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孟里没有再说话,锦衣下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显然是被顾祁白一番话给气得不轻。
顾祁白视若无睹,唇角依旧挂着好整以暇的微笑。
“如果元长老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话虽如此,没等到元孟里回答,他就已然转了身。
仿佛方才的说辞,只是单纯的客套话罢了。
殿门推开复又阖上,执法堂重新归于寂静,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良久,元孟里才铁青着一张脸,稍微平缓了呼吸。
他凭空捏碎一张符纸,不多时,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样子像是元仙宗里的某个弟子。
那人恭敬地向元孟里拱手行了个礼:“不知长老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元孟里看向那人,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姿态。
“元祯,你身为弟子们的大师兄,对各弟子之间的事情最是了解。”
“你仔细想想,顾祁白最近可有跟谁走得比较近过?”
元祯当上元仙宗的大师兄已有百年,期间一直帮着元执忠和元孟里处理宗门里的大小事务,其中自然也就包括...让其他弟子明里暗里针对顾祁白的事。
闻言,元祯疑惑地皱了下眉。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元孟里将这件事交给他了之后,已经许多年没有插手过问过了,他不明白元孟里怎么会突然关心起顾祁白那废物来。
他老实回答道:“并未,宗门里的其他弟子都不亲近顾师弟。”
“据弟子所知,除了要顾师弟帮忙陪练,或是去清扫宗门卫生以外,弟子们几乎不与顾师弟交流。”
元孟里蹙起眉心:“一个都没有?”
元祯又想了想:“真要说的话,倒是有一个。”
“这次登仙大会有个新来的弟子,把东轩阁选为了住处。两人住在同一个院落里,平日里应当会有交流。”
元孟里:“噢?那弟子什么来路,什么修为?”
“要是弟子没记错的话,应该还不到筑基。”元祯回答道。
“不到筑基?这怎么可能。”
元孟里的语气太过肯定,就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元祯先是一愣,随即忙毕恭毕敬地低下头来。
“长老明察,弟子万不敢欺瞒长老,弟子方才所言,的确句句属实。”
“这次登仙大会是弟子一手操办,所以弟子记得很清楚,招进来的所有新弟子当中,只有五人的修为在筑基之上,那名弟子并不在这五人之列。”
闻言,元孟里沉默了下来,棱角分明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下,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后,他才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模样瞧着有些疲惫。
“接着细查那弟子的来历,最好连他在登仙大会上的表现也仔细看个几遍,找找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另外,再多派些信得过的弟子秘密彻查元仙宗上下究竟有无魔物的踪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是。”元祯恭敬领了命,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殿堂上庄严肃穆的元孟里。
他犹豫道:“不过元长老,弟子有一事不明。”
元孟里:“讲。”
元祯:“调查魔物一事的确迫在眉睫,不过您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问我顾祁白的事?”
话音刚落,方才还算慈眉善目的元孟里忽地就变了脸。
他面无表情地睨了眼元祯,几息后,竟突然笑了下:“元祯,我倒是没发现,你从何时起开始管得这么多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太过明显,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元祯心下一惊,忙低下脑袋。
“弟子知错,弟子这就去办。”
-
从执法堂里出来后,元祯伸手一抹后颈,后知后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说来也奇怪,元孟里的修为其实并未比他高出多少,可每当与元孟里相处时,他总是会没来由地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恍惚从元孟里的身上,看到一两分神似元掌门的影子。
元祯很快摇摇头,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刚走出殿门没两步远,便有人快步迎了上来:“大师兄,你终于出来了,元长老叫你有什么事呀?”
来人名叫元来,前年刚升为内门弟子,也是元祯的小跟班之一,平日里惯会阿谀奉承。
“没什么要紧事。”元祯没打算让元来参与搜查魔物踪迹这件事,随口敷衍了一两句,忽地又想起什么来。
“对了,这次登仙大会的花名册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元来跟着元祯出来时,就替元祯将所有东西都揣到了自个儿身上,以备元祯不时之需。
没想到元祯会突然要这个,元来不免有些好奇:“大师兄,你要花名册做什么?”
