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
说不出的烦。
尤其是那个傲慢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冒响时,邬焚玉清晰地感受到,祁招溟勾着他手指的指节,几不可察蜷缩了一下。
他有反应。
这缕轻微的触动就像火星甩进油锅,訇然撩起一阵无名昂火。邬焚玉向穆攸明迁怒道:“不会用嘴说?非要开那破扬声器?”
穆攸明炫技似的转着手机,完全不害怕手机掉地上,机身险险擦过指尖又稳稳落回掌心:“做个实验而已,反应何必这么大?”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祁招溟,语带深意:“实验结果看,渡厄仙君好像也不是非局长不可啊?”
邬焚玉忍不住了,从镯中拔出朱厌,剑气森然,满脸阴鸷,就要将这欠到极致的关门弟子斩立决。
然而迈出不到半步,他就顿住了。
祁招溟仍然勾着他的手指,阻力,微乎其微,轻挣即脱。
可他还是停下了。
穆攸明趁机旋了个身,陀螺似的扭出门框,悠悠扬扬的话飘过来:“被拖着啦,栓住了,打不到我啦哈哈哈哈!”
他闪身至玄关,朱厌脱手飞出。剑在客厅半空划出一道凌厉弧线,半道上剑柄不偏不倚,哐啷精准砸中穆攸明的脑袋。
邬焚玉抬手虚握,朱厌化作流光收回镯中界。
还亲自现身,四千多岁的仙居然能染上这个时代的中二病,看着该是晚期了,想必头脑发达得足以和十多岁的初二生相媲美。
邬焚玉打定主意,要让那姓鹿的再等上三四个小时,好好清醒清醒。
邪恶幼稚的苗头刚冒出来,手机一声叮响,穆颂昭发的消息简洁明了。
【局长,我发现了新线索。】
邬焚玉:“……”
“睡一觉吧,青鸾。”他低头,轻轻地回勾了一下,“我很快回来。”
——
灵度总局一层大厅,气氛凝滞,副局长牧屿焦躁地来回踱步,深灰色靴底敲击着光洁地板。她身旁,一位身量极高的女子如松柏静立。
邬焚玉看见她时,她一拳砸向身旁的承重大理石柱子,碎石粉尘簌簌落下,掉了一地狼藉。
邬焚玉:“……擒岳,你做什么?”
“天尊!你总算来了!”牧屿急急切切上前,催着他道,“鹿衍之在接待厅等好一会儿了。”
邬焚玉:“急什么?本座看他等得乐意。”
“不是啊,”两人并肩走向电梯,牧屿压低声音,“肃正院的人也来了。”
邬焚玉顿了下:“谁?”
“攸明他姐姐,戎晞。”她朝邬焚玉身后望去,“他没和你一起?”
“他不小心磕到了头,翘班了。”邬焚玉面不改色地扯谎,这才注意到那位高个子女子默不作声跟了过来,扎着一条粗壮的蝎尾辫,尽管带着些拘谨,但身形看起来比祁招溟还要高出一些,“这位是?”
“噢,是我在北地收的小秘书,雅克达莱,下次再和你好好介绍。”牧屿匆匆带过。
电梯门叮声开启,邬焚玉驻足不前,眸色沉静,若有所思。
牧屿略感不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巡天监在栖安的老巢,年久失修,是不是该翻新一下了?”
“不是吧……”牧屿倒抽一口冷气。
邬焚玉迈入电梯,笑得阴森:“师姐,这件事,交给你了。”
梯门合上,隔绝了金乌的戾怒。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呢,这怎么可以?会不会太过分了,好像有点缺德,不行吧……”
牧屿一阵抓耳挠腮,念念有词,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是栖安分局吗,就是我想问一下,你们那边的火弹,库存还剩多少……?”
