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一你不要一上机就兴奋,基数太高容易浪费体力。”沈沛盯着监控室的显示屏,一边看着双胞胎的体征数据一边用对讲和他们沟通,“王牙牙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要急。”
郑白衣站在他身后,看着在格斗场里缠斗的两台训练用机甲。只有实战机甲三分之一的体积,对驾驶员的精神负荷更小,操作也更敏捷,但相对的,杀伤也更小,没有实装任何武器。他在观察双胞胎的作战习惯,汇总之后,会根据这些数据为他们量身定做最适合他们的装备。
王一一用对讲朝王牙牙喊话:“你认个输!我就放了你!”
他从背后缠住王牙牙的机甲,双臂锁住对方上半身的动作,左腿顶固住下半身,王牙牙一时完全无法动弹。
“放你娘的狗屁!”王牙牙喊了一声,下肢用力解开左腿的锁,一个侧翻顺势带倒了王一一。“叫爷爷!”
“不许说脏话!”沈沛也在喊,“好好打架,不许骂人!”
郑白衣摸着下巴看沈沛:“你们现在相处得挺好的啊。”
“是啊。”沈沛的目光没离开显示屏,“我们天天在一块儿……谈心。”
他本想说打游戏。
这是沈沛来到北区分部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双胞胎的实战机甲进入最后调试阶段,每天训练也愈发紧张。沈沛忙到晕头转向,上午监测双胞胎训练情况,控制他们的精神波动区间。到了中午,来不及吃饭,要先把数据汇总交给实验组,和实验组的人一起对两台机甲的对人神经连接系统进行调整。再忙完已是傍晚,他自己的研究和实验还没开始做,便只好又放弃了晚饭,回实验室看论文。
虽然郑白衣和他说过,在双胞胎完成实战上机之前,他都不必着急开始自己的项目,但是沈沛总觉得北区分部的技术落后北美一大截,自己必须身先士卒。
于是赵灯便多了一份工作:给沈沛送饭。基地里沈沛的熟人本就没几个,从军校一起出来的情分更难得。沈沛饭量大又挑嘴,赵灯每次都得拿三个饭盒,饭菜汤一样不能少。
“你责任感还挺重的。”赵灯坐在对面,看沈沛吃得狼吞虎咽,眼睛还盯着电脑里的论文。“这些工作等一个月后再开始不也一样?”
沈沛喝了口汤:“你才知道我有责任感?我是一个多么可靠又勤奋的男人,你看不出来?”
赵灯心想,我竟然忘了这个人特别擅长蹬鼻子上脸。
“这基地的数据都太落后了,技术、研究、甚至设备都还停在五年前。真不知道这些人平时都在干嘛。”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后,“陆南没在吧?”
赵灯冷笑:“你还知道看领导呢。”
沈沛瞪眼:“我怕什么,他就算站在我面前,我还是要说,就看不到差距?”
“没那么差吧。”
“没有,我这是修辞。”沈沛把最后三分之一的菜倒进嘴里。“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走吧。”
赵灯抬头看表。这次晚饭用时五分钟,比前一天快了两分钟。
“你的胃受得了吗?”
“我铁胃。”
沈沛头都懒得抬,就差埋进电脑里了。赵灯收了饭盒想说什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地走了。
工作结束,等沈沛回宿舍已将近十二点。按照习惯,路过双胞胎房间时,他总会敲敲王一一的门。如果里面没人回答,就是已经睡了。但大部分时间是在打游戏,见沈沛过来,也总会拉着他打上半个小时。
沈沛没好意思告诉赵灯,其实王一一打恋爱游戏天赋异禀,青出于蓝,短短一周已经打通二十几个角色,称霸情场指日可待。
他更没好意思告诉赵灯,王牙牙同样天赋异禀,不仅后宫游戏打得好,还特别喜欢把自己代入女王角色。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公主身边围着一圈王子骑士啥的,王牙牙觉得自己是个皇帝,身边跪着一圈宠臣。
沈沛觉得这个事儿他说了他就凉了。他来之前,人家是多么单纯天真的两个小朋友,他刚来一周就给人带坏了,这事儿坚决不能说。
上午训练结束后,郑白衣和沈沛一起看着汇总出来的数据,突然说:“今天晚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有事?”
