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黎明前终于耗尽最后的力气,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冰冷雨丝。
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沉重地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苏甜蜷缩在四根歪斜主梁构成的骨架下,身体因为寒冷和持续不断的剧痛,而微微颤抖。
左小腿伤口上,覆盖的苔藓在雨水的反复冲刷下,颜色变得浅淡,边缘微微卷起。
但那股奇异的清凉感,依旧顽强地守护着伤口深处,压制着被300%增幅的痛楚。
怀中的石斧冰冷粗糙,斧刃边缘那几道细微的裂纹,无声诉说着透支的代价。
骨架四面透风,冰冷的湿气无孔不入,仅能提供一点点象征性的心理安慰。
她紧握着那个装着【固沙海草种】的小布袋,如同握着最后的希望火种。
屋顶?
没有屋顶,这骨架就只是个风雨中的刑架。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她的意识向下沉沦。
就在她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时。
嗡!突突突!
一阵远比直升机更加嚣张、更加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如同蛮横的入侵者,粗暴地撕裂了雨后清晨的寂静。
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苏甜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揪紧!
不是直升机的声音!
是快艇!
而且不止一艘!
她挣扎着坐起,透过骨架的缝隙,警惕地望向海面。
只见一艘线条流畅,涂装漆黑锃亮的豪华快艇,如同海上的黑色利箭,嚣张地破开灰蒙蒙的海浪。
无视浅滩的警告,以一个极其蛮横的姿态,高速冲上了苏甜刚刚建立骨架的这片沙滩!
船底刮擦着粗粝的砂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激起大片浑浊的泥浆水花。
最后船头高高昂起,像条搁浅的鲨鱼般,斜斜地卡在了湿软的沙滩上。
快艇舱门打开。
一个肥胖的身影率先探了出来,裹着一身剪裁考究,却在雨后潮湿空气中显得格外累赘的昂贵深灰色西装。
他手里撑着一把格格不入,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大黑伞,试图遮挡那烦人的雨丝。
锃亮的黑色鳄鱼皮鞋,小心翼翼地探出,试图踩在相对干燥的沙地上。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这片被暴雨蹂躏过的沙滩。
噗嗤!
锃亮的鞋尖,毫无悬念地深深陷入了湿软粘稠的泥泞之中!
昂贵的鳄鱼皮,瞬间被肮脏的黑泥糊满,一直淹没到脚踝!
“妈的!什么鬼地方!连块像样的落脚地都没有!一群废物!”
苏振业。苏甜的大伯,苏家目前的实权派之一。
那张肥胖油腻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暴怒和嫌恶。
对着快艇驾驶舱的方向破口大骂,声音尖刻刺耳,在空旷的海滩上回荡。
他身后,两名同样西装革履,但明显是保镖兼助理的男人敏捷地跳下快艇。
试图上前搀扶,却被他烦躁地一把甩开。
他气急败坏地拔出深陷泥潭的脚,昂贵的皮鞋已经变成了两个沾满污泥的沉重负担。
每走一步都在沙滩上留下一个狼狈不堪的深坑,发出“吧唧,吧唧”的恶心声响。
保镖甲和保镖乙早已闻声从礁石下跑了过来,垂手肃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苏振业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像只笨拙的胖企鹅,带着一身低气压,径直朝着苏甜和她那简陋的骨架走来。
他嫌恶地扫视着这片泥泞、荒凉、死气沉沉的海滩,目光最终如同打量垃圾般。
落在了那四根歪歪扭扭,沾满泥水,在冷风中显得无比寒酸的主梁上。
“呵。”一声充满鄙夷和嘲讽的嗤笑,从苏振业肥厚的嘴唇里挤出。
他走到骨架前,用伞尖毫不客气地戳了戳其中一根主梁,沾上了湿漉漉的泥浆,更是让他眉头紧锁。
“这他妈的,就是你的[反省]成果?”
苏振业的声音拔高,充满了刻薄的讥讽,肥胖的脸上肥肉抖动,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苏甜脸上。
“乞丐棚!连狗窝都不如!苏家的脸都让你这个废物丢尽了!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搞出这种破烂玩意儿,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越说越气,似乎觉得光是言语的侮辱,还不够泄愤。
看着苏甜蜷缩在骨架下,满身污泥,脸色惨白,如同落汤鸡般的狼狈模样。
再看看眼前这碍眼的“乞丐棚”,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碍眼的东西!”
他猛地抬起那只沾满污泥的昂贵鳄鱼皮鞋,带着十足的恶意和泄愤的力道。
狠狠一脚踹向骨架最外侧,也是看起来最不结实的那根主梁底部!
