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木质清味混合着少女甜腻的体香,溢满屏风后的一片小天地。
宋玉璎猛然往前跳开一步,双颊透着淡粉,神情像受惊的小兔。
她道:“周公子不要总是这样。”
心里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
手中软玉骤然离开,掌心扑了个空。翟行洲轻轻捏拳偏了下头,薄唇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他又看向宋玉璎,笑意促狭,有些小坏。
宋玉璎有点结巴:“我,我要走了。”
说完,正想移步下楼,吹了凉风后突然清醒过来。她蓦地转身,仰头质问他:“这是宋家的酒楼,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周公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身后,宋玉璎回头看去。三楼处,贺之铭双手搭在栏杆上,俯身看着他们,在他背后则是一间没关上门的客房。
“你们……住在这里?”
宋玉璎眨眨眼。明月酒楼何时开辟客栈业务了,她作为东家怎么不知道?
片刻,二楼厢房。
此时已临近傍晚,小二招呼着上了菜,一桌满满全是明月酒楼的招牌,宋玉璎都叫得出名字。毕竟,半个桌子的菜都是从宋府出来的。
贺之铭倒了一杯酒,被周公子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他嘿嘿笑道:“就喝一点,不耽误事儿。”
宋玉璎这回没喝酒,因为她知道这壶酒绝对不是按照宋家配方酿制的。但她并未明说,而是转头问出心中疑惑许久的问题。
“贺公子,为何周公子不让你吃酒?”早在佛寺时,她就已经想问了。
贺之铭没有回答,周公子脸上笑似非笑,宋玉璎愈发疑惑起来。
然而半个时辰后,她便知晓答案了,的确不能给他吃酒。
山水屏风前,贺之铭吐了两次,被胡六灌下醒酒茶后,又抱着胡六仰头大嚎:“六哥啊,我真的好惨!你是不知道,以前在梅岭,师父日日把我吊起来打,就因为我在他练剑的时候偷喝他私藏了三十年的酒。”
胡六一边扶着他,一边向宋玉璎求救。岂料贺之铭一个弹身,笔直地站在房中,指着周公子:“师兄也是,我每每做错事,他便抱着只剩半坛的藏酒在师父面前晃悠,师父睹物思酒,就把我打一顿……”
宋玉璎回头,碰巧与周公子对上了眼神。
料不到周公子这般清冷俊雅的人,竟也如此黑心。
贺之铭依旧哭喊:“后来我认识了玉竹,六哥,你知道吗,她真的好可爱——”
听到这话,昏昏欲睡的宋玉璎眼前一亮,被勾起了八卦之心。
在木仁医馆的时候,她怎的没看出来贺之铭对玉竹还存有别的心思呢。
她笑成一朵花:“贺公子莫不是喜欢玉竹姑娘?”
贺之铭打了个酒嗝:“不知道。”
“怎会不知道?”
“那宋娘子知道什么是喜欢?”
这话倒是把宋玉璎问住了。她确实不知道。
彼时还在长安,她常与人闲谈,一些闺中密友与她说起心上人时,皆是双颊酡红、眼里泛着光,嘴角抑制不住地笑——与贺之铭如今谈到玉竹的模样不大相同。
莫非,男子喜欢一个人的反应与女子不同?宋玉璎想不明白,她还没有这种感觉,每每说起此事也只是道听途说、全靠想象罢了。
一旁,贺之铭嘴里还在嘟囔着,胡六看不下去,便提议将贺之铭扶回客房里,花枝走在前面护着他们。
贺之铭的吵闹声、三人脚步声渐渐远去,整间厢房又剩下宋玉璎与周公子二人。耳根突然清净下来,宋玉璎反倒有些不习惯,她想起三楼客房的事儿。
“蒲州这么多家客栈,周公子为何偏偏选了明月酒楼?”