“三号回来了。”
沈沛奇怪地看着他:“这么正式?”
“三号是我们的王牌啊,肯定得正式。”郑白衣笑得半真半假,“他今天下午回来,先休息,晚上见。”
“这么厉害?”沈沛也笑得半真半假,“还要搞得如此特殊?”
“你也知道,驾驶员和机甲同步率越高,机甲的机动性就越强。这也是为什么每个正式驾驶员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制机甲。”郑白衣说,“人脑和机器的适配率达到百分之六十才算合格,从军校毕业的也好,从其他地方招募的也好,自己报名通过考试的也好,多少人都失败在百分之六十以下,无法成为驾驶员……你知道唐朔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吗?他的适配率终止在百分之五十九,一分之差,后来转去修了别的专业,最后成为我的药剂师。”
“然而达到百分之六十也只是合格而已。要想走上战场,适配率起码应该保持在百分之七十到七十五之间,才能承受住实战带给人脑的巨大冲击。每上升一个百分点,大脑承受的压力会倍增。我的日常实战平均值是百分之八十二,已经是很高的数据了,陶夭和我一样。其他人基本也都可以保持在七十八到八十。”
“理论上来说,超过百分之九十,人体会产生巨大的排斥反应,严重影响操作。超过百分之九十五,会对大脑产生无法逆转的永久性破坏。超过百分之九十八,没有人能活着走出驾驶舱。”
“我们的三号,他的最高适配率是百分之八十九,实战中也能维持在百分之八十五上下。”郑白衣语气淡淡的,表情却很骄傲。“你之前在北美,那边的王牌,数据是多少?”
“和你差不多吧。”沈沛说,“这数据确实厉害,不愧是王牌。”
“我可是从来都不会吹牛的。”
“那他这么厉害……”沈沛想了想,问,“是不是很难相处?有研究表明,驾驶员的人机数值和其性格经历都是有关联的。”
郑白衣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下。
“是啊,他是我们这儿的混世魔王,连我都要让他三分。到时候你要小心说话,他脾气暴躁,为人凶残,很不好惹,一不留神就会揍你的。”
沈沛心想,我在中央军校的时候,什么混世魔王没见过。赵灯那时候就相当混蛋,现在不还是乖乖来给我送饭,可见知识才是力量。
他一边吃饭一边偷眼打量对面的赵灯。别看这厮现在一身制服穿得一丝不苟,连最上面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年轻的时候头发染得金黄发亮,就差当街炫舞,衣服也不好好穿,因此没少被教官骂。
军校的赵灯对军校的沈沛说的第一句话是,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滚!
“你看什么呢。”赵灯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他,“今天速度变慢了啊。”
沈沛嚼着肉:“我看你现在人模狗样的,太不习惯了。”
“你是不是欠揍?”
“哎,对喽,这就熟悉点儿了。”沈沛一口咬掉半张馅饼,“你知道三号吧?队长说他今天回来。”
“我知道,下午我去接他。”赵灯拿起桌上一根试管,看看里面透明的试剂,问,“这是啥?”
沈沛瞟了一眼:“毒药。”
“我才不信。”
“这还是我念书那会儿自行研发的一款,毒性强见效快,无色无味,接触人体后无迹可寻,尸检也查不出来。”
赵灯就快信了:“真的?”
“军部的药剂师,不就是干这个的么。”沈沛叉起另一块肉塞进嘴里,“你再拿着,过三秒后就会毒发身亡。”
赵灯瞪了他一眼,把试管放回原处:“骗子。”
沈沛耸耸肩:“跟你说三号,你老打岔——他人怎么样?我听队长说他特别吓人。”
赵灯微微皱眉:“队长怎么说的?”