“给我倒!”
就在那沾满污泥的锃亮鞋尖,即将接触到潮湿主梁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嗡鸣,仿佛从主梁内部发出,又像是空气被瞬间加热产生的震荡!
以鞋尖接触点为圆心,一圈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如同水波涟漪般的淡金色微光,骤然在主梁表面荡漾开来!
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紧接着。
“嗷!!!”
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猛地从苏振业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触电般猛地缩回脚,肥胖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失去平衡。
一个趔趄向后摔倒,狼狈地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沙滩上!
手中的奢侈品牌黑伞也脱手飞出,滚落一旁。
“烫!烫死我了!!”苏振业抱着那只踹梁的右脚。
疼得浑身肥肉乱颤,脸色由红转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
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鞋尖,只见那原本锃亮的鳄鱼皮鞋尖头处,赫然出现了一片焦黑的灼痕!
边缘,甚至还在冒着缕缕细微的青烟!
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隐隐传来!
“怎么回事?!”
“苏总!”
快艇上下来的保镖和礁石旁的保镖甲乙都惊呆了,慌忙冲上前去搀扶。
苏振业被保镖七手八脚地从泥地里拽起来,惊魂未定。
又惊又怒地指着,那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腐朽的主梁,声音都变了调。
“这鬼东西!烫!烫死人了!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苏甜身上,充满了惊疑和审视。
苏甜蜷缩在骨架下,抬起那张沾满污泥,依旧惨白的小脸。
眼神里恰到好处地布满了茫然,惊恐和无辜,声音虚弱又带着一丝颤抖。
“烫,烫吗?我不知道,可能是昨晚暴雨淋透了木头里面,生了什么怪虫子?或者被雷劈过有静电?”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完全符合一个被吓坏又百口莫辩的“废物”形象。
苏振业看着苏甜那副“蠢笨无知”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焦黑的鞋尖和依旧火辣辣疼痛的脚趾。
邪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却无处发泄!
他总不能承认自己被一根破木头烫了脚吧?
那更丢人!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苏甜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她紧握在手中,那个被污泥沾染了一半鼓鼓囊囊的【固沙海草种】小布袋上。
袋口因为之前的紧握而微微敞开,几粒极其细小却散发着微弱青绿荧光的种子若隐若现。
一种奇异充满生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与周围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
贪婪和狐疑的光芒,在苏振业的小眼睛里一闪而过。
但他很快掩饰住,只是狠狠地瞪了苏甜一眼,又嫌恶地看了一眼那简陋的骨架和这片泥泞的海滩。
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脏了他的鞋。
“废物!烂泥扶不上墙!就在这破岛上烂着吧!”
他气急败坏地咒骂着,在保镖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他那艘搁浅的豪华快艇走去,每一步都带着被冒犯的屈辱和无处发泄的怒火。
“走!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苏振业咆哮着,被保镖簇拥着登上快艇。
快艇驾驶员连忙发动引擎。
嗡,突突突。
咔!咔咔!噗。
引擎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呻吟,突突了几下,排气管冒出一大股浓黑的油烟,然后彻底熄火了!
任凭驾驶员如何拧动钥匙,快艇都像条死鱼一样,趴在泥泞的沙滩上,纹丝不动!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船都开不好?!”苏振业的咆哮声几乎掀翻了快艇的顶棚。
保镖和驾驶员手忙脚乱地检查。
很快,一个保镖脸色难看地从引擎舱探出头,声音发干。
“苏总,引擎进水了。而且有泥沙卡进了关键部件,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什么?!”苏振业如遭雷击,肥胖的身体晃了晃。
脸色瞬间由暴怒转为铁青,再由铁青转为绝望的死灰。
他猛地扭头,望向那片灰蒙蒙的大海和荒凉的岛屿。
再看看自己深陷泥泞的昂贵皮鞋和动弹不得的快艇。
一股被老天爷戏耍的荒谬感和深切的恐惧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
被迫留宿!
在这个他刚刚唾弃的,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保镖们无奈,只能从快艇上搬下备用的高档帐篷,睡袋和一些应急物资,在远离苏甜骨架靠近礁石的一块相对“干燥”的高地,手忙脚乱地搭建起来。
夜色,再次如同浓稠的墨汁,沉沉地覆盖了岛屿。
冰冷的雨丝,不知何时又悄然飘落。
苏振业坐在他那顶价值不菲,却因为地面不平而显得歪歪扭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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