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松田阵平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啤酒，将空罐子捏的‘咔咔’作响。
转身抬手，罐子被精准地投进角落的垃圾桶。
他没有说话，转手走进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小鸟游凛缓慢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窝进了沙发里。
她垂着眼，听着水声，感受着手臂和嘴角传来的细微刺痛。
强烈的愧疚，说不明的伤心和自我厌恶几乎将她淹没。
过了一阵子，水声停了。
松田阵平走了出来，换上了干净的居家服，头发湿漉漉地地着水，发烧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他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家庭医药箱，走到她面前，默不作声的打开。
他先拿出了碘伏棉签，包装被撕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然后，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抬头。”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小鸟游凛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照做了，将脸颊上那处明显的红痕暴露在他眼前。
松田阵平的动作很轻，指尖微凉，还带着刚刚洗过澡的湿气。
碘伏棉签触碰到伤处的时候，小鸟游凛及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他的动作立刻顿住，呼吸也随之一滞，他抬起眼，极快地扫过她的眼睛。
那里已经没有了之前见到的冰冷和漠然，只剩下一些深不见底的疲惫。
就这一眼，让他胸腔里那股无名火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酸涩。
他重新低下头，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仿佛在对待的是一件易碎的古董。
清理，消毒，检查还有没有其他的细小伤口，最后拿出药膏，用指腹蘸取，一点点涂抹在她的伤处。
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小鸟游凛能闻到松田阵平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药味。
她闭上眼睛，任由他处理。
她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处理完脸上的伤，松田阵平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小臂，那里有一道在仓库那被铁皮划出的血痕。
他沉默地拉过她的手臂，重复同样的动作，无比专注。
当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毕，松田阵平利落地收拾好医药箱，站起身。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小鸟游凛，看了很久。
“今晚早点睡。”
他哑声说，说完便转身走向卧室，关上了门。
小鸟游凛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撑着站了起来，走向那个她偶尔留宿时会睡的客房，客房的床上有他不知道何时放好的干净薄毯。
匆匆收拾了下自己，她躺上床，毯子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安心。
卧室门内，松田阵平背靠着门板，侧耳倾听，直到确认小鸟游凛进了客房，外面细碎的动静归于平静，才回到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客房。
小鸟游凛醒来时，已经能隐约听到房间外传来咖啡机工作的声音。
她揉着眼睛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松田阵平背对着她，正将煎蛋盛入盘中。
他的背挺得笔直，但后颈处有一道清晰的，昨晚被她用指甲划出来的红痕。
“洗漱一下吃饭。”
松田阵平没有回头。
“...嗯。”
松田阵平家里常备她和萩原研二的洗漱用品和日常衣物，小鸟游凛轻车熟路地洗漱，掏出衣服换上。
两人沉默地坐在餐桌两边，松田阵平手边放了一杯黑咖，推给她了一杯加了奶和糖的咖啡。
“没加冰。”小鸟游凛用小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咖啡，咕哝道。
“？”松田阵平抬头，“空腹喝冰，胃不要了？还是想拉一天肚子？”
鉴于之前确实发生过大早上喝凉水导致犯了急性肠胃炎，小鸟游凛撇了撇嘴，不再作声。
刚刚松田阵平下意识的反驳给凝重的空间撕开了一个可以喘息的口子，不过这个口子也只维持了几秒。
气氛又凝重了下来。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开口，声音平静。
“没有紧急事件发生的话，今天应该只用整理普拉米亚案的结案报告。”她回答，低头切着煎蛋。
“嗯。”他应了一声。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仿佛那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吃完早餐后，两人一起到达了警视厅。
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凝滞，但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某种程度上成了最好的缓冲。
临近中午，松田阵平合上最后一份文件，状似随意地开口，目光却紧锁住对面正在打字的小鸟游凛：
“高桥院长的社会关系梳理出来了。他死前唯一不正常的接触，除了普拉米亚，就是频繁前往东京大学医学部，借口是学术交流，但记录显示他接触的都是药理实验室的人。”
小鸟游凛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嗯，这条线之前跟过，没发现直接关联。”
“我打算再去一趟，”松田阵平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他女儿就在东大药理系读研。之前他向我求助时，隐约提过担心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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