说完,宋玉璎把纸笔移到周公子面前,手背撑着下巴看他。
那双修长净白的手执笔沙沙写着,周公子今日仍旧一身玄色锦袍,头上玉冠半束发,两条暗色飘带夹在青丝里,随黑发披在肩上。
半晌,他搁笔,抬头看她,把纸移了过来。
【那蒲州这么多家能吃饭的酒楼,宋娘子又为何偏偏选了这里?】
他又把问题抛回来了,总是这个样子,什么也问不出来。
宋玉璎撇嘴:“听闻明月酒楼里的酒不错,便想着来尝尝,谁知道原来是假酒。”
她下巴朝三楼点了一下:“喏,贺公子喝了假酒,竟醉成这样,下次我可不敢再来这家酒楼吃酒了。”
说罢,宋玉璎起身告辞,领着站在门外的花枝胡六下了楼,独留翟行洲在房中。
耳边马蹄踏踏,翟行洲立在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宋家马车,脸上笑意全无。
翟老太仙逝后,他丁忧三年,虽保留了在朝中的官职,却鲜少处理公务。去岁,江南一带上报的税收与他查到的数额相差极大,年初时圣人便令他暗中纠察。
这一查,竟发现盐业、铁业、农田,甚至粮食……处处都是宋家的影子。即便宋家乃朝廷钦点的盐商,富甲一方,但宋家产业能如此深入,想必背后与朝廷百官脱不开干系。
他本以为宋玉璎南下清账是为了掩饰宋家的罪行,如今看来,她似乎并不知情。此事要么是宋盐商一人所为,要么……宋盐商也被人蒙在鼓里,整个宋家都是待宰的替罪羊。
再提明月酒楼,翟行洲觉得宋玉璎虽然年纪尚小,胆子却挺大。她若想查清此事,可是要跟那群手上沾满污血的官员搏斗,只怕是十条命都不够。
更何况,早在丁溪镇时,那群官员便已盯上她了。
谁都知道宋家是个香饽饽,宋玉璎更是宋盐商独女,她本就容易深陷危机。
入夜,街巷内星火点点。
马车穿梭在明暗交融的小路里,一名穿着锦衣的家仆给宋家递了封信,随后上马扬长离去。待宋玉璎拿到信笺时,府外早已没了人。
妆台前,花枝正给宋玉璎擦着湿发,桌案上点了烛灯,信笺放在一旁,是刺史府递来的请柬,其上白纸黑字,盖了柳刺史的章。
“我前脚刚回府,柳刺史后脚便把请帖递到我手里了,果真是地头蛇,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宋玉璎神情严肃。
“娘子可要赴约?”花枝手中不停。
“那是自然!这个宴席我不仅得去,我还要大张旗鼓地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宋家与柳刺史交情颇深,而且这交情——”
宋玉璎回身认真看着花枝:“是光明磊落的、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宋家在私下绝不可能与柳刺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往来。”
崇康十七年,三月廿二,晚春。
蒲州夜里亦是歌舞升平、商业繁荣,不输盛世长安。有人称宋家产业能够遍布蒲州,乃至整个大庆是因为得了朝廷扶持,此话不假,宋家的确是圣人钦点的盐商。
奈何宋家是初代商贾,背后又无人撑腰,本就根基不稳,极易被蛀虫蚕食。仅从账面便能知道,宋家此刻已是金玉其表。
车轱辘缓缓停在刺史府外,宋玉璎从马车上下来,一袭华衣。
府内小厮远远瞧见,小跑着迎上前,将她带到前厅,那处人声鼎沸,不止有柳刺史一个官员。
两边桌案,一个个穿着官袍的男子席地而坐,目光追随面前的少女,神色各异。
宋玉璎自幼跟着阿耶游走在百官之中,自然也不怯懦,她温温笑着上前,直视堂上的人,说道:“柳世伯。”
堂上正中间,男子身形瘦小,官帽之下鬓角花白,鼻梁不高,但嘴唇极薄,说话时像两片漏风的薄纸。
他抬手示意宋玉璎落座,又笑着将她引荐给厅堂内众人:“宋家女郎,我世侄。”
柳刺史转而又道:“来蒲州怎的不提前与世伯说一声,你瞧,眼下府内膳房里可没有你爱吃的菜系。”
宋玉璎面上甜笑,心下暗道柳刺史这个贼官,嘴上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上连她爱吃什么也讲不出半句来。
厅堂内,众人小声议论,有人细问是哪个宋家,得知是第一富商之后,露出了然神情。
“原来是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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