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缥缈,卫和书的眼泪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只差一点。”
遥遥相望,卫芜僮似乎听到了卫和书颤抖的声音。
“只差一点,你就能自由了。”
那是卫芜僮第一次见到卫和书如此失态。
卫和书的眼泪滴在雪地上,却又恍惚滴在卫芜僮心头。
烫出鲜血与伤疤。
前功尽弃的那一刻,卫和书想的不是别的,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却为了卫芜僮哭。
“不……”卫芜僮再也忍不住,压抑许久的痛楚决堤而下,泪水淹没了他。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开了沈寐的束缚,垂首跪在沈寐身前,哽咽道:“陛下,无论如何,兄长他昔日为国为民,总有辛劳,况且卫府曾辅佐先皇,立下过汗马功劳,求陛下看在卫府的份上,饶兄长一命。”
“只要陛下能答应,我可以发誓,愿意……永远侍奉陛下,永居皇宫……日后,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卫芜僮彻底俯下身,折掉他所有的傲气与自尊,将侧脸贴在沈寐的云靴旁。
他就像一只被除去双翼与羽毛的雏鸟,摇摇欲坠地伏在危墙之下。
而那所谓危墙……
沈寐的视线冷冷地移过来,不知为何,这一刻,沈寐心中生出一丝极为莫名的情绪。
但沈寐没有顾及许多,他甚至没有顾及卫芜僮。
沈寐再次抬手,下令,“行刑。”
“不要!”卫芜僮恍惚听到刽子手举刀的声音,他急切地去拽沈寐的衣袖,哭到不能自已,“沈寐,停下来!”
“我求你了沈寐!我求求你!不要杀他!”
撕心裂肺的哭喊,使得城墙下的刽子手动作一顿。
沈寐冷眼看着,厉声道:“你们都听不见吗?朕说行刑!”
“不要!”卫芜僮惊呼一声,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
他忍着痛楚,猛地起身,朝城墙下跑去。
台阶像是永无止境。
他跑了很久,见到大雪纷飞,也见到刀锋凌厉。
最终,定格在卫和书略显苍白的脸上。
卫和书面上带笑。
“芜僮。”卫和书无声地做着口型,“回去吧,别怕。”
那抹笑意,一如昔日离别。
卫和书眉眼温和。
“还记得,我们幼时常听的歌谣吗?”
「风一程,雨一程。
游子背囊向远行。
左一步,右一步。
穿过丛林与荒雾。
有人哭。
儿郎儿郎你莫停驻。
山海有路。
往前赴,别回目。」
孩童的欢声笑语响在卫芜僮的脑海。
一层又一层的雪阻碍了卫芜僮的去路。
一不留神,卫芜僮被雪中的石子绊倒。
卫芜僮单薄的衣裳陷在雪地里,他绝望地伸出手,想去改变些什么。
却只能离卫和书越来越远。
在他眼前,刽子手的刀挥下。
白茫茫的天地中,血色一片。
又逐渐被大雪掩去。
他的兄长死了。
死在那场刑罚之中。
而他,也死了。
-
后来半月,苍穹飘下小雪。
城门前雪白不褪,新雪掩旧雪。
那场惨烈的刑罚,终究还是埋在时间长河之中。
似乎除了卫芜僮,没人再记得当日的触目惊心。
而卫和书这个名字……
只有在寝殿中,卫芜僮的几句呓语,活在昔年大梦里,除此之外,便如过客,逐渐被众人淡忘。
“兄长……”
寝殿中再次传来朦胧的声响。
当值的宫人蹑手蹑脚地上前,一瞧,卫芜僮双目紧闭,还是不曾醒来。
自那日卫和书被斩首,卫芜僮便昏厥了过去。
太医施针用药都试过了,卫芜僮不仅没醒过来,还因风寒起了热。
这一病,便是半月。
期间寝殿内外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太医亦是。
传言是被沈寐盛怒之下处决了,但真假与否,恐怕只有沈寐自己知道。
这深宫之中的传言总是荒唐,前些月,还传卫公子失宠,可这会当值的宫人瞧着,陛下恨不能将世间的奇珍药材都搜罗来给人治病。
哪里像是失宠?
不过说来也怪,失宠复宠,都在陛下一念之间,可到头来,似乎卫公子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反反复复,痛苦的像是只有卫公子一个人。
将人折磨到昏迷不醒,又怕人昏迷不醒。
哪有这样的道理?
当值的宫人是个胆大的,他思及此,轻轻地感叹了一声。
没注意到,床榻上,卫芜僮的指尖微动。
他正准备离去,余光里瞥见卫芜僮的双眼颤了颤。
他当即一惊,克制地唤:“卫公子?”
这一声穿过重重迷障,将卫芜僮身上千斤山峦除了去。
卫芜僮艰难地睁开眼。
没有见到赵邝。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
“卫公子醒了!”当值的宫人喜上眉梢,脚底生烟般跑了出去。
这消息要传得快一些。
陛下可下了令,若是卫公子醒了,第一时间来报。
卫芜僮眼中只余残影,他捂着嘴咳了咳,思绪还陷在那日城楼之下。
很快,有太医前来看诊。
太医似乎说了些嘱咐的话,卫芜僮没听进去,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殿外下着小雪,天光却是明亮。
瑞雪兆丰年。
宫人低着头,提着食盒进来,将清粥小菜摆开,在太医一一查看过后,才将清粥端至卫芜僮面前。
这半月来,卫芜僮昏迷着,喝的都是汤药。
腹内空空,虚不受补,只得先用清粥养着。
当清粥递至嘴边时,卫芜僮没有动。
“卫公子?”端着粥的宫人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卫芜僮还是没动。
“卫公子可是并无食欲?”那宫人面上已然有些惶恐了。
卫芜僮没回话。
甚至连眼都未眨,就这么望着前方,呆滞,麻木,好似一个木偶。
了无生气。
那宫人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将清粥撤下去,“若卫公子并无食欲,这粥便晚些时候再吃。”
说完,宫人畏惧地望了一眼太医。
太医面容沧桑,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写下药方。
就在熬药的间隙,殿外传来众人跪拜的声音。
卫芜僮视线中闯入一抹明黄。
踏着天光而来。
有些晃眼。
卫芜僮目光未变,视线中的明黄由远及近。
沈寐颇为自然地坐在卫芜僮身旁,余光中纳入那碗分毫未动,还冒着热气的粥。
“他什么都没吃吗?”沈寐问。
宫人小心翼翼地答话,“回陛下,是的。”
沈寐的神情一瞬间变了,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
“把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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