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亿达物业年终总结大会。
苏妍穿着工装，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在演讲台上站定。
聚光灯下，黑色制服毛呢大衣衬得她纤腰长腿，唇红齿白。
“今年，省公司市场占有率高歌猛进，工建、校园和医院项目规模效应明显，内控合规和质检保持平稳水平。我的汇报完毕，接下来有请法务部的同事。”
她负责亿达物业的品控和市场部门，没有人在年终会议上被她通报批评，所有人皆大欢喜，台下原本精神高度集中的各项目经理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她鞠躬下台，掌声响起。
忽然，麦克风通电的轻响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张总皱着眉问：“苏总监，城市三公司的电梯故障率？”
苏妍回到主席台，快速调阅出相关数据：“同比增加7%，环比9%，客服部门全年累积投诉14宗。”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第三排的吴经理脸色苍白。
张总冷哼：“小苏你今晚把全年质检材料发我，抄全部经理。”
苏妍点头称是，回到自己座位。
她靠在松软的座椅上，将自己放空了一会儿，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吴经理给她发的微信消息。
吴天：【苏总监，我也是G县人，求求您高抬贵手。】
她把手机塞到包里，专心听汇报。
这人靠着裙带关系当上了项目经理，小区内电梯一个月关人5次，投诉处理不当，激化矛盾，影响恶劣。
大数据上被领导揪了出来，这会儿知道着急了？
早干嘛去了？
晚上七点，市中心的亿达物业办公楼，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沉浸工作的时间过得飞快，等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她伸了个懒腰，拿起了手机。
【财富银行】您账户3939于12月31日17:20分入账工资，人民币27621.34。
【财富银行】您账户3939于12月31日17:20分入账年终奖，人民币86784.12。
嘿嘿，这么一算，今年兼了品质总监后，年薪税后到手是有40万了，按照集团的人才晋升策略，如果明年能再兼下一个部门，竞聘副总成功，年薪百万指日可待呀。
苏妍正准备给妈妈打电话分享喜悦，突然一个G县的固话打了过来。
她毫无防备的按下了接听键，却听到夹杂着方言的猛烈恶意扑面而来：“苏妍，你这样搞我儿子有什么好处？出门在外不照顾老乡就罢了，你还恶意诋毁人，你是不是看我儿子太优秀了红眼病犯了？！”
这是……吴天的妈妈？
她漠然地挂电话，拉黑名单，一气呵成。
神经病啊，本职工作不好好做，还妈宝到职场来了。
她又调回到工资短信，深深地看了两眼，直到嘴边出现不自觉地上扬，才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她迫不及待的想跟母亲分享喜悦。
一次、两次、三次……没人接。
这才晚上九点啊，难道妈妈睡了？
她的微笑僵硬在嘴角，心中充满着失望，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打下去，转身走出办公室。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她的手机同时也响了。
她走进电梯，低头看见来电号码又是G县的一个固话。
她挑了挑眉毛，还敢来？
苏妍翻了个白眼，左手撑着右手手肘，将手机举在半空中，按下录音键，点了接听。
“您好，这里是G县人民医院急诊室，您母亲跳河被人救了上来，请您尽快来医院办理相关手续。”
手机轰然落地，落在电梯的地毯上，发出闷响的声音。
*
一周后。
陈兰的低烧终于退了。
县检察院集体体检，报告显示肺部呈毛玻璃状，她在搜索软件上搜了一番，又听到体检机构一直催促她去三甲医院复查的那一刻，她就起了求死的心。
她满脑袋都是人财两失的新闻，所以她卖了房子，把苏妍的东西一起打包寄到了省城，投了河，不想给社会和女儿造成一丁点儿麻烦。
出了急诊室后，因为没有任何显形病征，她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苏妍是当晚开着她的小高尔夫从省城赶过来的。
妈妈毫无求生欲望，她只得一边远程工作，一边小心翼翼地哄她。
昨天，买房子的人说最近一直有个中年妇女在家门口晃悠，把他们未过门的儿媳妇给吓到了，陈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得罪过谁，就交代苏妍去看看。
苏妍想把房子买回来。
