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进大树后面的穆德,深呼了一口气,差一点被发现,本来他想着为宋希送别,但是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想,也许我只是一个匆忙的过客,但至少你也还能够记得我,这就够了。
不过,这一切宋希都无从而知。
华国平山村,群山缭绕,万籁俱寂,八月的北方,气温刚刚好,微醺。
缕缕月光透过木窗洒落在床边,屋内家具满是1987年的气息,王英静静地坐在坐在床上,很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梦见女儿了。
梦里,女儿坐在院子里的山楂树下,撒娇着和她说要吃饺子,王英慈爱着满口答应,结果刚煮好饺子,她走到门口喊,发现女儿就不见了。
她一边跑一边喊,最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醒来,才发现是一场梦,可梦里是那么地真实,眼角耶蓄满了泪水,虽才年近花甲,头上却已挂上霜发。
这几年,她愈发思念自己的小女儿,但随着年纪增长,女儿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开始变得模糊,老头子说遗忘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是她不想要这种解脱,这是活生生地割去她的心头肉呐,这么想她的心不禁地一阵抽痛。
夜还很长,可她再也睡不着。
“老婆子,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耳边响起丈夫宋秋山疑惑的声音。
王英没说话,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顺着月光,宋秋山看清了老妻眼里浑浊的泪水,顿时也睡意全无,“唉……”一声无奈又沧桑的叹息声。
王英喃喃道:“老头子,小月她说想吃饺子,明天我们去买点面粉回来,好不好?”
“好,依你!”自从女儿失踪以来,宋秋山在很多事情上都是顺从老妻,这十几年来,村里面的人都说女儿可能早就……
但是他们两口子不相信,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们就默默地守在村里等着女儿回来。
分家以后,他们两口子毅然决定自己生活,就是抱着女儿还会回来的希望,女儿回来了也能不麻烦儿子。而且两口子有手有脚,身体还能动,更是习惯了村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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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慢慢挂上正空,宋希感觉越来越焦灼,难道自己这是被放鸽子了?
还好,在母女俩的千盼万望中,一辆“浓妆艳抹”的客车来了!
客车上画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图案,在B国,这些图案被认为可以保佑司机远离灾难。
走上车,一些行李杂乱地摆在过道,瞬间到闻到各种刺鼻的味道,但是宋希却感受到的不是压抑,而是自由的气息,她们终于跨过了最艰难的一步。
穿越来这段时间,全然不同的环境让她内心一直惴惴不安,虽然平时她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孩,但也还是经历太少。
现在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她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妈,我们吃点东西吧!”拿出囊和水,母女两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随着客车的飞驰,车内的嘈杂声渐渐归于平静,窗外的风景从平原换成高山,闷热转成寒冷,一切都在昭示她们正在远离那个束缚自由的囚笼。
而另一边,扎可用力地摔着厨房里的碗碟,他的胸腔充满了怒火,气得脸上的肉微微在颤抖,院子里一片狼藉。
杰西想不到继母胆子那么大,敢带着女儿跑了,中午他肚子饿得醒过来,喊了半天发现都没人应,屋里找了一遍,于是他觉得事情大条了,连忙去找父亲扎可。
巷子里,众人议论纷纷,说扎可没用的,陈翠月不是好东西的,各种秽语都有。
人群的嘈杂贝娜一句也没听进去,她静静地倚在自家门口,双眼无神,纹丝不动。
安妮拉逃走了,不知为何,她生不出任何看热闹的兴趣,但内心深处一股若有若无的羡慕缠绕着她。
是的,这一刻,贝娜忽然羡慕起安妮拉,因为她起码有过自由的人生,哪怕以后她会时运不济。
这一切宋希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现在正睡得滚瓜烂熟,昨晚没休息好,吃饱后她很快就和周公相会了。
宋翠月没有睡,母女俩商量好必须有一个人守着,不能两个人同时睡觉,虽然很麻烦,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夜幕降临,寒气渐起。
虽是八月,大山里大雪突降,厚厚的积雪铺满整个喀干走廊,一辆客车正在艰难行驶在公路上,以缓慢的速度不断向前攀爬着。
突然,车陷进了深深的积雪里!怎么也爬不出来!
“怎么回事?”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疑惑地问着众人。
“车轮陷进雪坑里去了,开不出来。”不知道谁回了一句。
“我已经打电话请人救援,各位请不要担心,很快有人来救援。”这时,担心乘客恐慌,司机大声喊道。
听完,大家平静了许多,毕竟这情况他们从来没遇到过。
其实以前也有过一两次,但是很少,这次是这段路有个坑没有及时维修,警告牌被大雪盖住了,司机没看到,客车直接陷了进去。
胡子大叔皱了皱眉毛,用手拍了拍旁边女人的手以示安抚,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早在车停下来的时候,宋希就醒了,她很担心客车要返回Y市,到时候有可能会被抓回去。
现在听到司机的话后,她顿时松一口气。
黑色的帷幕笼罩着大山,寒意袭来,由于出走匆忙,宋希没有准备厚的衣服,母女俩身上只穿了薄薄的长袖,包裹里也是夏天的衣服。
虽然是密闭的车内,但是温度也只有零度左右,母女俩很快瑟瑟发抖,嘴唇没有一点颜色。
宋翠月紧紧地抱住女儿的身体,两人互相取暖,只能祈祷救援的人员快点来。
夜愈深,看着母亲面色苍白如纸,想起她的身体状况,担心、懊悔、害怕各种思绪涌上宋希的心头。
“小姑娘,我这里有两件旧外套,如果你不介意,拿去盖吧!”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在耳边,宋希转过头,借着这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女人深邃的双眼,在夜里比星星还亮。是那个胡子大叔的妻子!
“不介意,非常谢谢你!”宋希急忙接过这两件厚厚的外套,虽然有点旧,但是无异于雪中送炭。
宋翠月非常感激好心女人的帮助,当下要双手合十、鞠躬磕头,女人阻止了宋翠月,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宋希:“妈,你不用担心,现在好好睡一觉,我看着。”
“好,你过一会儿记得叫我。”宋翠月感觉身体到了极限,闭上眼睛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捂了捂身上的外套,宋希霎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想,这世界有不见底的深渊,但也有指引前路的光芒,这道光是穆德的纯粹,是女人眼睛里的善良。
从今以后,她也想做一道光,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
车窗外,救援队终于来了,客车很快被拉起来,哐哐哐,回家的旅程仍在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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