接待厅设在总部大楼的最高层,如此安排,并非为了什么开阔视野或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纯粹是出于最高级别的保密考量。同时,万一与来访者发生不可控的冲突,就算打起来,也能将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
厅内一侧是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到大片黄绿相间的林地,披着一头金色卷发的女子翘着腿,侧头赏景。
她对面几人,身着黄黑相间襟袍,正是巡天监的代表。
电梯门开,几道锐利目光扫来。
为首一人,额间一道如竖目般的黑色纹路,面色不善地开口:“天尊真是贵人事忙,让我们好等。”
邬焚玉径直走过去,完全无视他,拉开主位的椅子坦然落座。
“不好意思,局务繁杂,不比某些人,尤爱管和他无关的事。”
旁边那个瞪着圆黑眼睛的狗腿立刻帮腔:“鹿大人,天尊上次,可是忙得连接待都无暇顾及。”
“上次只有牧副局在,怎么,邬局长是打算将灵度局拱手让人了?”鹿衍之直视着他,“听说你最近鲜少出现,难不成在外做副业拓展业务?”
真烦,真吵。
邬焚玉轻飘飘道:“什么上次?”
“谛灭大人还是贵人多忘事。”鹿衍之冷嘲热讽,“还是说,你做这个局长做久了,已经不把巡天监放眼里了?”
如此聒噪的声音,有什么好听,好在意的?祁招溟凭什么对这个声音产生反应?
都那个样子了,听鹿衍之讲话,不怕听个全聋?
不对,肯定是姓鹿的太吵,吓到他了。
该死的蠢虫,迟早要跟他们索要历年来听他们讲废话的精神损失费。
邬焚玉烦得要死,索性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右侧,语气平和地问候:“穆首席,许久不见。”
穆戎晞顶着张和穆攸明八分像的脸,露出如出一辙的笑容:“看来,大人倒是把我放眼里了?小女子受宠若惊。”
鹿衍之:“你……”
“其实我呢,只是刚好路过,顺道来看看穆攸明弟弟和我家可爱的侄女。”穆戎晞撑着扶手站起身,“你们谈正事,我就不打扰了。”
邬焚玉道:“穆攸明不在,特勤科在查案子,我让擒岳带你。”
穆戎晞舔了舔嘴角:“好啊。”
她翩然离去。
少了这点调剂,接待厅内的氛围噌的剑拔弩张。
鹿衍之挑衅:“故意把人支走?谛灭,你心中果然有鬼。”
“鹿衍之,给你留点体面。”邬焚玉往后一靠,云淡风轻道:“你的申城小组虽经报备,但权限仅限于视察监督,无权要求本座随行,目前的视察频率尚在允许范围内。不过,说不定哪一天,频率就会‘不小心’超出那么一点点,多那点的监控录像,就会作为证据,完完整整送上肃正院。”
他斜睨了一下那个圆眼狗腿子,后者猛一哆嗦,欲盖弥彰地理了理衣襟。
“谛灭大人还是这么有本事,凭此稳坐高位多年。”鹿衍之话锋一转,“所以,你的本事,在四渎大人身上用了多少?”
邬焚玉全然不接他的茬:“报告给出去了,鹿主任若阅读理解有困难,可以用翻译器。”
鹿衍之:“那份报告?字字句句,应该都有高人指点吧?谛灭,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让人见他?”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本座不重复第二遍。”
圆眼狗腿子凑到鹿衍之耳边,悄摸道:这边说了,四渎大人身上还牵扯要案,暂不宜公开。报告里所有涉及案情的细节……都做了技术处理。”
鹿衍之讥诮:“那现场作何解释?谛灭大人一手绝世力量,把所有痕迹都抹去了,证据链偏在收网时候断了,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鹿大人,这边也说了,濯水村地形复杂,很容易出意外的。”
“一张嘴,两片皮,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你这人,就这么轻信他人,怎么知对面是人是鬼,说人话还是鬼话?”鹿衍之指桑骂槐。
“是是,主任教训的是。”
邬焚玉冷眼看他们一唱一和,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与祁招溟争执不休,大吵特吵,鹿衍之总想帮腔,而祁招溟一次也没让他插过话。
果然,没得比。
邬焚玉笑了一声。
他笑得如沐春风,落在那几人耳中,却是惊悚万分。
鹿衍之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邬焚玉:“你挺不要脸的,鹿衍之。”
鹿衍之:“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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