她对爸爸的记忆随着时间渐渐在消逝，可这间老房子是爸爸妈妈的婚房。
她想，陈兰如此沮丧，未必没有想早点去陪爸爸的原因，如果房子还在，也许她会多一些求生意识。
下午，苏妍开着自己的小高尔夫往家里赶。
陈兰今天还有四瓶水要吊，老是拜托邻床的阿姨照看也不像话，她必须尽快解决事情，早点回到医院，给陈兰张罗晚饭。
上一次回家，还是清明节的时候，短短半年，县城的发展又令人瞩目了。
苏妍看着停在路面的库里南，直接在心里感慨好家伙，
这车……她就算明年升职成功，也得不吃不喝，爆肝个五六年。
感慨归感慨，苏妍弯下腰，在副驾驶的储物柜里找到检察院的通行证，跟门口大爷打了个招呼，苏妍踩着油门就拐到了院子里。
大松树下，几个老头儿正在遛鸟抽烟下象棋，还有老太太在晒太阳。
小心翼翼地挪了好几次车，在遛鸟看棋的李爷爷的指挥下，苏妍终于停好了车。
跟爷爷奶奶们打过招呼后，她拐进了逼仄的家属楼。
刚进楼里，买家打来电话连声道歉，说临时有事耽搁了半个小时内一定赶到，让苏妍稍等片刻。
她无奈看了眼太阳，想着今天走的匆忙，连防晒都没有抹，干脆站在狭小的楼道里玩手机。
她开始刷微博，刷着刷着，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她余光瞥到有位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中年大妈，反复的将自己跟手机里的什么比对着。
难道是太久没回家了，院里搬来的新邻居？
苏妍笑着跟她点头示意。
她还没反应过来，大妈气势汹汹冲过来，指着她鼻子开骂：
“小贱人，休年假不回自己家。”
？？？
您好，您谁？
苏妍躲开大妈的口水，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调成摄像模式。
“就是你，害我儿得了处分，由一个经理变成了保安主管？你在省城倒是潇洒快活，断我儿财路，你G县的家人别想好好过日子了？”
哦，知道了，妈宝吴天的妈。
苏妍一步步后退，引着大妈往院里的中心花园去。
原来正在晒太阳、下棋、溜狗的爷爷奶奶们慢慢的围观了过来，苏妍躲在大爷身后，垂着头看手机不搭腔。
大妈越看越气，语气满是狂妄无礼：“苏妍这个小贱人睡遍全亿达公司，搞得机关乌烟瘴气，我儿子都已经结婚了，他不理你，你就爬张总床搞他？我儿当不了领导，你在G县的家人们也别想好，等着被戳脊梁骨吧你！”
“阿姨，您别胡说。”苏妍精致的流海遮住了她的表情，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
“我胡说？你马上30还没结婚吧。”大妈越骂越亢奋，“你这样的搅家精，在我们G县倒贴彩礼都没人敢要，你在哪结婚我就去你婆家说道说道，看谁敢娶你这样的破鞋。”
“……”
您好，也并不是很在意您口中的婆家和婚姻。
苏妍还准备诱导她再多骂几句，就听见张爷爷中气十足怒吼：“干嘛呢？检察院都敢撒野？”
大妈被张爷爷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这小贱人，我儿月薪一万的工作硬生生被她给弄丢了。你们检察院出了这样的人，还不允许我们老百姓喊冤吗？”
李爷爷脾气暴躁，直接开骂，“放屁！”
他手里提的鹦鹉也跟着骂道，“放屁！”
爷爷奶奶们七嘴八舌的跟着骂了起来：
“妍妍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哪来的疯婆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毁掉一个小姑娘的名声？”
“报警，保安呢？县检察院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
“烈士子女你都敢辱骂，你哪个街道的，我要去跟你们居委会说道说道。”
苏妍拦住爷爷奶奶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妈：“这么说，是吴天告诉你亿达的执行总裁在职期间睡下属？你有证据吗？”
大妈见舆论不占优势，一股脑爬起来，冲过来就要打苏妍。
她很胖，以大无畏的姿势冲过来的时候，仿佛一头红了眼的牛。
苏妍慌乱的把李大爷扯到身后，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还寻衅滋事？”
大妈试着挣扎。
苏妍手劲儿很大，这都是她在一线时练出来的。
物业帮业主扛东西是常事，装修管理，日常服务，她也是一线实打实的历练出来的。
这两年她高升了，经常在省城各项目承接查验，各种物资的盘点和搬运，她也从来都是身先士卒。
大妈挣脱不开，又开始破口大骂，唾沫横飞：“是又怎么样，你松手！我有心脏病，你们把我惹出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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