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延续旧制,在传胪次日举行进士恩荣宴,在礼部设宴为新科进士以及今科殿试各读卷并执事官等人犒劳奖励。恩荣宴虽为御赐,但是圣人并不会亲临,而是命武定侯段开山主持宴会。
进士们要穿戴好进士巾服去赴宴。进士巾服的巾帽上都簪着翠叶绒花,其上有铜牌,刻着“恩荣宴”三字。只有状元的簪花,枝叶皆银,饰以翠羽,其牌用银抹金。
夏黍是一个很实在的人,喜欢看脸。她觉得只要是秦拂衣这个人,那穿什么都不重要了。要不怎得昨日来绑秦拂衣的人最多,说明百姓的眼光没什么问题。在她眼中,他就是“俊”字的化身。
每日必备的养眼过程结束,看着眼前才貌双全的秦拂衣,夏黍问道:“今日你们会喝酒吗?”
“这种宴会不好推辞,多少都会饮些”秦拂衣回道。恩荣宴会有不少官员在场,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也是不好推拒的。
“那我叫人弄点羊奶,晚上你回来喝会舒服些。”夏黍送秦拂衣到大门口,又问:“晚上要不要我去接你?”
秦拂衣正要点头,脑中浮现出一双含笑桃花眼,便摇了摇头,说道:“你在家吃好喝好,等我就行。”今日礼部门口还有许多男子,不方便。
夏黍环顾两侧,小声问:“今日应该没人捉婿了吧?”
“我今早就收到消息,昨日榜下公然抢人的事情,陛下知道了很是震怒,责令他们把人放了,还罚了一大笔钱,又将主事者丈责五十,想必之后不敢再有人做出此事。”
“那就好”夏黍放心了,并对圣人又有了一番认知。然后对着秦墨嘱咐道:“照顾好你家少爷。”
秦墨接收到夏黍的意思,收起笑嘻嘻的表情,一脸严肃的应道:“放心吧少奶奶,我一定把少爷给你看好!”
夏黍:总觉得他又误解了什么?
等秦拂衣乘着马车往礼部去了,夏黍返回院中,在躺椅上摇晃起来,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一道叹气声响起,她忽然觉得好无聊。这几日夏黍都在接送秦拂衣往返,等在那里就有种很充实的感觉,此时好像没事儿干。一时间也不想看书习字,她便起身往厨房去,看了一圈,见还有一大袋面粉,撸起袖子准备做个芝麻饼。
拿出一个盆,把面粉倒进去,加入少许白糖和油混匀,再加水揉成光滑的面团;将面团放置一段时间,让它醒下;又另取一个碗,碗中加入一勺面粉,适量盐、胡椒粉、油用筷子搅拌好,油酥就做好了。
接着拿出案板,在上面撒些干面粉,把面团放上来继续揉,直到不粘手;再擀成大面片,均匀的抹上一层油酥,从一端把面片卷起来,用刀切成大小一致的面剂;取出一个面剂收好口,先沾水再沾芝麻,芝麻就很容易粘在上面了;用手掌轻轻用力,将面团压成厚度差不多的小圆饼。
然后去烧柴,用小火热锅,锅内刷一层油,把这些小圆饼都摆进去。看着翻面,将饼烙至两面金黄酥脆,香喷喷的芝麻饼就能吃了。
夏黍拿起一个吹凉些,咬一口,外表酥脆,内里柔软。因为早上吃多了,现在吃了五个芝麻饼就觉得饱了。见盆中还剩下几十个芝麻饼,她想了想,回房换了一身短褐束男发,把露出来的肌肤抹黑。然后回到厨房,将芝麻饼装在竹篮里,用布盖好,出门走街串巷听人唠嗑去了。
“香喷喷的芝麻饼~又大又香,一个三文钱,干吃喷香,买回家夹菜夹肉都是一绝!”
“听说了吗?那新科状元......”
夏黍把耳朵竖了过去,听完一波,继续吆喝道:
“卖芝麻饼咯~”
“我跟你们说,昨天我在宫门口,看见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
“是不是长得跟神仙似的那个?”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听说那个是榜眼,才华也很好”
“我勒个乖乖哟~这人怎么还能长成这样子,俺长得就跟被马车压过的一样,我还不识字,就是活着凑数的”
“我还听说这榜眼啊......”
夏黍竖起耳朵靠得更近些,一边吃着芝麻饼一边满意地点点头。
结果周围路过的人见她吃得香,驻足买得就多了,连吆喝都不用全卖完了。这一下子嘴里没东西吃了,听故事都觉得少点乐趣。夏黍就去周围的几个摊子上买了些小食放在竹篮里,见有扎堆聊天的,她就往旁边一坐,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就见机插进去,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
礼部,恩荣宴现场。
除一甲进士一人一桌外,其余二、三甲都是四人一桌。恩荣宴的膳食种类也非常丰富,可见当今圣人对殿试的重视以及对新科进士还有读卷官的关怀备至。宴席间,众人觥帱交错,场面好不热闹。
要是夏黍在这边,她必定很欣喜,有这么多好吃的,她会把自己吃成一只小猪吧,秦拂衣如是想,竟在这人来人往的场合中不自觉得笑出了声。面前正在搭讪的一位同科进士,看了一愣,酒杯倾倒了都不知。
状元和榜眼所在之处早已被人围了起来,其中官员居多,毕竟寒门子弟最适合拉拢。
秦拂衣这处自然也是有人来的,只不过都是一些人精,大家客套一下也就行了。
“你就是秦伯达的儿子?”一道雄厚的声音响起,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远处亦有无数目光看了过来。
秦拂衣放下酒杯,作揖道:“参见侯爷,您口中之人正是家父。”
“当年你们秦家给军中送了不少粮草,这事儿我记得。”武定侯说道,身上的气势也收了起来,跟方才对待他人的样子明显不一样。
秦拂衣对武定侯的事略知一二,对他一直有敬仰之情。遂真诚言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将士们英勇无畏,令人钦佩。秦家只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能出这微薄之力,甚是荣幸。”
“说得好!”武定侯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举起酒杯,跟秦拂衣碰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皆有畅意。未再多言,武定侯又往主位去,坐观全宴。心想着,伯达兄真是生了个好儿子,自家的冰块儿脸,半天都蹦不出一句话,唉。
秦拂衣见有不少人走过来,赶紧寻了个理由脱身,走到安静的无人之处散散酒气,免得味道太大,回家会熏到夏黍。想着,把左手抬起来,掌心朝上,嘴角扬起,眼神缱绻。
“哟~秦兄这是在想令妻了?”
秦拂衣收回手,意思地颔首一下,没有回话。
曹长卿一向不在意别人的脸冷不冷,又笑嘻嘻地凑过来:“方才人多没跟秦兄说上话,在下心中有个问题,还望秦兄能解答一下。”
秦拂衣侧过脸,“说。”
只见曹长卿左右四顾了一下,悄声说道:“我想问下令妻还有没有姊妹?”此话一出,不等曹长卿再次开口,秦拂衣当即挥袖离去,
曹长卿赶紧跟上解释道:“秦兄,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哎~秦兄等等我!”
恩荣宴结束后,诸进士到了鸿胪寺,学习后续环节的礼仪,明日还要上表谢恩呢。
从鸿胪寺出来,秦拂衣掀开马车,一时间有失落感。待到回了院里,也不见夏黍,便让秦墨去问。
“少爷,张管事说少奶奶今日出门卖芝麻饼了,要不要让厨房先做你的饭?”
“晚点吧,现在还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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