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徐徐,一轮浅月悄悄爬上歇山顶屋脊,曲廊回檐下,壁灯初映,廊道两旁的假山芭蕉丛堆砌,婆娑树影,约约绰绰。
廊灯台柱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步行。
“家主,崔师婆等人会如此轻易地上当吗?”佘管家缓缓跟在佘老身后。
佘老眯了眯眼,眸光掠过一道精芒。
“你不懂,那些会点儿玄技小术的人表面看着清心寡欲,心底实则再心高气傲不过,更遑论崔师婆此等早已混出名堂的人物。”
“于他们而言,其所立足领域本身代表某种权威,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挑衅。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激将法,光听到有新人冒头,也会给一个下马威,让新人看清楚自身的几斤几两,不要妄想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崔师婆他们会不会察觉出家主的打算?”
“察觉又如何?”佘老道,“也只会以为我想逼他们出大血,拿出一些真东西来,断不会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佘老抬头望了望,隐在云层的暗淡月光:“我们佘家离开国都快五十年了。”
两人渐渐离开廊道,片刻后,一个小脑袋顶着芭蕉叶从廊道外扶栏下的位置冒了出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瞧向两人远去的背影。
这老头儿看着慈祥和蔼,没想到心思挺深沉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正是姜枝意。
姜枝意先前吃得太饱,在厅堂里坐了一会儿功夫,偷偷跑出门去了茅房,再加上她人小,外面光线又暗,一时间没人注意到她。
去完茅房后,姜枝意准备回去,路走到一半,思及回去要听那些大人说的废话,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先呆在外面玩一会儿。
谁知碰巧会听见这一番话。
老天爷作证,她绝不是故意偷听的,是他们自个儿偏偏选择要在她呆的位置说。
听两人的对话,似乎在算计什么。
是冲着那个叫崔师婆而去。
姜枝意对崔师婆有几分印象,和她娘是同行,但崔师婆的长相更凶一些。
嘴角下垂,阴沉着脸,眼珠寡白,之前她不小心和崔师婆对视过一眼,一股危险骇人之感逼面而来,吓得她当即挪开视线。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姜枝意下意识有些发怵,不要怪她会有如此反应,若换作真正小孩,早就被吓哭了,崔师婆能声名远播,那张脸定占了极大的功劳。
罢了,左右是个与她无关的人。
姜枝意垫起脚尖朝厅堂的位置望了一眼,模糊窗纸外透着里面亮堂堂的烛光。
声音嘈杂,里面似乎吵得激烈。
等那些大人讨论结束,不知道还要多久。姜枝意觉得有些疲倦,左右探了探,如果她爹的事办完了,肯定会来找她,不如她先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姜枝意凭着感觉找了一个祟气最淡的屋子,空气里游逸的祟气少,代表不容易感冒生病,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正巧屋子里还放着一张桌台,可以拿来当床睡,桌台上摆着几个果子,不知谁放在这里的忘了拿走,正好便宜她。
姜枝意感觉肚子里有些饿了,随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姜枝意三两下解决掉手里的果子,眼睛射出的光芒又放在桌上的果子,不如再吃一个?
她保证再吃一个就不吃了。
唔,再吃一个,再吃一个绝对不吃了……桌上的果子被全部解决完,姜枝意摸了摸撑起来的小肚子,眼皮子不断涌上乏意。
好困,她先眯一会儿。
-
厅堂里。
姜守成快要被逼疯了。
能想象吗?耳边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宛如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包围,被鸟围着不怕,关键这群“鸟”会说人话。
即使他不想听,话也会自动往耳朵里钻。
比如眼前这位——
“姜大师,我是王大牛,记得不?我家的一位姨祖祖嫁到你们,她走时八十有一,是喜丧,我吃席时来过一次你们村,算起来,咱俩儿也算一个村的人,看在同村人,待会儿能不能请姜大师……”
姜守成木然着脸。
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根本就帮不了,再说你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有必要特地拿出来说一下么?
不等这人把话完,被另一个人撞开,“滚开,打八竿也打不着的关系,也想让白白姜大师出手。”
姜守成心说,终于来了一个他的嘴替,帮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可还没高兴一秒,就见对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姜大师,这里是一张双全镇的房契。双全镇镇长是小人姐夫,小人向你保证,姜大师想拿这座宅子做什么,其他人都不会知道。小人只是想待会儿麻烦一下姜大师……”
得嘞,又来一个。
“姜大师……”
“姜大师……”
姜守成身边全是这种类似声音,有尝试套交情的,有巴结讨好的,无论哪种都是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他们一条小命。
可他什么都不会啊。
他还想求一求哪个好心人,能不能救一下他的小命。
姜守成急得很想说真话,偏偏每次准备开口,被对方抢了先,视线余光瞥见,一直缩到角落里躲清静的丰子佼。
这个叛徒!
丰子佼蹲在角落里,捂住眼睛装死,只要他看不到别人,别人就看不到他。
有一部分人围在姜守成身边,而更多的是坐着一边商讨,认为佘老的话里水分很大多,毕竟类似的事也不是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生过。
“没想到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有人摇头叹气,“咱们整日跑来跑去搞这些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大家愿意请咱们,不就是图个安心?谁知这次会遇上真邪祟,简直衰神附体,衰到家了。”
有人想起:“老孙头,我记得你们老孙家是不是有一件祖上传下来的法器?好像对邪祟有用。”
听见这话,其他人希翼看向老孙头。
“什么法器?一件破烂货而已。”老孙头把绑在裤腰带上的铜镜甩了出来,“你们也可以看看,如果真有用,我直接把它卖给你。”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点儿希望,又没了。
也有人干脆提议:“要不然我们直接杀出去,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外面那几个守门的。”
“你疯了?!外面那些看管的人长得人高马大,人家一只手把你的胳膊扭断,再说宅子里还有真邪祟,万一撞上了怎么办?”另一人出声。
那人灰丧着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等着佘老把我们家人抓来,一起当刀下亡魂。”
这时。
崔师婆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场诸人,缓缓开口了:“既然大家都没有对付邪祟,老身这里倒有一个法子。”
闻言,众人纷纷朝她望去。
厅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守成松了一口大气,擦了擦满额头汗水,耳边终于清静了,他真的快要被吵疯了。
“想必在场有不少人,听闻过老身手里有一件可克制邪祟的至宝。没错,传闻是真的,确实有一件这样的至宝。”
不等众人露出高兴神情,只听崔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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