“说是个混世魔王,性情残暴,见人就打,不听人话。”
赵灯点点头:“他说得没错。”
“所以我就在想啊,再混能有你以前混?”
“我看你是真的欠揍。”
沈沛想,混不混的先不说,就算真的很厉害吧,我这些年见识过的厉害的人也不少,也犯不着和我残暴。
吃完饭,沈沛窝在实验室看了一会儿报告,看得头晕眼花,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他想了想,决定给秦暮歌打个电话。
“干什么。”秦暮歌的声音听着迷迷糊糊的,“我正睡午觉呢。”
“我今天要见到三号了。”
“什么三号?”
“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三号啊!”
“哦,想起来了……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可厉害了。”沈沛把郑白衣吹牛逼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那是挺厉害……你小心点,你那个嘴巴有时候是挺欠的,我怕你迟早被他揍死。”
“你胡说。”沈沛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盯着面前一排试管,“你最近怎么样?”
“我负责的驾驶员倒是不残暴。”秦暮歌冷笑一声,“——但他是个傻逼。听不懂人话,上了机势如疯狗,根本不懂配合。下了机就高烧,十次有八次都要上台子,老子脑子都要爆炸了,骂了他多少次都没用,气得我血脂偏高。”
沈沛难得见秦暮歌情绪这么激动。他在北美那几年,秦暮歌和他朝夕相处,他从没见过对方发火,后来沈沛都好奇这人到底有没有愤怒的本能,故意刺激了他几次,秦暮歌也都是笑着,像看小傻子一样和蔼地看着沈沛。
能让秦暮歌这么愤怒,可见这位驾驶员是真的很有本事了。
沈沛干笑几声:“当初入错行,现在用命偿,谁让你当了药剂师呢。”
“这个傻逼可能真的想让我死。”秦暮歌狠狠地,“以他的打法,我死了,他也活不了几天,我笑迎那一天。”
沈沛心想,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安慰我的,怎么现在彻底反过来了。他终于安抚好了秦暮歌,挂了电话,再一看表,午休时间早过了。
他拿着上午的报告往实验组走。实验组在基地的另外一端。那边全是肌肉型科学家,和医疗组的画风非常不一样。每次沈沛过去都有一种围观群众误入健美比赛现场的错觉。
“这是今天的数据。”沈沛把报告交给负责双胞胎机甲调试的研究员邵辞,“咦,你今天怎么穿上衣服了?”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暴露狂。”邵辞迅速地翻看着数据,“和昨天差不多啊,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区间没有太大变动,再有一个礼拜就能全部完成了。”
“你们不是经常裸着上半身一边举哑铃一边做实验吗。”
“你这是非常严重的刻板印象。”
沈沛看着组装厂的实时监控。巨大的机甲已经完成了机身的部分,两个静静矗立在圆形凹地中央的沉默巨人。肩甲以上头部包括驾驶舱的部分还在实验室里进行调整。
这边的实验室风格十分粗犷,与医疗组的实验室截然不同。这两组人互相配合,互相竞争,亦敌亦友,平时彼此瞧不上,但如果和别处的人闹出问题就停止内斗一致对外,关系非常复杂。
“听说今天你要见三号,你和他说一声,他的机器没毛病,发回来的数据我们都看过了,明天就能调好。”邵辞说,“你喝水吗?”
“不喝了,你这边要是不用我在,我就先回去了。”
“不是我说,你得锻炼啊,瞧你这细胳膊细腿,我两下就能给你撅了。”
“闭嘴吧武夫。”
回去路上,沈沛心血来潮地想再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七号驾驶员。上次他与方卿的偶然相遇,是在他喝得分辨不清东西南北的情况下突然发生的。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郑白衣说过,七号的训练、饮食起居、战斗准备,都是和其他人分开的。平时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其他人员与七号交流,但是普遍来说历届七号也都确实不怎么喜欢交流。长久的隐形隔离让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于是变得愈发少言寡语起来。
沈沛在北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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