀”,附近人家起了炊烟,假如这间屋檐下悬几片腊肉,也会和靠山村表面看起来一样平淡美好。雨扑着窗子进来,不多时,地上血污被一冲而净,这里会迎来新的故事。
金豆转了个圈,假装猫,哆哆嗦嗦地扔出去一只耗子。
“所以——”
丘頔拖长调子,再次吞咽了下:“她……?”
玉龙从纪赏身后钻进来,没往地上瞧,虚空的大眼睛从房梁到方桌看了一圈,一屁股坐在长条板凳上,甩着两条小腿,浑身不住颤,点点头,一字一顿:“柳,登,云。”柳登云是他的妈妈。她们都看出来了。玉龙闭起眼睛,微微仰起脸,好像一只迎着阳光微笑的小猫。假如有阳光的话。假如忽视柳登云那张脸的话。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两张脸重叠,甚至能让人从玉龙的眼皮下看见柳登云死前惨笑的神态。金豆在脚下打转,玉龙伸出一直掩在背带裤里的手,放在金豆鼻尖下,让它嗅完,玉龙又是一字一句:“我,要,去,找,柳,登,云。”
然后?
——“然后成为不被杀死的柳登云。”
一把火从方桌下面的稻草人身上点燃,熊熊,所有化为灰烬。
“那么,那么……”丘頔蜷缩在产检床上,痛苦地抱住脑袋,她很混乱。一只红彤彤的锤子砸向坚硬的核桃,表皮未破,里面却已碎成了渣,和基质虫尸搅和在一起,让人想要发疯。
纪赏接上她的话:“那么,我们应该先找出杀害玉龙妈妈的凶手。”
“是柳登云!”丘頔猛地坐起来,龇了下牙,纠正纪赏。纪赏幅度很小地勾了下唇:“知道了,珊珊妈妈。”丘頔把手里团成一团的狗毛扔向纪赏,脑子有坑,用狗毛填上吧!
金豆“哼唧”了一声,照例不掺和她们。
“然后呢?”
听见丘頔的问话,纪赏顿了下:“然后玉龙不用死,你继续找他帮你生儿子。”
丘頔“哦”了声,又补了个字“对”。
她低下头,极尽温柔地抚摸了下肚皮,珊珊妈妈?很快就不是咯。是宝贝儿子妈妈。很短暂地想了一下珊珊,丘頔扼住思路,很奇怪,她总是不愿意把珊珊划到她们的阵营里来。
这种奇妙的感觉,和丘頔“哦”完又补充一个“对”字差不多。
玉龙要为妈妈去死。这个结论背后产生好几种情绪,冲撞着丘頔的大脑。还得是儿子。儿子是妈妈上辈子的小情郎。丘頔瞬间想起那根小玩意儿,猛地皱起眉,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类似语言的。满地爬的男婴、残肢、血……与此同时,这些词语从脑髓里乱钻,让丘頔稀疏的眉毛炸起来——玉龙,可能不是为妈妈去死的。
算了。
丘頔垂下头,招呼纪赏和金豆:“我们走。”
纪赏和金豆跟上。
丘頔扬起脑袋,嚎一嗓子:“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有病。”纪赏翻了个白眼。
丘頔:“恩恩。”
第九次来到靠山村。
两人一狗直奔西南角的茅草屋。
半路,正好碰上往山那边走去的玉龙。被三双眼睛盯住,玉龙抬起乱晃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抬脚一蹦。纪赏在旁边配了个音:“我跳!”金豆飞快蹿到玉龙脚下。丘頔一把掐住了玉龙的腋下,将他腾空抱住。场面有点好笑。
“差不多得了。”丘頔将男孩放下来,恨不得咬他一口。
纪赏在旁边补充:“我们又没怀疑你是凶手,别热演了吧。”
“……??”丘頔顿住脚步。
玉龙漂亮的大眼睛里很快蓄满疑惑的泪水。
纪赏不想再翻白眼了,拎起金豆,跟它击了个掌。没听到丘頔跟上来的动静,纪赏扭头没好气道:“开个玩笑。柳登云脖子上的铁索,没有玉龙的指纹。”
玉龙冲过来,要咬纪赏的手臂,被金豆抬起爪子推了个屁股蹲。
“不是,这,哎,你们,我……”丘頔扶起玉龙,“她虎得很,别理她,等我们帮你找到凶手,记得先帮我生儿子,知道吗?”自然没有得到玉龙的回应。
丘頔不跟他计较,朝前问纪赏:“你什么时候看的指纹?”
纪赏“唔”了声:“这一句,也是开个玩笑。”
“……你这么厌男,怎么跟你前夫怀的孩子?”丘頔一边说,一边捂住玉龙的耳朵。
“别打拳好吧。”纪赏说。
丘頔龇了下牙:“别学个词就乱用。”
言归正传。纪赏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发现前夫出轨,她没丘頔“修炼”得好,立马就谈了离婚。前夫离了又反悔,天天上门骚扰。要她把孩子生下来,要她给孩子用自己的姓,要她提供性/服务。纪赏全部拒绝。怀孕正好四个月的那天,前夫开着车朝纪赏撞去。纪赏运气不错,前夫老猪上树一样,撞到桥墩,当场死了。
事后,纪赏在社交平台分享了这件事情,底下有好多人留言许愿“永接(双手合十.jpg)”。
还有个老阿姨秒跟,顺便分享了心得:“让他嫖,让他胡吃海塞,让他没日没夜地抽,总有一天把自己糟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