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空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痛，显然药物的效力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健壮。不过止痛的效果聊胜于无，至少她现在不再痉挛了。
“你醒了？”
藤本扭过头，盘腿坐在一旁的是崔先生。看来自己还是晕过去了吗...
崔眯起眼睛，笑得恶劣又无奈：“...搞成这个样子，老爷还真是过分呐。”
“所以我这算是通过‘测验’了？”，藤本空尝试起身，崔扶了一把。
“是呀，得抓紧时间，警察们马上要封锁这里了”，崔拉过藤本没受伤的手，将其半个身子架在肩上：“...您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呐。”
“哈，总要给猎物留点挣扎的空间吧，崔先生？”，麻痹效果上来了，四肢都没有力气。好像被困于泥沼中挣扎那般，藤本空几乎将自己的全部支撑在崔身上，才能坚持着不摔倒。
在这个地下狩猎场的更深处，有着施工到一半就放置不管的工地。细长吊桥一般的道路横亘于天井的各层间，一直蔓延到顶部。这也是还没被警察们封锁的唯一可供离开的通道。
“不许动！”，这场漫长的跋涉被打断，一名监视官举着支配者：“这是你的同伙吗，槙岛圣护！”
“哦呀”，崔注意到支配者的枪口，不动声色地隐藏进阴影里。失去崔支持的藤本空只好将那一半的重心转移到栏杆上以防自己跌倒。
“打扰到您了？”
槙岛意味不明地笑：“没什么”。
而在下一层通道的监视官，正双手发抖地用支配者来回扫描上面的人。
“藤本！”，船原雪注意到藤本空，发出悲鸣：“救救我..”，转而她注意到藤本极差的脸色和满身的血渍：“不对，你快跑...啊——”
支配者扫到了藤本空，变型成麻醉模式。但出于审时度势的谨慎，常守朱没有按动扳机。
“怎么，真正的潜在犯就在这里，不听从神谕吗？”，槙岛手中猎枪的枪口正指着船原雪。
常守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支配者的目标转回槙岛身上，枪变回了锁定模式：“我会带受害者回去接受治疗，但不是现在！”
“倒是有点意思了”，槙岛瞥了一眼藤本空，将猎枪朝朱的方向掷去，猎枪落下后滑到常守朱面前：“那么难得我问问你吧，作为刑事的判断和行动。”
腾出双手的槙岛再次抓住船原雪，将手铐紧紧地扣在她的手腕上：“我现在就杀掉这个女人，船原雪，在你面前。”
“——！”朱试图按下支配者的扳机，但支配者好像出了故障。
“想阻止我就不要用那种没意义的铁块，拾起刚才给你的枪就行了。只要按动扳机，子弹就能发射出来。”
“不、不行…因为，你是…”，常守朱的声音在颤抖。
一起明显违反宪章的谋杀就将要发生在眼前，支配者同那时的私人书记一样，成了一个无动于衷的瞎子。连最高权限的扫描诊断都会出现这样的BUG？
藤本空理解那种颤抖，矛盾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不能理解事正在发生，而摆在你面前的，只有神明背叛了你的事实。
她决定直面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议题：西比拉一定哪里有问题。
“善良的市民，是吗？因为西比拉是这么判断的？”一边笑着，槙岛一边拿出了一枚镌刻着古老花纹的剃刀。长约20厘米，而且刀刃很厚。同中世纪理发师一样的制式，却过分地大了些。
“巫女不能计算我的罪。如果有能够制裁我的人的话，那一定只有可以凭借自己意志杀人的人。怎么，刚刚还忤逆了巫女的你，现在又变得软弱了？”
“现在立刻放了她们！不然…”，常守朱艰难捡起脚边的猎枪。右手拿着支配者，左手举着猎枪，两者的枪口都对着槙岛，但因为猎枪的重量，枪口显然没有对准它的目标。
在颤抖的枪口前，槙岛从容地笑道：“不然我就会被杀。根据你的判断，你的杀意，我会死。这还真是珍贵的结局呢。”
“瞧，食指感受到人命的重量了吧？这是西比拉的傀儡绝对体验不到的，决断和意志的重量哦。”
“…”朱因为恐惧和重量，无法安稳的握住猎枪，右手也无法放下支配者。
欣赏着这一幕的槙岛好像想到有趣的事，他将手中的剃刀递给藤本空：“不如藤本也来参与吧。”
“什么？”
“藤本，在这里杀了我，你说不定就能回去那个安乐国了？”
槙岛圣护伸开双手：“你，或者监视官，不论你们谁动了手，这位女士都能获得安全。”
他用画家般灵巧的手抚摸船原雪的背脊，这一出格的举动却没有半分情色的味道：“而不做决断的话，即使我双手空空，她也会死。”
“为、为什么你能...”，双手持枪和紧张的局面让常守朱流出了大量的汗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了。我的色相一直都是纯白的，连一次的阴影都没有。
“脑电波、脉搏、这个身体的所有的生理反应，都在肯定着我作为人类的存在呢。他们认为这是健全的善良的人的行为。”
支配者还是没有回应常守朱。
“笛卡尔曾说过，不能做出决断的，是欲望过于巨大而又悟性不足的人...怎么了？不好好瞄准的话会射偏哦？”
用着像是玩笑一般的语气，槙岛冷冷的盯着常守朱：“那么，带着杀意射击吧。扔掉支配者！”
“——！”朱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在没有扔掉支配者的情况下，单手开了枪。在后坐力使枪口上抬的一瞬又一枪，她似乎把裁决交给了命运，但命运显然偏袒了槙岛，两枪都没有击中。
“…真是遗憾啊，常守朱监视官。”
历史以一种更加尖锐的样子再次呈现在藤本空面前，她渴望抽离感，但她只得到来自自己的背叛，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可以逃避的借口。
剃刀从藤本空没法紧握的指缝间滑落，掉在地上。
槙岛圣护眯起眼睛：“说到底，你还是没法做出决断。挣扎在这世间，伪装，迷茫，披上羊皮在牧群中生存，早已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吧？”
“我不是...”，藤本空下意识后退，抱住头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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