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拍摄用的礼服裙时,程时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还能感受到,指尖被舌尖舔舐过的温度和湿热。
因为袭击伤人事件,摄影棚兵荒马乱,广告拍摄也理所当然地中止了,程时鸢陪着望舒去到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口。
倚在门边等人时,因昨夜至今接连遭遇的刺激事件,在vip层宁静的消毒水味道中,她松下心神打了个盹。
戴着帽子的脑袋小幅度地往下滑,眼看着就要往前栽。
一只手掌,精准地将她接住。
程时鸢堪堪惊醒,却已经本能地露出了关怀目光:“伤怎么样了,怎么也不叫醒……”
“我”字还没落下。
馥郁的,裹着香甜外衣,却依然透出霸烈的香水味里,她对上了一双眯起的凤眼。
看清来人的刹那,她头皮蓦地发麻。
夏知燃舌尖顶了下腮侧,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只屡教不改,总是热衷于将自己错认成其他人的坏小鸟。
驯服鸟儿认主的手段,碰巧她有得是。
抚在细腻面颊上的掌心,危险地施加了几分力道,程时鸢眼疾手快地,在她有更多动作之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怎么来了?”
夏知燃嗤了声,睨着她自欺欺人的无效抵抗。
却也不急着在这一时发作,上下扫过确认她毫发无损,便语气凉凉地道:
“魅力无边的程大明星,连拍个广告都有人上赶着英雄救美,作为这位‘英雄’的家长,我来看看怎么个事儿,不行吗?”
程时鸢被提醒着,想起来望舒的伤势,松开她转身就要走。
后领又突然被一股力道勾住,伴着轻飘飘的威胁:
“你再敢这样目中无人试试?”
仿佛为了映证这句话,卡在脖颈间的衣领不断收紧,如同警告不听话的宠物时,刻意缠紧的项.圈。
程时鸢不得不抬手挡了挡,侧过身时,却故意露出针锋相对的笑容:
“我是想去看看你侄女的伤怎么样了,不行吗,小姨?”
夏知燃脸黑了下来。
她讨厌听见程时鸢这样叫她。
这种随着望舒称呼的辈分,会让她联想到很糟糕的发展——譬如这两人之间,背着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牵扯。
夏知燃本能地不愿设想这种事,于是难得的,主动松开了力道,想用柔和的方式,吸引人回到她身边:
“她没什么事,刚才警方通知她,去配合做一下现场的笔录。”
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前不久才刚在娱乐头条上,看见有人尾.随你进酒店的新闻,今天又是过激粉丝对你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程时鸢,你不如反省一下,怎么总是喜欢吸引这种变态?”
听见“变态”二字,程时鸢意有所指地瞥她,不吭声。
夏知燃:“?”
但毕竟是再度听见了袭击事件,程时鸢不可避免地,回忆了一遍当时景象,随后就皱了下眉头:“过激粉丝因爱生恨?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吗?”
她打小就是众星捧月的体质,最习惯被各色目光包围,也最擅长辨别旁人眼中情绪。
程时鸢明明记得,当时那个人冲过来时——
眼神特别冷静
里面找不到什么痴迷,狂热。
被望舒拦下后,就干脆和她展开了搏斗。
比起过激私生粉,说他是专门找来的杀手,程时鸢都会信。
夏知燃没有错过她的神色变化,只不过在这件事上,她收到消息赶到时,整栋楼都已经被谢氏集团的人封锁了。
拍摄场地就在核心商圈,那栋楼又好死不死,恰好是谢氏旗下的产业。
当年谢家父母,为了和程家关系更近,给孩子置办资产时喜欢贴着对方买,据说至今这座城里的不少高档小区,楼王只要在程时鸢名下,旁边那栋就必定属于谢栀清。
——就像看见骨头就守着挪不开眼的狗。
夏知燃心中讥讽,话语也变得更为凉薄:“这就要问你的好‘栀栀’了,怎么守着警察查了半天,才只查出这种东西?”
要不是夏家前些年发展重心在国外,导致现在难压谢氏这条地头蛇,甚至还得借着望舒被牵扯进去的理由,才能勉强跟进事件进展……
程时鸢早习惯她喜怒无常,在她晦暗脸色中,也被提醒着想起来,事发时对面正好对着程氏的总部。
这事,难不成和季笙有关系?
她复盘着记忆,脑海里已经有了试探的章程,就着夏知燃给出的理由,想去找人。
“站住。”
“你腰上是什么?”
因为先前拉扯衣领,无意间露出的一截雪腰。
上面竟然沾染着,指印般的丁点暗红痕迹。
程时鸢反手抹了一把,捻下点深红色、干涸的碎末,身体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与另一具高大身躯紧贴摩挲,激起的热意与酥麻。
在夏知燃幽幽的凝视里,程时鸢想起这人对色彩变化十分敏锐。
她一定看出来了,这是血,而当时现场受伤的人,又只有望舒。
眼见着程时鸢目光躲闪,明知已经暴露无疑,却开始变本加厉地、试图将腰后那些做贼心虚的证据擦掉。
夏知燃一声冷笑,抬手就要将她扯回身边,同她新仇旧账一起算:
“程时鸢——”
“嘘。停。”
而做出丢人事的程时鸢,竟然还试图对她紧急灭口似的,不许她声张。
“好了好了,你明知道我生理期,低声些,这种丢脸的事情很光彩吗?我是明星诶!”
夏知燃:“……?”
风雨欲来的怒火,在这一刹那定格。
程时鸢还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警告,让她下次小声提醒,不许大咧咧说出来。
夏知燃一时只觉好气又好笑,但肩膀却因此放松下来,无论如何,只要这痕迹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和望舒……
“望舒。”
她眸光一滞,盯着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伫立于病房门口的颀长身影:“你又回来做什么?”
望舒将她们旁若无人的亲昵看在眼中,想到小姨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程时鸢身旁,属于自己的,却只有摄影棚那间逼仄拥挤的更衣室。
鼻尖重现更衣室里的潮湿空气,她面上却露出单纯笑容:“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这里了。”
夏知燃淡淡地:“哦?”
她挑着眉头,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侄女,似乎在判断,她所说的“重要东西”,会不会那样不巧,恰好是自己已经决定圈.养的漂亮小鸟。
然而顶着她如有实质的幽暗眼神,望舒却只是专心致志地,在这间清创室里找东西,甚至还趴在地上,往操作台下面搜寻。
她看起来一无所获。
就在望舒面色失落地,没办法再用任何理由留下时,夏知燃却姗姗伸出手,仿佛体贴般,给了晚辈一个借口: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摊开的章心里,赫然是一枚泪滴形水晶。
看清它的一刹,程时鸢不着痕迹地一僵。
而望舒浅色的眼眸,却不由自主地,定格在那枚水晶上。
夏知燃指尖捻着那枚水晶把玩,神色看似漫不经心:“刚才来的时候,护士说病人连受伤时都记得把它攥在手里,看起来还挺重要的样子,所以我就顺便帮忙收了下——”
她眯起眼睛,凭着看过现场监.控的记忆,将这枚水晶,遥遥比向程时鸢的唇角。
怎么就那么巧,和她下唇中央刚好相贴?
夏知燃短促地笑了声,倏然将水晶攥回掌中,任由它把手心皮肉硌得生疼,随后,却仿佛若无其事地,沉下语气,再度发问:
“望舒。你要找的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倘若只有这个,她还能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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