在元孟里那里受了气,元祯此时郁闷得很,索性把气撒在元来身上。
“问你要就拿来,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元来跟了元祯许久,深谙狗腿子之道,闻言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花名册,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是是,在这儿呢大师兄。”
这本花名册是用特殊的宣纸做成,专为登仙大会而制,来参加登仙大会的人,就是在这本花名册上做的登记。
登记完姓名后,登记人的基本信息、测验的结果以及在进行第二轮试验时的影像,都会被记录在花名册上面。
元祯很快翻到标有“顾珑”二字的那一页,往里注入了零星灵力,这一页宣纸便从花名册里独立了出来,飘飘然飞至半空中,如画卷一般铺陈展开。
顾珑的名字、年龄、生辰等基本信息都整齐浮现在了画卷左侧,她在大殿里进行第二轮试验时的留影,也清晰地显现在画卷中央。
待看清楚画卷里的留影后,元祯的呼吸忽地一滞。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里的顾珑,竟有点看痴了的模样。
直到元来疑惑的声音响起:“大师兄,你怎的了,是这花名册上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元祯这才堪堪回神,不自然地咳了咳嗓,重新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朝元来招招手。
“你过来与我一并看看,这位顾小师妹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元来顺从地走到元祯身边,抬头往画卷上一瞧。
只一眼便看愣住了:“这......”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女子无数,元仙宗里貌美的师姐师妹也有不少,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像这位顾师妹这么漂亮的。
说是天上的仙女儿都不为过吧。
难怪元祯刚才要露出那幅表情。
见元来不说话了,元祯略有些不满地看他一眼,催促道:“这什么这,问你话呢。”
跟在元祯身边这么久,元来早将他的脾性摸了个透,哪能不明白他藏在话里的弦外之音。
知道画卷上的这位顾师妹不是自己该觊觎的人,于是盯着画卷装模作样地瞧了会儿后,就赔笑着说出元祯想要听到的话。
“大师兄,依我看,这顾师妹只是跟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地上试仙台测了灵,哪有什么可疑之处?”
“顶多呢,就是有点不太灵光,咱们元仙宗有这么多好地方,她居然选了东轩阁那犄角旮旯作为住处。”
元祯神色稍霁:“那你说说,她为什么要放着这么多好地方不选,偏偏跟那小废物住在一起?”
“这。”元来眼珠子转了转,张口就来。
“那当然是因为她参加登仙大会时还未曾见过大师兄您,不知道咱元仙宗的大师兄有多么魁梧英俊,令人神往,不然肯定巴巴地往您住的露清阁旁边凑都还来不及呢。”
“得了吧你,就属你小子最会拍马屁。”元祯忍不住笑骂。
“这样吧,你挑几样好看的镯子发簪,再加两颗之前开宗日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夜明珠,一并送到东轩阁去。”
“至于具体要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清楚。”
“这是自然。”元来嘿嘿一笑,恭敬地朝元祯行了个拱手礼。
“大师兄放心,元来这就去办。”
-
东轩阁。
凉丝丝的晚风拂面,小龙坐在顾祁白对面,咕噜咕噜喝完了一整碗三鲜汤。
她放下碗,餍足地眯起眼来:“不愧是王厨的拿手菜,真的好好喝哦。”
顾祁白看她一眼,淡笑着道:“喝这么急做什么,也不怕呛着。”
小龙不服气:“祁白师兄,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
话音尚未落地,她便蓦地将头扭到一边,掩唇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见状,顾祁白轻叹一声,难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起身坐到小龙身边,大掌拍了拍小龙的背。
待小龙咳得稍微没那么凶了之后,才改拍背为上下轻抚,有规律地帮她调整呼吸。
忽地,顾祁白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在小龙看不见的地方,他若有所思地抬睫望了眼院门,很快又神色自若地收回视线,继续帮小龙平缓呼吸。
这一咳咳得太凶,就连小龙的眼尾都泛起了可怜的红,平日本就湿漉漉的双眸如今水光更甚。
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小龙只觉得丢脸至极。耷拉着脑袋低“唔”一声,不敢抬头去看顾祁白。
她这幅害臊的模样像极一只难为情的小乌龟,令人忍不住生出点想要逗龙的心思。
顾祁白勾起唇角,正欲说些什么,一道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忽然间响起。
小龙如蒙大赦,顶着张红扑扑的脸,“噌”地一下就站起身,自告奋勇道。
“祁白师兄,我去开门。”
说完,来不及看顾祁白变得意味不明的神情,便飞快地跑到了院门口:“谁呀?”
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
对方手里抱着几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檀木盒子,瞧着沉甸甸的。
顾珑在脑海里搜寻片刻,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人:“你是?”
抬头看清顾珑的面容后,对方先是一愣,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
“顾师妹初来乍到,我奉大师兄之命,给师妹送来一些珠宝饰物,也不知道师妹喜不喜欢。”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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